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由那位漂亮而惬意的卡迈克尔夫人来解释一切。当即派人去叫她。她穿过场院,把萨拉搂在温暖的怀里,向她说明了发生的一切。这令人兴奋、完全出
乎意料的发现使处于衰弱状态中的卡里斯福特先生一时无法自恃了。
“说真的,”当有人建议那小姑娘应该到另一间房间去时,他有气无力地对卡迈克尔先生说,“我觉得我似乎一刻都不愿见不到她。”
“我会照料她的,”珍尼特说,“妈妈过几分钟就过来。”最终还是珍尼特把萨拉领走了。
“我们真高兴能找到你,”珍尼特说。“你不知道找到了你我们有多高兴。”
唐纳德手插在衣袋里,站着凝视萨拉,沉思中流露出自责的目光。
“如果我给你那六便士硬币时,问问你的名字,”他说,“你一定会告诉我你叫萨拉·克鲁,那样你就会立即被发现了。”
这时卡迈克尔夫人进来了。她看上去很受感动,突然用双臂抱住萨拉亲吻。
“你看来迷惑不解,可怜的孩子,”她说,“但这是不足为奇的。”
萨拉只想到一件事。
“就是他吗,”她说,朝那关着的书房门看了一眼——“那个可恶的朋友就是他吗?啊,请告诉我!”
卡迈克尔夫人再次吻她的时候哭起来了。她觉得似乎应当连连地亲吻萨拉,因为她已那么久没被亲吻了。
“他并不可恶,亲爱的,”她回答。‘他没有真的丢失你爸爸的钱财。只是他自以为把它丢失了,而且因为他很爱你爸爸,他的悲伤才使他病得这么厉害,心理有一度不正常。他几乎死于脑炎,早在开始恢复前你那可怜的爸爸就死了。”
“而且他不知道到哪儿去找到我,”萨拉喃喃地说。“而且我离得这么近。”不知为什么,她无法忘怀她离得那么近这一点。
“他相信你是在法国求学,”卡迈克尔夫人解释道。“而且他接连不断地被错误线索领入歧途。他曾到处找你。当他看到你经过时,你显得那么悲伤和无人照料,但他做梦也想不到你就是他那朋友的可怜孩子。然而正因为你也是个小姑娘,他为你难过,并想要使你幸福一些。于是他吩咐拉姆·达斯爬进你的阁楼窗子,尽力让你过得舒适。”
萨拉又惊又喜,整个表情都变了。
“那些东西是拉姆·达斯拿过来的吗?”她喊道,“是他吩咐拉姆·达斯这么做的吗?是他使那梦想成真的!”
“是的,亲爱的—是的!他慈爱善良,为了那失踪的小萨拉·克鲁的缘故,他为你难过。”
书房门开了,卡迈克尔先生出现在门口,伸手对萨拉招招。
“卡里斯福特先生已经好些了,”他说。“他想要你到他那儿去。”
萨拉没等就走进去。当她进去时,印度绅士望着她,见她脸上喜气洋洋。
她走过去站在他的椅子前,双手在胸前紧握在一起。
“你送那些东西给我,”她说,细细的嗓音欢欣而激动——“那些非常、非常美丽的东西?是你送来的!”
