第二天早上,天主不由司机分说,挤上客车,终于得到荞麦山。他边顺公路跑边拦车,但根本就没有一辆车给他拦。一直跑回法喇村来。孙平玉、富民、富华正在地里。听见天主说了,孙平玉脸都干了,一脸悲哀,说话也如多了个舌巴!富华跌坐下去,脸色苍白,毫无生力,又是一月前在县城那种情形。
大家荞子也不割了,于是回家。带了富华的考号、分数,天主即赶往昆明去。一天一夜地奔波,天主找到省招办。但城里情况又不熟,又逢放假,那里找得到人。
天主一从米粮坝那夜失眠始,夜夜失眠。白天忙奔波、忙坐车,不免遭渴挨饿。晚上又得想办法,直到天明。他身体原极壮实的,但几天下来,已是垮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再加上奔波、饥渴、失眠,天主才明这区区血肉之躯,是耐不住磨的。
偌大的省城,哪里去找人?还亏普成杰家由秦国安帮助,到凉亭来打工了。他有辆自行车,就借给天主。天主不识路,到处乱闯。半天才得找到一个单位。又水土不服,街上吃两碗面条,就便秘了。少服牛黄解毒片,无效。多服呢,马上如痢疾一般,哗哗地拉肚子。事情的头绪还没理出一个来,天主已疲困不堪了。
连找了三四天,天主都找怕了,才找到纺织学校,那教导主任说:“你这弟弟情况是这样的,他在我们这里,专业、文化都是你们那地区第一名。档案转来,我们先就录取他。因为我们在你们地区录取四名考生。而且这些考生,全是米粮坝考生分数最高的,但米粮坝考生的档案,一份都没有送给我们!所以录取这四人,都不是米粮坝县的。这问题,你该回地区教委去查一下为何不送档案。如果档案合格而不送,其中就有鬼了。”天主急忙道谢,忙赶客车回地区教委。
夜车夹着昼车,几百公里山路巅簸。天主到地区招办,那招办主任就吼天主:“哪里有我们不送档案的道理,你莫随便诬陷人,我警告你:这说话是要负责的。”并说负责此事的小唐送高考考生档案去省招办去了。天主问哪天回来。她说:“我知道他哪天回来!”天主心中有气,在招待所悲哀了一夜。第二天又去教委问,她说:“再过三四天他自然回来的,你等着吧!”天主天天等,愤怒得晚上就用拳头捶床,白天走在路上就猛踢那树之类。
钱如流水一般去。天主是生怕自己再垮了,躺倒下来。每日三餐,有机会就拼命地吃,一天二三十元的生活费不等。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就是够他几天吃罢了。
天主在省上已尝够了被人白眼,和有关干部对这别人的生死成败的异常冷漠。此时的地区教育局长,已是饶忠义,副局长就是任自由。都是天主师专时的老师。天主想有师生情分,来找二人,二人也不理。天主无法,每日就这么等着。而每日过师专来,壬红民老师夫妇在这乌蒙师专愈觉无味,要调走了。对天主说:“无望了!我对这里无望了!什么也干不成!只有走了!”脸上一片黯然。而对天主的事,也是爱莫能助。
师专有真才实学的老师,都调走了。但这走,也是无可奈何,权宜之计。也没有谁找到一个好的环境,而今壬红民老师又走,师生都哀叹这下更荒凉了。
过了不知几天,那小唐才回来了。拿出送考生档案的清单来说:“你看我们送过省教委、省招办的了。这是送的日期。这是退回来的日期。”天主详细看,是送了艺术学院附中。这明显就是害人的。附中只在全区录一名,且那边有两人专业分就超富华,富华再不会报的。天主问:“为何不送纺织学校呢?”小唐说:“你弟弟又没填纺织学校的志愿,我们怎么要送?一送自然是送艺术学院附中了。”天主说:“明明是‘志愿’栏,倒怎么空着?”那姓唐的说:“对喽!你不怪你自己!倒来怪我们了!谁叫你弟弟不填的?”天主气得头晕,无二话可说,出来就大骂富华,准备回家把这无用的蠢物揍死算了。
