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辨认警告牌的字迹,毛毛耽误了时间。当她接着溜进小门时,最后的那个灰先生早已不见了。
她发现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坑,大约有二三十米深。周围放着挖土机和其他建筑机械。
在通向坑底的一道斜坡上停着几辆卡车。到处都是建筑工人,全都一动不动地保持着某种姿势。
他钻到哪儿去了呢?毛毛没有发现灰先生可能利用的任何人口。她看看卡西欧佩亚,好像它也不知道似的,它的甲壳上没有显示出任何字迹。
毛毛向下爬到坑底,向周围看了看。突然,她又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那是泥水匠尼科拉。他曾经在她的小石屋里给她砌了个小炉子,还在墙上画过一幅画。当然,现在他也像别人一样不能动弹了,但他的表情却很奇怪。他站在那儿,一只手放在嘴旁边,好像在向谁呼喊似的。另一只手却指着一个巨大的管道口,那管道就在他身旁,从坑底伸出来。那姿态恰恰像是叫毛毛看什么东西。
毛毛思索片刻,她把这看做是一种信号,于是就毫不犹豫地爬进管道。她刚刚爬进管道,就不由自主地滑了下去。管道很陡,但却是弯弯曲曲的,她就像坐滑道似的向下冲去,忽左忽右。由于速度快,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清。她越清越深,有时连滚带爬,头被碰得鸣鸣响。但是,她既没有丢掉乌龟,也没有丢掉时间花。她感到越往下越冷。有一瞬间,她想,等会儿可怎么上去呢?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已经清到管道的尽头。原来,下面是一个地道。
这里不太黑,有一种脆脆的光,好像是从墙里面射出来的似的。
毛毛站起来,继续向前跑。因为她光着脚,所以没有脚步声。忽然,她好像听见前面有灰先生在说话。她向那说话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这条地道向四面八方伸出许多岔道,简直就是整个新市区下面的一个地道网。
接着,她又听见一阵乱糟糟的声音。于是,她又向那边走去。她小心翼翼地转过墙角。
突然,她面前出现一个很大的厅堂,大厅中央放着一条很长很长的会议桌。桌旁坐着两排灰先生——更确切地说,这是那无数灰先生中剩下来的一小部分。瞧这最后一批时间窃贼多么狼狈、多么可怜吧!他们的外衣都已经被撕破,秃脑袋上左一个疙瘩,右一道口子,面孔因恐惧而扭曲着。
只有他们嘴上的雪茄烟还在燃烧着。
毛毛看见大厅后面的墙上有一扇巨大的门,开着一条缝。大厅里回荡着一股凛冽的寒风。
毛毛蹲下来用她那件肥大的外衣包住自己的赤脚,尽管她知道那也没有什么帮助。
“我们必须,”毛毛听见桌子尽头的一个灰先生在说,他身后就是那扇大门,“我们必须节省自己的储备,我们不知道它们还能维持多久,所以我们必须节省。”
“只剩下我们几个了,”另一个说,“这些储备足够我们维持几年的!”
“我们越早节省,”头一个友先生不动声色地说,“我们就能维持得越久。你们知道,我所说的节省是什么意思。如果我们当中只留下几个人,这些储备也许够他们经受住这场灾难。
我们必须正视现实!这就是说,像我们在座的这么多人,就太多了,先生们!我们必须大大地精简。这是一个明智的建议。我是否可以请求你们,先生们,现在就开始精简?”
灰先生们开始报数。然后,主席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他宣布说:“我现在投掷硬币,数字一面代表偶数,如果是数字,那么数偶数的先生们留下来。头像一面代表单数,如果是头像,那么数单数的先生们留下。”
他将硬币抛向空中,然后把它接住。
“数字!”他喊道。“数偶数的先生们留下来,数单数的先生们,请你们立刻化解吧!”
数单数的灰先生们发出一阵无声的呻吟,但是谁也没有动。
那些数偶数的灰先生不由分说就拿掉数单数的灰先生们嘴上的雪茄烟,那些被判处死刑的友先生便立即化为乌有。
“现在,”在一片静寂中,主席先生又说道:“如果我可以请求的话,让我们按照同样的办法再来一次!”
同样可怕的过程又进行了第二次、第三次,甚至进行了第四次。末了,只剩下六个灰先生。他们分别坐在长桌的两头,一头三个,横眉冷对。
毛毛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一切,感到灰先生的数目每减少一次,那可怕的寒冷程度便减弱一分。现在和先前相比,她感到几乎可以忍受了。
“六,”剩下的这六个当中的一个说,“是一个可惜的数目。”
“现在,够了。”他对面的那个灰先生说,“就剩下我们这几个,再精简就没有意义了。
如果我们六个不能渡过这场灾难,那么,三个也照样不能。”
“不应该这么说,”另一个灰先生说道,“如果必要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商量。我说的是以后。”他说完,半天没有人吭声。
然后,另一个灰先生说:“真幸运!当灾难发生的时候,储藏库的大门正好开着。
要是在那个关键时刻它是关闭的,那么,现在世界上任何力量也别想打开它了,我们可就真的完了!”
