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修龄先生的文章读来颇有意味,便是见到一篇拜读一篇,很有趣味,相比较之北大的长老们,身为浙江农业大学教授的游先生名气是要逊了,到是学识可能高出一筹。游修龄先生近时专事指谬,早先读他一篇文章介绍,一个地方发掘出来一枚花生化石,便写出了论文,轰动一时,此地花生种植史有一万年,游先生的意见是不可能,不足旁证。后再测定,方知是现代陶瓷花生,出一个大笑话。
今读游先生另一篇文章,《随心所欲的茶文化“考古”和“论证”》,说的是杭州出版社新出版一本《茶魂之驿站》,序言中说:“杭州有着极久远的茶文化史。代代传承,源远流长,据一些茶学研究者认定,早在八千年前,跨湖桥人就有饮茶的习惯。”论文中,以一粒跨桥遗址发掘的炭化种子和一个陶釜碎片为证,说种子就是茶种,陶片就是茶壶,这未经鉴定的事物已经为证了,游先生说这么做学问是不对的,游先生又指出:西湖在距今约万年前还是一个海湾, 经历着不断的潮沼化和陆化,现代西湖形成的年龄,约在距今 1860--1850 年,即东汉年间(公元25~220年)(周峰主编《南北朝前古杭州》,233-237 页,1997,浙江人民出版社)。杭州的前身是东汉时的钱塘县。那时的钱塘县,在现今西湖之西、北至岳坟、西去灵隐一带,三面为山,一面滨湖,湖外尽是沙滩,不过是个山中的小县。杭州脱离山中小县的地位,始于隋开皇九年(589年),改钱塘郡为杭州,移治余杭,后20 年,到隋炀帝开通江南运河,以杭州为大运河的起点,地位才逐步显要起来。
这便不用说八千年前跨湖桥人就有饮茶的习惯了,八千年前那里是海呀。游先生再指出《茶》文更多荒谬处,不论。游先生亦对《中国古代动物学史》(郭 郛,[英]李约瑟,成庆泰著)中的“在圃渔”质疑,即“圃”不可以简单作池塘解,圃仍保留甫的古义,指繁茂的泽薮,即沼泽浅水之地,将“在圃渔”认定为殷商有池塘养鱼不对,不过,游先生不否殷商时代即已人工养鱼,因为他也没有证据证明那时候没有人工养鱼,只是强调“在圃渔”不足以支持殷商即已人工养鱼的论点。
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难倒游先生,很神奇,游修龄先生出生于1920年5月9日,浙江省温州市人,1943年7月毕业于前国立英士大学农学院。游修龄先生有“愤青”级的激情,亦不论谁人,有谬必指,则又有大师级的水平,尤其古汉语之造诣深厚,举凡在论文中玩文字之法者,皆被其揭穿。农学界的博士如果今有日子不好过的感觉,那可能就是有游修龄在。上次去杭州,就打听有人与浙江农业大学熟否,惜之,好像杭州人不大知道游修龄,这可能大家都不熟农学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