天主又买了车票,回到法喇村。他是气愤已极,扬手就给富华两耳光,说:“好了!这下闹了半天!你自作自受!死在别人手里,还明白些!死在自己手里,只有你自己明白了!”富华挨了打,说不出的悲哀,半日后才明白是没填志愿,忙说:“我们都没填志愿!刘局长、宋副局长叫我们不要填!他们讲过之后,还在黑板上写出来!所以许元朴、陈兆发等,我们十几人,一个都没填志愿。”
天主怒道:“他们叫你们不填,你们就不填了?哪有你这等类的傻瓜?你不会来问问我?”富华说:“我们问过刘局长和宋副局长,他们说不消填,地区招办会给我们权衡送档案的!这比我们自己填上志愿好!我们就信了。我想来问你,你又天天忙着改我的年龄。也就算了。”天主说:“是真的?”富华说:“你不信问许元朴他们!都是这样的!”天主明白了,说:“可怜米粮坝的学生全蒙在鼓里!人家当然给你们好好的‘权衡’了!这下都‘权衡’回来做农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怜了!这十几人,只有我去盯着闹了!”孙平玉慌了,话都连不成声了:“老百姓认得什么?不是你懂,我们也就以为是富华考得不行了!富华这个,格还有希望?”天主说:“真是这样!我就极力地去拼罢了!如是自己不填的,那是无法了。”
孙家已是债台高筑。这下天天借钱,还亏天主这一班学生,考出了名声。虽然全部被超龄砍了回来,但预选上线的,都归名声于天主。荞麦山乡都热闹了,说天主教得好。影响到法喇村,如今学校开学,据说天主被安排为初一的班主任,纷纷来天主这班读,天主在这里奔波,那里来说情要到天主教的班级。罗昌兵等人,都把姑娘送到天主的班上去了。这些人听天主家有困难,当然纷纷解囊,三百、五百的,慷慨地借了来。一时盛况吓人。牛兴莲对陈福英说:“老天!你们有急事,借钱这样好借!一天借来一两千!我们要是有这种紧急事,就没办法了!借一二十也借不来了!”
孙富华考取,多少人心里就不甘了!听说落选,人人快意。原听天主去省上查,吴家就骂:“孙家娃儿自不量力!他都像省上查的?不屙泡尿自己照照!”这下见天主空空而归,去时一个壮汉,回来已颓唐瘦弱不堪了,更说:“咋样?省政府的大门在哪里,他还摸不着呢!即使米粮坝的县长去省上,也如法喇的村长去县上,谁理他?更莫说孙家娃儿一个穷光蛋、干教师了!”听孙家又在借钱,还要去,吴明雄等扬言:“等孙家娃儿把这官司打赢了!我用手心煎鸡蛋给他吃!”
许元朴已去上课去了。陈兆发家听天主来发动,说一起去闹。才明白自己的儿子也是考得起的。先也要跟去。后陈家有聪明人出主意:“你们就等孙天主去闹算了,我们荞麦山的人,要想跟人家地区县上的斗,斗得过吗?人家是阴谋早布好了的!又是地、县联手!说不定省上也联了手的!孙天主也不过瞎闹一气,白花力气白费钱!地区那些人要是觉得吃不下,就不会有这个阴谋!有这个阴谋,就说明闹不翻人家!既是犯法的案件,孙天主闹成功了,孙富华都录取了,难道陈兆发又不录取?有孙富华的,就有陈兆发的,他成功了你家也得益,他失败了你家也不亏!只管由他去闹算了。”陈家就不管了!其余几家,也是同样的。有两家是米粮坝城里的,说:“我们在米粮坝还成个人,但到地区、到省上,算得了什么?”也打定了主意。就是静观天主所为。天主成功。自然扑上来分利;天主失败,也就算了。