“可惜,您说的并不完全对,亲爱的朋友。”另一个灰先生回答说,“现在,储藏库的门开着,冷气不断地散失,时间花就会慢慢地解冻。你们知道,以后我们就再也不能阻止它们回到原来的地方去了。”
“您认为,”第三个灰先生问道,‘我们的冷气现在不够保持储藏库里的低温,是吗?”
“可惜我们只有六个,”第二个灰先生说,“您自己可以算算,我们能达到多少度。
我认为刚才那么无情地减员实在是开始得太匆忙了。我们并未因此而得到任何好处。”
“这两种可能性,二者必居其一。”第一个灰先生说,“而我们已经这么做了。”
他们当中又出现了一阵沉默。
“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上几年,除了互相监视之外,什么也不干吗?”一个灰先生说道,“我不得不说,这是一种绝望的想法。”
毛毛心里琢磨:光在这儿等下去肯定是没有意义的。如果一个灰先生也没有了,那么时间花就会自己解冻的。可是,眼下灰先生还在。如果她不采取行动,他们就会在那儿坐下去。
该怎么办呢?难道因为时间库的门是开着的,他们就能不断地从中得到补给吗?
卡西欧佩亚又动了一下,毛毛赶快低头去看。
果然,龟甲上显示出一行字:“你去把门关上!”
“不行啊!”毛毛小声说,“我弄不动。”
“用时间花去碰。”这是乌龟的回答。
“我用时间花一碰,就能把11关上吗?”
“是的。”龟甲上显示出。
卡西欧佩亚的预言一定不会错。毛毛轻轻地把它放在地上,然后把时间花藏在外衣下面。
这时候,她发现时间花已经相当蔫了,花瓣也没有先前那样多了。
六个灰先生都没有发现毛毛已经成功地爬到长桌底下,她手脚并用一直爬到长桌的另一头。此刻,她就坐在那六个时间窃贼的脚中间。她的心紧张得快要跳出来了。
她轻轻地、轻轻地拿出那朵时间花,用牙齿咬住,从椅子之间爬了过去。灰先生们仍然没有发觉她。
她爬到开着的时间库门口,一边用时间花去碰那扇大门,一边用手推。果然,门真的动了,一点声音也没有,接着,轰然一声巨响,时间库的大门关上了。响声在大厅里引起许多回声,渐渐地消失在无数个地下通道之中。
毛毛猛地跳起来。那几个灰先生压根儿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除了他们几个之外,还有别的人,而且她竟然能够那样安静地进来,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因此他们都惊呆了,只能瞠目结舌、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这个小姑娘。
毛毛不假思索地拔腿就从他们身旁跑了过去,奔向大厅的出口。这时候,灰先生们也恢复了理智,随后立起去追毛毛。
“真是个可怕的小姑娘!”她听见身后一个灰先生说道,“她就是毛毛。”
“这不可能!”另一个叫道,“她怎么能推动时间库的大门呢?”
“她有一朵时间花!”第三个灰先生吼道。
“她用时间花就能把大门关上吗?”第四个灰先生问。
第五个灰先生拼命地捶打自己的脑袋说道:“那我们本来也可以把门关上呀!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花!”
