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元900年时,德国的疆界是奥得河和莱茵河。至1945年3月初,希特勒的大德意志帝国已被压缩至上述两条河之间,他的千年帝国正在走向灭亡。他的敌人已在东西两面摆好架势,准备大举进攻。他们深信,这次进攻将迅速地带来最后胜利。3月3日上午,蒙哥马利在莱茵河彼岸发动攻击。为了支援步兵,盟国在那里空投了两师兵力——英美各一师。黄昏,德军开始全面退却。在上游150英里处,不可预测的乔治·巴顿也越过了莱茵河,令蒙哥马利和德国人等惊奇不已。这是一次漂亮的秘密行动,且是即兴之作,未打一发炮弹,付出的代价仅是死伤28人。他们在莱茵河上架设了一座浮桥;过桥时,巴顿在桥中间止住了脚步。“这,我已盼望很久了。”说完,他便往河心撒尿。
在此后数星期内,蒙哥马利和巴顿东进神速,令最高统帅部惊恐不已。尤其令希特勒生气的是红衣主教加伦的行径——他竟开车出城,将蒙斯特城献给美军的一支部队。“我若抓住了那只猪猡”,希特勒喊道,“我就把他绞死!”对他的脾气不好而又直言不讳的陆军总参谋长,他也再无法容忍了。古德里安知道这点,遂于3月28日上午去了柏林,决心与希特勒摊牌。特别令他难过的是被包围在俄国战线数百英里后边的库尔兰的20万德军的命运,而他们本来是不应该被围的。一走进部分已被毁的总理府,他和副官便由一名卫兵引下台阶,至一用钢条加固的门前,那门由两名党卫军把守。这是希特勒之新家的进口处:深深埋在总理府花园下的一个大型地堡。
他们下了台阶,来到一狭窄的走廊上,那里水深约1英尺。他们踏着放在地面上的木板、平衡着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到一扇门前,又下了一小段台阶,才来到地堡的上层。那里有12个小房,门全向一条共用的走廊开着,这走廊也当饭厅使用。古德里安和他的副官走完这段路后,沿一弧形台阶下走。之后,他们又下了10多级台阶,才最后抵达下层。这里,在元首的地堡内,共有18个小房,由一前厅将它们隔开。前厅本身也被分成两半,一半作客厅,另一半作会议室。在这些房间的尽头,有一条小走廊,里边有个紧急出口。出口外有4个陡峭的楼梯,台阶全用水泥铺成,直通总理府花园。在会议室的左方有一个小地图室、一个元首的卫兵的休息室和6间一套的无首和爱娃·勃劳恩的居住地。地堡内虽设有通风系统,里边的空气仍然很闭——那通风系统发出的单调的尖声长鸣刺透了每个房间。地堡上边,由一厚达12英尺的钢筋水泥天花板作保护;天花板上又另加了30英尺厚的水泥。这就是希特勒未来之墓或取得奇迹般的胜利的堡垒。也许,它能引他忆起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可怕而英勇的战壕生活。
希特勒从隔壁房间曳步出来,午间的军事会议便开始了。首先由布赛将军报告他为奥得河东岸一城镇解围未遂情况。希特勒批评了布赛,但被古德里安的强烈辩护所打断。希特勒被刺痛了,刷地站了起来,动作之灵活令与会者惊诧不已。古德里安不甘示弱。他勇敢地把他与希特勒争论了多少个星期的问题提了出来。“元首是否要将困在库尔兰的部队撤出来?”他问。“不撤!”希特勒把手一挥,喊道。在他苍白的脸上立时出现了大块红斑。古德里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然后,他便朝希特勒走过去。约德尔和他的副手连忙把古德里安拉开,但他说话声仍很大。后来,他的副官叫他,“听电话”,将他骗到厅里。待古德里安重返会议室时,他已控制住了自己。
希特勒已回到座位上,脸绷得紧紧的。他双手虽仍在抖动,却也恢复了平静。他安静地叫大家出去,只留下古德里安和凯特尔。他说,“古德里安将军,你身体不好,需要立刻请病假6个星期。”古德里安准备走时,希特勒又叫他开完会再走。会议继续进行,好像什么也未发生似的。几小时后——古德里安觉得长得不得了——会议结束了,但他还不走。“请多多保重”,元首请求地说,“6个星期后局势将变得非常严重。到那时,我会急需要你的。”古德里安说,他会找个周末前不会失陷的地方休息的。说完,他便行了个抬手礼,走了出去。
在复活节星期天,鲁尔地区的抵抗全部崩溃,希特勒于是被迫面对全面失败的局面——帝国将被胜利者肢解,他的人民将受苏美两国的蹂躏。但是,在向鲍曼作的口述中,他预言,“历史和地理的规律将迫使这两个大国进行较量,或在军事上,或在经济和思想领域内。同样,这些规律也将不可避免地把这两个大国变成欧洲的敌人。同样可以肯定的是,或迟或早,这两个大国会觉得,从欧洲唯一生存下来的民族即日耳曼人民那里寻求支持是可取的。我要尽可能强调说,我们日耳曼人应不惜一切代价避免为两个阵营中的哪个扮演马前卒的角色。”
鲍曼于当天,4月2日,写信给妻子,描述了柏林最近一次遭空袭的情况,以及笼罩柏林全城的绝望的情绪。他警告她,在维也纳也要作最坏打算;如俄国人占领了那个堡垒,她就该逃离上萨尔茨堡。数日后,红军像流水似地开进了维也纳;身怀偷来的通行证,臂戴伪造的“人民冲锋队”袖章的抵抗力量战士,公开在街道上游弋,见到穿德军制服者便开枪射击。至傍晚,人们疯狂地逃离维也纳。逃难者越来越多;消防队员、防空纠察队员甚至连警察也加入了混乱的逃难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