天主又搭车到县教育局。刘朝文、宋显贵都正在办公室里。一口就否认他们说过不准考生填志愿的话。天主说:“十几名艺术类考生听着的,你们还赖得掉?”刘、宋无话可说。刘说:“地区这些杂种不是好人!要老子们出力时哄得好,这下卖我们了。”气得把杯子往桌上砸。天主听了,恍然大悟,说:“原来你们有谋在先的!我不管你们设不设谋,只要我弟弟被录取,我就不管其余了。”
刘朝文扯个故出去了,宋显贵说:“这有办法的!你再找刘局长。由我们局出个证明,说招生中有了失误,报上地区去,地区再送省里。由地区去求省里。你弟弟还可以被录取的。只是你不能声张出去。”天主答应。晚上找到刘朝文,刘说:“宋显贵是招生办主任,是副局长,你要写证明,也要找他写!我又不管招生,你找我做什么!”天主见他耍无赖手段,也拿他无法,又只好来找宋显贵。这样跑来跑去,大汗淋漓。宋一见天主来,急忙朝厕所里跑,又转了朝宿舍楼跑了。天主追上,说:“宋副局长。”他“嗯”了一声,天主说:“刘局长说,证明他不写,你是招办主任,要你写。”宋显贵说:“他是局长,他怎么不写!既如此,反正要挨最后大家挨,被撒职查办的也不单我一人。”但天主一直跟定他不走了。他最后只得说:“明早上在办公室,你来。我与刘局长谈一下,叫他打个电话与地区教委联系一下再说吧!”天主无奈,只得依了。
第二天早上,天主到办公室前去等着。哪知刘、宋二人都不来。天主只好到家里去找,宋刚伸头出窗的,见了天主,忙缩头关窗。天主上楼,愤怒大喊,里面一直不出声。过了一个钟头,天主恨极,下了楼。就见刘朝文刚进办公室,忙跑去把门堵住,说:“刘局长,反正录取了我弟弟,我一概不论。但我弟弟如落选了,我是要闹个翻天覆地的。”刘走不脱。就问:“宋副局长呢?”天主说:“在家里。”刘朝文打了宋家的电话。宋接了,刘说:“这个姓孙的小伙子在这里,你也过来一下。”
不久宋就来了。三人都不说话。宋说:“打吧!我俩一个讲两句。”刘拨通,说:“马主任呀!我们县有个孙富华,考美术的,落选了。与你通融一下,能否解决一下。”天主忙也凑去听。里面说:“通融什么,省招办是好求的?你去求谁睬你?怪你们日脓……”刘慌了,怕里面再说些出来,忙说:“他哥在这里呢!”匆匆挂了电话,摆手说:“你听见了,我们也无法!我们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作为教委的领导,像这样能帮你的,我们都帮了!也算仁至义尽了。好。”也就与宋各要走。天主愤然而出。想无办法了,只有先把富华送去读个自费,自己再告状。非把这伙杂种告倒不可。主意打好,倒回家来,与父母说了。他们更不懂。天主说怎么就怎么。到荞麦山中学拿富华的行李时,张一行已拉下脸来,不理天主。问天主为何还不回来,新命天主为班主任的班,请王业午代着课呢!天主明白其故,仍讶其变心之速,收拾了只管和富华走他们的路。
车上天主一直在教富华他近期的研究成果。“必以全争于天下”啊!“极高明而道中庸”啊!人生奋斗要勇猛、顽强啊!到昆明,找到纺校,那杨真主任说:“自费他也倒可以读。然而读了有何价值呢?每年一千八百元,三年就是五千四百元。加上学费、生活费等,要一万多元。又没有户口,又不包分工。以后读出来也是闲着。你倒是赶紧告。告得他们无法了,总会解决的。即使省上不解决。地区也可以解决的。因为他上线了,在地区内读个师范、财校、农校之类,不就与考这里一样的了。”