“是的,可怜的宝贝儿,是我送的,”他回答她。他身子虚弱,长期生病和苦恼把他弄垮了,但他看她的目光使她想起她爸爸的眼神——这是那种爱着她而想要拥抱她的目光。这目光使她挨着他跪下来,正像她常常跪在爸爸的身旁那样,那时父女俩是世界上最相亲相爱的朋友和亲人。
“那么你就是我的朋友,”她说,“你就是我的朋友啰!”她把脸低垂到他瘦削的手上,一遍遍地吻着。
“这人三星期内将又会变成原来正常时的样子,”卡迈克尔先生偷偷地对他妻子说。“看到他的脸色了吧。”
事实上他看上去确实变了。那“小主妇”就在面前,他又有了新的事要考虑、要筹划。首先是铭钦女士。必须去会见她,告诉她她那个学生的命运所发生的变化。
萨拉是根本不该回那所培育院了。印度绅士在这一点上十分坚决。她必须留在这儿,而卡迈克尔先生应亲自去见铭钦女士。
“我很高兴我不必回去了,”萨拉说。“她会很生气的。她不喜欢我,虽然那也许是我的过错,因为我不喜欢她。”
但是,大为奇怪的是铭钦女士居然亲自来找她的学生,这样卡迈克尔先生就省得再去找她了。她本来有些什么事要找萨拉,但经过盘问,听到了一桩惊人的
事。有个女仆曾看见萨拉在外衣下面藏着什么东西,偷偷溜出小天井,还见她走上隔壁门前的台阶进了房子。
“她这是什么意思!”铭钦女士对阿米莉亚小姐大声说。
“我不知道,确实如此,姐姐,”阿米莉亚小姐回答。“除非她已和他交上了朋友,因为他曾住在印度。”
“自动去投靠他并以这种不恰当的方式企图获取他的同情,这正像是她的行径,”铭钦女士说。“她在那房子里谅必已呆了两小时。我不允许这种自作主张的放肆行为。我要去追问这事,为她的无礼闯入道歉。”
萨拉正坐在卡里斯福特先生膝边的脚凳上,聆听他认为需要尽力向她说明的好些事,这时拉姆·达斯通报那位客人来了。
萨拉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脸色变得很苍白,但是卡里斯福特先生吩咐她静静地站着,丝毫也不要流露出通常孩子们会流露出的那种害怕的迹象。
铭钦女士进了房间,态度威严生硬。她穿着得体讲究,举止严格守礼。
“我很抱歉来打扰卡里斯福特先生,”她说,“但是,我得做一番解释。我是铭钦女士,隔壁女童培育院的女主人。”
印度绅士望着她,默默审视了一会儿。他是个生来就有点儿火爆脾气的男子,可他不愿让它太占上风。
“原来,你就是铭钦女士?”他说。
“是我,先生。”
“如果是这样,”印度绅士应道,“你来得正是时候。我的律师卡迈克尔先生正要去见你。”
卡迈克尔先生略略欠身行礼,铭钦女士惊讶地看看他,又看看卡里斯福特先生。
“你的律师!”她说。“我不懂了。我来这儿是为了尽我的职责。我刚发现我的一个学生由于鲁莽闯入了你这儿——那是个受施舍的学生。我是来解释她的闯入并未得到我的允许。”她转身冲着萨拉。“马上回去,”她愤慨地命令道。“你将受到严厉的惩罚。马上回去。”
印度绅士把萨拉拉到身边,轻轻拍拍她的手。
“她不回去了。”
铭钦女士觉得自己似乎就要失去理智了。
“不回去了!”她重复道。
“不回去,”卡里斯福特先生说。“她不回家了——即使你把你那栋房子称为家也罢。她未来的家将同我在一起。”
铭钦女士又惊又气地向后倒退。
“同你在一起!同你,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请把这事解释一下,卡迈克尔,”印度绅士说,“尽可能快点结束这一切。”于是他又让萨拉坐下来,把她的双手握在手中——这又是萨拉爸爸的习惯动作。
接着卡迈克尔先生做解释——语调沉着平稳,态度坚定,他明白他的话题及其所有法律上的重要意义,这事铭钦女士作为一个女业主是懂得的,但并不乐意
接受。
“卡里斯福特先生是已故的克鲁上尉的一位亲密朋友,太太,”卡迈克尔先生说,“是克鲁上尉在某些大笔投资项目中的合伙人。克鲁上尉生前以为已失去的那笔财产,已经收复,如今在卡里斯福特先生手中。”
“那笔财产!”铭钦女士喊道,当她这么喊叫的时候,确实是面无人色了。“萨拉的财产!”
