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么老的人,我都愿意叫
爷爷。在腌菜季节的大街上
隔一段就有一堆大白菜。像
他这么大岁数,应该叫老张
背着旧黄包,装着
一百五十份《扬子晚报》
在六路车驶过以前,要走到
路的对面去
一堆堆大白菜要分给
这条街的居民们。一般是
父亲和他最大的儿子抬走
他们的八十斤大白菜。天黑以前
要分完这堆大白菜。天黑以前
要分完这堆大白菜,老张
老张爷爷,也想卖完他的
一百五十份晚报
画一个简单的你,用
五根直线代表四肢和躯干
四个圆,分别是头颅,乳房与臀部
我手里拿着碳棒,你的模特是
一只紫砂茶壶
会用橡皮吗?
试试看吧
先用橡皮擦去最上端的
一个圆,(智慧会让一个女人
变得愚蠢)再擦掉中间的
两个圆,(让世界
归于平静)代表四肢的
四条直线最好也擦去,(女人
不用手脚工作,也可以
生活)最后把躯干擦去,把
最后一个圆变成一个点,在
一张白纸的中间
画上另一个点,代表
我,或者是任意一个男人
两个点在白纸上运动起来,代表
两条轨迹。两个点重叠时
纸上一片空白
一片一片地剥开桔子皮,弟弟
走出来。透明
天才,和半个成功的梦想
从城市的上空掠过,如一声哨音
在瞬间又凝聚成十二瓣,向
一张张开的桔子皮,降落
咀嚼。鲜红沿嘴角流出
清晰的纤维,是弟弟的音乐
新鲜的桔汁,是哥哥最大的
安慰。漂亮的弟弟
平庸的哥哥,背对背坐在
一粒米上,“我们
都是平民的后代,却有着
贵族的幻想。”
比晚饭更早到来的是
夜色。我的牙齿一个一个地
脱落。我们听到它们依次落地
的声音---一串上行音阶
两处坟包、不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
以及二者之间的三、四块农田。
一只田埂上的灰喜鹊,注视着庄稼的
长势,它不是稻子的主人,但它以为是。
劳作的人回到村里,死去的人踱进坟里,
傍晚这段时光,只有它在那学老农,
把手背在身后。到晚饭后,
天黑下来,坟里和村里的人
将相互走动,踩在稻穗尖上,来来去去。
大家见面免不了谈谈庄稼和天气,
那会儿热闹,但现在没有。
现在就只有灰喜鹊愿意不离开,只有它
愿意和偶而经过的路人、家禽以及鸟
谈论一番对土地未尽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