天主听那一万多元,已吓慌了。他身上就借得六七百元揣了来呢!自费读不成了。两弟兄疲惫而出。富华脸焦而神枯,令天主不忍目视,只好走时顾左右而已。沿街而走,仿佛两个流浪汉,异常凄惶。到了凉亭村。刚好吴明晨在那里租了间民房。天主就在那里住了,每日出来找人。他先到省教委、招办,是封闭不许人进,说还在录高考考生。天主找省教委,也无人理他。找到省教委主任、省招办主任家,都沉着头不理天主。天主无法,找到报社来,希望呼吁一下,那群众工作部一位老编辑看了,说不敢登。写封信给天主,“你拿回去给你们那县教委办公室信访科的陈科长,请他帮一下忙。”天主想这起什么用,带信出来,即撕碎了。米粮坝在省人民出版社工作的潘长君知了,对天主说:“我们县管教育的副县长原是我的好友,我帮你写信,你拿去给他。他会帮你的。”天主也知没用,信接了回去就放一边。
这些日富华就孤兮兮地在凉亭村等望消息。见天主回来,带来的均是失望。富华又病了,倒在床上。天主见了分外可怜,说:“即如此你回去吧!我整好了你再来读。”天晚,送富华到车站去坐车,由于饥饿,二人买了四公斤桔子,都吃光了。见富华去了。天主流下泪来。想此事搞不好,也就不回去了。他又跑来省政府办公厅,信访处有人接待了他。但根本未听他在说什么,天主又来省委办公厅信访处,同样如此。把他写的材料接了,也就不论。
日子一天天过去,昆明又在传有霍乱。天主慌了。也不敢在馆子里买饭吃,每日背个水壶,买几个饼子背上,饿了就吃。加上已近一月失眠,他的身体急剧垮了下去。连走路时头都是昏的。想无可奈何了。他想去北京,又无半文钱。
那杨真老师见天主可怜,说:“地区、县上都撤你的台,你在这里闹也不会有结果,既是他们有阴谋,叫学生不填志愿,你回地区找他们。说不帮你解决,你就十年八年都要闹,一直闹到底!他们同样会害怕!我再写个证明,说明你弟弟的艺术、文化分均是地区第一,能被录取的。他们地区是可以替你想办法的!帮你设个法,在地区或县里读个师范,也是一样的。”就写了富华的分数等,说明只要送档案来,必然录取,盖了公章。给了天主。天主也是无法了的人,忙谢过。又爬上到地区的班车了。
乌蒙地区招办横行惯了的,哪把天主放在眼里,说:“我们并没有叫你弟弟不填志愿!即使叫了,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们叫某人吃尿,某人就吃尿?填报志愿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什么他不填?你弟弟要特殊一些?你不服,你只管去告!告到中央也行!告到联合国也行!况且是米粮坝县教育局叫的,不是我们叫的!你去找县里去!”天主无奈,气得大叫:“我非把黑暗的世界踢烂不可!”上了客车。两百多公里的路坐回米粮坝来。下车时,天主已站不起来,他捡了一根棍,当拐杖拄着。
刘朝文二人一直躲着天主,避不开,说:“你去告!去中南海告!我们来法庭上与你讲!不要多说了!再多说,也有跟你说的:你旷工已要有一个月,我们就通知张一行,马上开除你!”更威胁说:“只差三天,你就旷工一个月了!你后天还不回去上班,就马上开除你!看有谁敢来不服?”