“那将成为萨拉的财产,”卡迈克尔先生很冷淡地回答。“实际上现在就是萨拉的财产了。发生了一些事,使这笔财产大大增加了。那些钻石矿已挽回了。”
“钻石矿!”铭钦女士气喘吁吁地说。倘若这是真的,她不禁认识到有生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可怕的事情。
“钻石矿,”卡迈克尔先生重复道,忍不住面带律师所不该有的狡黯微笑补充说,“铭钦女士,没有多少公主能比你那个依靠救济的小学生萨拉·克鲁更富有了。卡里斯福特先生寻找她已近两年,最终找到了她,要把她留在身边。”
随后他请铭钦女士坐下来,给她作充分的解释,必要时深人地讲到事情的一些细节,好让她完全明白萨拉的未来是有保障的,那似乎是丢失了的东西将要给
她十倍的补偿,并且有卡里斯福特先生做她的朋友兼监护人。
铭钦女士不是个聪明女人,在情绪激动时愚蠢得竟试图作一番垂死挣扎来夺回由于自己利欲熏心而造成的损失,对此她是无法视而不见的。
“他找到她的时候,她正由我照料着,”她抗议道。“我为她做了一切。要不是有了我,她会忍饥挨饿,流落街头。”
这下可把印度绅士惹火了。
“至于说在街头挨饿,”他说,“也总比在你的阁楼里挨饿舒服得多。”
“是克鲁上尉把她留给我负责照管的,”铭钦女士争辩道。“她必须回来,一直呆到成年。她可以再成为特殊优待的寄宿生。她必须完成她的学业。法律将代表我的利益进行干预。”
“得了,得了,铭钦女士,”卡迈克尔先生插话了,“法律根本不干这种事。如果萨拉本人愿意回到你那里,我敢说卡里斯福特先生是不可能不答应的。可那得取决于萨拉。”
“那么,”铭钦女士说,“我来问问萨拉吧。我没有把你宠坏,也许是这样吧,”她尴尬地对小姑娘说,“可是你知道,你爸爸当初对你的进步是很满意的。而且——嗯——我一直是喜欢你的。”
萨拉的绿灰色眸子静静地盯着她,目光明澈,正是铭钦女士深恶痛绝的。
“你真是这样吗,铭钦女士?”她说,“我可不知道呀。”
铭钦女士涨红了脸,把身子挺直。
“你是应当知道的,”她说,“可惜的是,孩子们从不知道什么对自己最有益。阿米莉亚和我常说你是学校里最聪明的孩子。难道你不愿为你那可怜的爸爸尽孝,同我一起回去吗?”
萨拉冲着她迈了一步,就站定了。她回想被告知自己是没主的、面临被赶上街头之险的那一天,并回想她独自一人同洋娃娃埃米莉和老鼠梅基塞代克在阁楼
上共度的那些饥寒交迫的时刻。她呆呆地直视着铭钦
女士的脸。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跟你回去,铭钦女士,”她说,“你知道得十分清楚。”
铭钦女士那僵硬、愤怒的脸热辣辣地涨红了。
“你将永远见不到你的伙伴们,”她开口说。“我要看好埃芒加德和洛蒂,不让她们来见——”
卡迈克尔先生坚定而有礼貌地制止她继续讲下去。
“请原谅,”他说,“她将能见到她想见的任何人。克鲁小姐同学们的父母大概不会拒绝接受邀请到她监护人的家里来看她。卡里斯福特先生会关心这事的。”
必须承认就连铭钦女士这样的人也畏缩了。这情况比她学生有个怪僻的独身叔叔更糟糕,虽说那叔叔可能脾气火爆,在他侄女受到不公待遇时很容易被冒犯。一个思想卑劣的女人很容易相信大多数人不会拒绝让他们的孩子同一位钻石矿的女继承人保持朋友关系。再说,万一卡里斯福特先生决计把萨拉·克鲁被她弄得如何悲惨的经过告诉她的某些赞助人,那就可能会发生许多不愉快的事。
“你负的责任可不轻啊,”铭钦女士转身离开房间时对印度绅士说,“你很快就会发现这一点的。这孩子既不诚实可靠又不知感恩。我以为”——转向萨拉说——“现在你又可以自以为是公主了。”
萨拉目光低垂,脸上微微泛红,因为她感到自己最爱好的想望对外人来说——即使是好人——起初也许是不容易理解的。
