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当他郁闷地想到与张国焘的会合时,焦虑再一次成为生病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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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在延安,毛对梁漱溟承认,他不时地为神经衰弱所困扰。
一天,一块不象是部落蕃人凶狠地投来的石头滚到一名红军战士脚下。石头上系着一张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我们是红四方面军,在伊涅河40里的上游处,有一座用绳子结成的吊桥,你们可以从那里通过。”战士们欢欣鼓舞。
毛则不然。因为他正面临着一个人的挑战,这个人自认为他应是共产党的领袖,尽管他没有参加遵义会议。
毛已有八年没有与张见面了,不过并不是躲避他。两人都不象28个布尔什维克,尽管张也去过莫斯科但并不了解苏联。他们二人都比28个布尔什维克有经验,他们的相互不信任也早于28个布尔什维克。
1918年第一次见面时,他们的风格和背景明显地相距甚远。地主的儿子张是北京大学的注册学生,而毛则是一个无着落的旁听生。在毛置身于农村运动之后很久,张才开始参加城市的劳工运动。
长征又带来了新的分歧,张认为毛是在滑向“游击主义”。他批评共产党领导全国抗日的想法是痴心妄想,并认为遵义会议是 “独断专横刀的,所以遵义会议的决定应该修正。
毛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认为张怀疑建立苏区根据地的思想。他判定,由于张“逃离”根据地,两度使毛朱的部队失望。在他的眼中,张的第四方面军没有丝毫的共产党人精神,却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在远在川西的某地一条路边,红军战士搭起了讲台,树起了旗帜和标语。毛站在大雨中等待着张的到来。一会儿一支有三十名随行人员的马队飞驰而来。
毛张紧张关系的本质根源在这些漂亮的马身上就得到了鲜明的体现。张的军队(五万人)比毛朱的军队人数(四万五千人) 多。*张的部队衣着整齐,装备精良,和整个长征的生活比起来,他们的隐蔽式生活好象是在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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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有误。当时一方面军不足二万人;四方面军有七、八万战斗部队,另有几万名非战斗人员。——译注
当张走近前来的时候,毛突然对身边的一个人大笑着说:“不要羡慕那些马。”他可能回忆起自己的部下没少吃不时作为补给的马肉。
张对这次会面作了不同的描述:“我一看见他们,立即下马,跑过去和他们拥抱握手。”
一位亲毛的军官回忆说:“张国焘在他的三十名随从的陪伴下骑马而来,就象演员登台演出一样。朱德和毛跑上前去迎接他,他却在原地等着,甚至没有往前走半步。”
情形就是这样。可以肯定地说,毛和张彼此对对方和对方的部队都存疑虑。
当天晚上,毛、张和其他主要人物一起共餐。张以一个失宠者的留心注意到饭桌上没有进行任何严肃的谈话,他回忆说。“他们甚至没有兴趣听我介绍四方面军的情况。”
足智多谋的毛以很少的交谈使笨拙的张感到烦躁不安。他自已是一个喜欢吃辣椒的人,因此吹嘘说,喜欢吃辣椒与成为一名革命者是有联系的。张可能并不喜欢吃辣椒,他的回忆录中有一个产生分歧时无趣的镜头:“毛遭到了博古的反驳……他不喜欢吃 辣椒。”
如果说这是长征中的最低点的话,却有其原因。两支部队企图融合在一起,各有自己的特点、经历和目的。几个月的时间,终于出现了问题:性格的冲突、惯常的骄纵、穷苦士兵对未来的美梦。
毛和张各自以自己的方式统率军队,而且谁也不想失去对自己军队的控制权。
为了未来,毛希望继续北上以便抗日;张则更愿意呆在西部积蓄力量,因为他对这里已较熟悉了。
8月份,政治局在毛儿盖召开了重要会议。这一地区的居:民主要是藏族,毛住在一家藏民的家里。这是一栋两层的木制房子,一层喂养牲畜,二层住人。政治局会议在一个喇嘛寺里举行。
毛显然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但是,张统率着红军中最精良的部队,因此达成了妥协,两支部队分别向北迸发。
但是,在执行这一决议时出了问题。毛张关系的恶化使张找到了借口——地形恶劣——不再向北而是掉头向西。毛则率领部队从四川西部骤然向北,好象是害怕张的部队会从后面向他的人发起突然袭击。不管怎么说,象他一生中许多关键的时刻一样,在毛儿盖发生的事使毛处于生涯中最危急紧要的关头。他终究不能与张国焘抗衡。
令人费解的是,朱德这时是随张一起向西而没有和毛一起向北,由此也可以看出分裂的严重性。毛在这种转折关头一定产生过动摇,他后来说朱德是在枪口的威逼下才这样做的。张则坚持说朱德和他在一起是他自己的意愿,因为他不满毛以军事天才自负。
真理在两者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