“本来,本来!”第六个灰先生嘶声叫道,“但是,现在门已经关上!如今我们推一的办法就是:必须得到小姑娘的那朵时间花,否则就全完了。”
他们正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时,毛毛已经消失在不断分叉的地道中了。不过,这里的情况,当然发先生们比她更熟悉。毛毛忽左忽右地跑着,有时候差点儿和灰先生们撞上,但她总能成功地摆脱他们。
卡西欧佩亚也参加了他们的战斗。它爬得虽然很慢,但由于它能预知灰先生们即将经过的地方,所以它就准时爬到他们将要经过的地点,趴在通道中间,灰先生走到,被它一绊,便跌倒在地,像球似的滚出老远,后面的会倒在前者的身上。就这样,乌龟就在小姑娘几乎被抓住的紧要关头,一次次地把她救出险境。当然,它也常常被灰先生一脚踢出去,撞到墙上。不过,这并不妨碍它继续往前爬,它早就知道会遇到那种情况。
在追逐中,有几个灰先生由于渴望得到时间花而丧失了理智,因为失掉了雪茄烟而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最后只剩下两个。
毛毛跑回摆放长桌的大厅,那两个时间窃贼围着桌子团团转,拼命想抓住毛毛,但他们却抓不住。然后,他俩分头从两面夹击。
这下子,毛毛终于无处可逃了。她靠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怯生生地望着那两个追击者。
她把时间花紧紧地按在胸前,生怕被他们抢去。现在,那朵花只剩下三个花瓣了。
一个时间窃贼正要伸手去夺毛毛手中的花,却被另一个时间窃贼挡住了。
“不行。”他喊道,“那朵花属于我!属于我!”他边说边伸手打掉了另一个灰先生嘴上的烟。失去雪茄的灰先生就地转了一个圈,惨叫一声,变得通体透明,接着便消失了。现在,剩下的这最后一个灰先生不顾一切地向毛毛扑去,因为他嘴角上的雪茄烟只剩下一点点烟头了。
“把时间花给我!”他气喘吁吁地命令道,可是,他的嘴一张,那截烟头便掉了下来,滚到一边去了。他赶快扑倒在地,想去抬起它,但却够不着。他把那灰色的面孔转向毛毛,支起半截身子,颤抖着举起手。
“请,”他小声说,“请,亲爱的孩子,把花给我吧!”
毛毛站在墙角里,仍然没有动。她紧紧地抓住那朵花,摇摇头。她也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最后一个时间窃贼终于垂下头,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好吧——现在——全——完——了——”接着也化为乌有。
毛毛惊慌失措地盯着他躺着的地方。这时候,卡西欧佩亚正好爬到那个地方,只见它的甲壳上写着:“快去把门打开!”
毛毛急忙走到储藏库的大门前,又用花碰了一下门,于是时间库的门就又打开了。
这时候,她手中的那朵花只剩下最后一个花瓣了。
随着最后一个灰先生的消失,这里也不那么冷了。
毛毛惊奇地睁大眼睛,向巨大的时间库里面望去。她看见无数的时间花像高脚玻璃杯似的整整齐齐放在望不到头的架子上,一朵比一朵鲜艳,没有一朵和另一朵相同——这意味着几万、几百万个小时的生命呀!她感到像在温室里一样,这里越来越温暖了。
当毛毛手中时间花的最后一瓣掉下来时,时间库里突然起了一阵狂风。时间花变成彩云在她周围旋转起来,使她感到如同一股温暖而又强劲的春风,这是全部被解放的时间形成的欢快的旋风。
毛毛感到像在梦中,她环顾四周,看见卡西欧佩亚就在面前。它的甲壳上闪烁着一行字:“飞回家去吧!小毛毛,飞回家去吧!”
这是毛毛最后一次看到卡西欧佩亚。这时候时间花的旋风变得更猛烈了。那旋风如此强劲,简直难以形容。旋风甚至把毛毛抬到半空中,仿佛她也变成了一朵时间花。花的旋风托着她飞出黑暗的地道,飞上地面,越过城市的上空。毛毛坐在时间花的彩云上,飞越屋顶和教堂的钟楼。彩云似乎在按照华美乐章的旋律纵情舞蹈,忽上忽下,飘飘悠悠地飞翔着,旋转着。
然后,时间花的彩云缓缓下降,鲜花像雪片似的降落在僵化的世界上,悄悄地融化了,消失了。它们又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人们的心中。
就在这一瞬间,时间又开始走动了。一切困时间停顿而静止的东西都重新动起来了:小汽车又开走了,交通警的哨子又响了,鸽子又飞上天空,小狗又对着电线杆撒起了尿。
整个世界就这样停顿了一个小时,人们对此却毫无觉察。因为事实上在停顿和开始之间,人们并没有失去一点时间。对他们来说,这一个小时不过就像一眨眼而已。
和往常不同的只是:突然,所有的人都有了用不完的时间。人人都高兴异常,但是,谁也不知道那些时间本是他们自己节省下来的,现在都以奇异的方式又回到自己。动中。
毛毛恢复知觉以后,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小街上。正是她先前发现老贝波的那条街。
真的,他还站在那儿!此刻正背对着毛毛,拄着自己的扫帚,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忽然,他感到不需要再像从前那样匆匆忙忙了。他自己无法解释现在为什么突然感到那么欣慰、那么充满了希望。
“也许,”他想,“也许现在我已经节省够了十万个小时,把毛毛赎出来了。”
刚刚想到这里,他就感觉到有人在后面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转身一看,发现毛毛就站在自己面前。