“我——不打算做别的什么人,”她低声回答——“就连在我最冷最饿的时候——我都不打算这样。”
“现在就不用再打算了,”铭钦女士刻薄地说着,这时拉姆·达斯行额手礼把她送出屋子。
她回家走进起居室,立即打发人去叫阿米莉亚小姐。她俩这天下午余下的时间里就关在屋子里密谈,而必须承认的是,可怜的阿米莉亚小姐经历了倒霉的
一刻多钟。她流了不少泪水,擦了不少次眼睛。她有一句不识时务的话使她姐姐几乎把她的头都一把扭下来,但是却造成了不寻常的结果。
“我可不像你那么聪明,姐姐,”她说,“而我总是害怕同你谈论事情,惟恐惹你生气。或许如果我不是如此胆小畏缩,对学校和我们俩就会更好些。我必须说我常想如果你对萨拉·克鲁不那么苛刻,让她穿得体面些,生活过得舒适些,那样就会更好。我知道对她这年龄的孩子来说,活儿干得太辛苦了,我还知道她只能吃个半饱——”
“你怎么竟敢说这样的话!”铭钦女士叫嚷道。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敢,”阿米莉亚小姐回答,带着一股大无畏的勇气,“但现在我既已开始讲了,那还是讲完它的好,不管会发生什么事。这孩子是个聪明的孩子,是个好孩子——你要是对她显示任何一点儿恩惠,她都会报答你的。但是你一点也没有给她。事实上她对你来说是太聪明了,而为此你总是讨厌她。她往往把我们俩都看透——”
“阿米莉亚!”她那被激怒的姐姐气吁吁地说,看来像要打她耳光、拍掉她的帽子似的,就像她经常对待贝基那样。
但阿米莉亚的失望使她本人歇斯底里地不顾一切后果了。
“她看透了!她看透了!”她喊道,“她把我们俩都看透了。她看透你是个铁石心肠、世故鄙俗的女人,而我是个软弱的傻瓜,我们俩都庸俗低贱得会在她的金钱面前卑躬屈节,并且因为她的钱被夺去了而虐待她——尽管她在沦为乞丐时也表现得像位小公主。她确实——她确实——像位小公主!”歇斯底里的发作使这可怜的女人失去了理智,同时又哭又笑,前俯后仰地晃动着身子,使铭钦女士惊恐地呆瞪着她。
“而现在你失去了她,”她狂叫着,“而别的学校将得到她和她的钱;倘若她像其他任何孩子一样,她便会讲出她是怎样受到虐待的,那样我们所有的学生都会被领走,我们就完蛋了。我们是咎由自取,而你比我更是活该,因为你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玛丽亚·铭钦——你是个狠心、自私、唯利是图的女人!”
她歇斯底里得喉头硬咽,咕噜咕噜响,眼看要闹得太厉害了,她姐姐不得不去拿嗅盐和碳酸铁来给她服用,好使她镇静下来,而没敢向她的大胆犯上行为倾泻怒火。
值得一提的是,从此以后,那做姐姐的铭钦女士居然开始对她妹妹有几分畏惧了,她这妹妹虽然傻里傻气的,可显然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傻,最终还可能一怒而说出人们不愿意听的真话。
当天傍晚,学生们聚集在教室里的炉火前,这一向是她们上床前的习惯,这时埃芒加德手里拿着一封信进来了,圆圆的脸上露出一副奇特的表情。之所以奇
特,是因为她一方面显得又高兴又激动,另一方面却夹杂着惊奇的神色,似乎刚受到一场惊吓似的。
“出了什么事儿?”两三条嗓子同时喊道。
“是不是跟刚才那阵吵嚷有关的?”拉维尼娅迫不及待地问道。“铭钦女士房里有一阵争吵,闹得很凶,阿米莉亚小姐像发了歇斯底里,不得不上床去睡了。”
埃芒加德慢吞吞地回答她们,似乎她被吓得半死了。
“我刚才接到萨拉的这封信,”她说着伸手给她们看这信有多么长。
“萨拉的来信!”众口同声地喊道。
“她在哪儿呀?”杰西几乎是尖声叫嚷的。
“在隔壁,”埃芒加德依旧慢吞吞地说,“和那位印度绅士在一起。”
“哪里?哪里?她被打发走了吗?铭钦女士知道吗?吵架就为了这个吗?她为什么写信?快告诉我们!快告诉我们!”