终于省招办高考全部录完。封闭之所开放了。天主才得找到招办中专处的。一女的接了天主的材料,说:“你们那里年年出问题,素质就这么低,年年都要冤滥一大批学生。”后说:“你回去吧!等着。”
天主答应了出来,却不敢回家。所谓回家也就完了。见来要伸冤叫屈的学生、家长,不下百数人。天主想起与富华一同考的陈兆发等人,可怜两样分数也上线了,也这样换了的。天主在凉亭村亲友处歇了,第二天又去,那女的极烦躁,不理天主。天主想也好,表明我又来求过了。出来到纺校去。见新生入学,已开始军训了。天主悲哀,想富华要录取来,也在这其中了。而现在是回家去下落不明。哀从中来,闷坐了一天回凉亭村。摸在到下营社、横梁子社几个亲戚处,找得碗饭吃了。
第三天天主又去招办。那女的发话了:“五天后你再来。否则你要天天来,我就不管了。”天主说:“是。”只好出来。这几天就到各大学内转上一通,心中止不住想:当年要考取个本科大学读读就好了。又到各处商场去逛,想:“昆明不过尔耳。”但仍不免到省招办去窥探一番。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能解决问题了。再就去各书店,看上一整天的书,才回去休息。
到第五天早上,天主又忙去了。等了半日,那女的才来。见了天主,于是说:“好,你那事我帮你问问。”挂了电话到地区。问是否有不填报志愿的事。里面说:“那是考生自己不填的。”这女的说:“考生不填,你们也应该叫填上。你们有没有这责任?即使没填,也该把他这档案送纺校录取,怎么送艺院附中?同样是对考生不负责任!”说完气呼呼地放下电话。因说:“你回家去。昆明物价这么贵。又要住,又要吃。连你穿得这么清贫我就看得出来。”天主只好退出。第二天也又不好再去。第三天才去了。女的说:“我叫你回去的,怎么又来了。”又催了天主出来。
天主也看出来,这不过是哄他罢了!一时悲愤,回来就想:一切豁出去,闯了!
刚好吴明凯家姑娘去年进荞麦山中学读书,辍了学,到昆明来,被人贩子拐了卖在湖南涟源了。吴耀花写了信来,叫吴明凯去看她。吴家全族人提意见:“她不争气!看她做什么?好好地供她读书,是她不读的!别人在昆明不被拐走,单她被拐走了!还是初中生!也是她自己上当!反正就当没这个姑娘了!她自己能回来,是她的事,也还当有这个姑娘!她自己回不来,就算了!就当死了的!而且这信,谁知真假呢?或者就根本不是她写的,或是别人逼她写的!目的呢?或者是要骗大人去再上当?或者有其他更想不到的目的?”因此包括吴明华、林应兴都劝,吴明凯就是要去。到了昆明来,不知怎么买火车票!请了天主去帮忙买了,他又不懂,天主教了他。别人都不放心他去。叫他约个伴。他说想请天主跟他去,只有天主见多识广。众人说:“怎么可能?人家兄弟的事,还在这里无法了!哪还有兴趣跟你去找人?”终是天主等送他上车。吴明凯因姑娘不成器,气得呆头呆脑的。天主望着就觉不妥,更可怜:三十六七的人,比六七十岁的老人还呆。而吴明凯此去没再回来,不知所之。
孙富华又来了。原来孙平玉等在家,已听张一行已和刘朝文等连同一气,要整天主了。张从前爱屋及乌,对富华、富文皆有温色的。如今面色大变。富华在荞麦山中学等信,张见了不喜。富华也就知不对了。但还以为是张恼怒天主仍不回来,让新班干烂了。富文也觉不妙。两弟兄叫“张老师”时,张只是鼻子里哼一声。
因是孙平玉、陈福英灰了心。想官司未赢,结仇已众。更怕孙富华前途无着,更把天主的未来葬送了。因是叫富华来,劝天主:“整得好就整,整不好就算了!估约不行,就回去教书了。我再补个习,或者去读高中。”天主怒道:“一何庸劣之甚!我是要拼到天荒地老的。”
在普成杰那屋的楼上。天主日日就住吴明晨兄弟的床和房。这还少挨钱。普成杰等都劝天主:“富贵!看来是不行了!你在这里干了一个多月,人都干垮了!也对得住你爸爸你兄弟了。干脆回去了。”秦国安等都说:“政权是在人家手里!人家不帮你解决,你有什么办法?”天主知其为真挚之言。但越听越悲哀:法喇之众,就只能作如此心理了!
天主看看富华也是憔悴不堪的。含了满眶的泪,送富华下来,回米粮坝去,见富华可怜,买了三斤桔子来,可怜人对可怜人,那桔子,吃到口里全无滋味。天主送富华上车,说:“你去荞麦山中学补着习!我不把这事办好,是不回来了。我对米粮坝,毫无留恋之心了。”见富华去了,天主流下泪来。满腔的悲愤无从发泄。小老百姓无权无势,就是可怜之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