也许世界上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形容他们此刻重逢的幸福和喜悦。只见他俩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颠三倒四地说个没完,当然那都是些傻话,就像人们因特别高兴而喝醉酒时那样语无伦次。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拥抱,旁边走过的行人也停下来,和他们一样,也高兴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因为他们现在都有了足够的时间。
老贝波终于收起扫帚,因为他觉得今天不去想工作是理所当然的。他们手拉手,穿过市区,向老圆形露天剧场走去。他们每人都有说不完的话要讲给对方听。
在大城市里,人们看到了很久以来没有看到的景象:孩子们又在大街中心游戏,不得木等待的汽车司机微笑着看孩子们玩耍,有的司机甚至下车和孩子们一起玩。到处都有人在亲切地交谈,详细地询问对方的健康状况。去上班的人也有闲暇站在窗前赏花喂鸟。医生现在有时间详细地询问每一个病人的病情,工人们能安心并精益求精地工作,因为,现在重要的并不在于非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完成尽可能多的工作了。每个人都可以根据实际的需要来使用时间,从现在起,人们的时间又都富足有余了。
然而,许多人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切应该归功于谁,也不会知道在那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刹那的时间里实际上发生了些什么。大多数人甚至不会相信那是真的。相信而且知道这一切人只有毛毛的朋友们。当毛毛和老贝波回到老圆形露天剧场时,她的朋友们已经在那儿等候他们了。他们当中有导游吉吉、保罗。马西莫、弗兰科、抱着小妹妹德德的小姑娘玛丽亚、克劳迪欧和其他的小朋友们,老板尼诺和他的胖老伴李莉安娜以及他们的孩子,还有泥水匠尼科技和住在那附近的以前经常来的人们,毛毛曾经认真地倾听他们述说自己的心事。然后,他们就兴高采烈地庆祝起来,又唱又跳,那样开心,只有他们懂得这是怎样的节目,庆祝活动持续了很久,直到繁星布满天空。
当他们欢呼拥抱,握手大笑,又喊又叫停下来之后,便在野草丛生的石头台阶上坐下来,围成一个圆圈。这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毛毛站起来,走到他们中间的空地上。她想起了那些星星的声音和时间花。
接着她便用清脆的嗓音唱了起来。
此时此刻,在无处楼里峰拉师傅也坐了起来,返回来的时间把他从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睡梦中唤醒。在精致的小桌旁边,他坐在椅子上,用全视镜望着毛毛和她的朋友们。他的样子还很苍白而又虚弱,如同大病初愈似的,但他的眼睛却炯炯有神。
这时候,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触摸自己的脚。他取下眼镜,弯腰一看,原来是他的乌龟回来了。
“卡西欧佩亚。”他亲切地叫着,同时用手指烧着它的脖子,“你俩干得很好。你必须把全部经过讲给我听,因为那时候我看不见你们。”
“以后吧。”它的甲壳上闪烁着这样的答复。接着,它打了个喷嚏。
“你感冒了吗?”
“没关系!”卡西欧佩亚回答。
“一定是灰先生放出的冷气把你冻着了,”侯拉师傅说,“可想而知,你也累极了,现在肯定想彻底休息休息了。好,那就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谢谢!”两个字出现在龟甲上。
然后,卡西欧佩亚就一歪一歪地爬走了,它给自己找到一个安静而又昏暗的角落,把头和四条腿都缩进甲壳里。接着,乌龟的甲壳上慢慢地出现了几个字,这不是为了任何别的人,而是为了读过这个故事的人。
毛毛 作者简短附记在我的读者中现在也许有些人心里会有许多问题要问。但我担心自己也帮不了他们的忙。这就是说,我必须承认,我是凭记忆把这整个故事写下来的,正如我听到的那样。
我本人既不认识小毛毛,也不认识任何一个她的朋友。当然我也不知道他们后来怎样了,对他们今天的情况我同样一无所知。关于那个大城市的‘情况,我也只是根据猜测写的。
不过,我在这里想说明的只有下面一点:当时,我正坐在火车里作长途旅行(今天我仍然在旅行)。一天夜里,我和一个引人注目的旅客坐在同一个单间里。他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我完全不能确定他的年龄。起初,我以为对面坐着的是一位老人,但是很快我就不得不感到迷惑了,因为我觉得他似乎突然显得非常年轻了。然而,不一会儿,我又感到这个印象是错误的。
不管怎么说,是他在那个漫长的夜里给我讲了这个故事。
当他的故事结束时,我俩都沉默了片刻。
然后,那位神秘的旅客又补充了一句话,我不能不把那句话告诉读者,他说:“我给您讲了这个故事,”他这样说道,“好像它已经发生过似的允许我可以这样说,它可能只有在将来才会发生。不过,对我来说这没有多大区别。”
大概他不久就下了车,因为过了一会儿,我就发现单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可惜,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碰到过那个讲故事的人了。
是的,假如我碰巧再遇到他的话,我一定要向他提出好多好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