一片嘈杂的喧哗声,洛蒂开始痛哭。
埃芒加德慢条斯理地回答她们,好像她一半投身于当时看来最最重要而不言自明的事情中。
“本来就有钻石矿,”她斩钉截铁地说,“本来就有嘛!”
面对她的是一张张张大的嘴和一双双睁大的眼
睛。
“那些钻石矿是真实存在的,”她急忙接着说。“以前都是误传。有一个时期出了点事儿,卡里斯福特先生就以为它们给毁了——”
“谁是卡里斯福特先生?”杰西喊道。
“那位印度绅士。克鲁上尉也这样认为——后来他死了,卡里斯福特先生得了脑炎,跑掉了,他也差一点死去。当时他不知道萨拉在什么地方。后来发现那
些矿里有成千上万的钻石,其中的一半是属于萨拉的。当她住在阁楼里,只有梅基塞代克做朋友,并被厨子呼来唤去的时候,那些钻石就是她的了。今天下午,卡里斯福特先生找到了她,已把她留在他家里——她就再也不回来了——她会比以前更称得上是位公主——十五万倍还不止。明天下午,我要去看她。上那儿去!”
甚至铭钦女士本人也难以控制那随之而来的一片喧闹,所以虽然听到了,她并不想去阻止。阿米莉亚小姐还在床上哭泣,所以她毫无心情去管房间以外的事
情。她知道那消息已以某种神秘方式穿透了墙壁,所以每个仆人和孩子都会谈论着它上床睡觉。
于是几乎到半夜,整个培育院的孩子们,以某种方式认识到所有的规矩都被撇在一边了,便在教室里团团围住了埃芒加德,听她把那封信读了又读,这信中的内容与萨拉本人曾编造出来的任何故事一样奇妙,并因为就发生在萨拉本人和就住在隔壁那所房子里的那位神秘的印度绅士身上而具有惊人的魅力。
贝基也听说了那封信,就设法比平常早一些偷偷地上了楼。她想避开人们,再去看看那间神奇的小房间。她不知那房间里会发生什么事儿。那些东西大概不会留给铭钦女士。它们会被拿走,那间阁楼又会是空空荡荡的了。尽管她由于萨拉的缘故高兴,但登上最后一段楼梯时,喉咙里好像有块什么东西堵着,泪水使视线模糊了。今夜不会有炉火和玫瑰色的灯光了,没有晚餐,也没有公主坐在亮光中读书讲故事了——没有公主!
她勉强咽下一声啜泣,推开阁楼门,接着迸发出一声低呼。
那盏灯正照得满室生辉,炉火熊熊燃烧着,晚餐也已摆好,而拉姆·达斯正站在那里,冲着她受惊的脸微笑。
“我们小姐没有忘记你,”他说。“她全都告诉了老爷。她希望让你知道降临在她头上的好运气。看那盘子上有一封信。是她写的。她不希望你闷闷不乐地去睡觉。我们老爷让你明天去他那里。你将成为我们小姐的侍从。今夜我把这些东西从房顶上拿回去。”
他面带微笑地讲完这一番话,行了个小小的额手礼,就通过天窗溜走了,行动敏捷无声,使贝基明白他以前就是这样轻而易举地来来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