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小小的花瓣,落在湖面上,只弄起一圈涟漪。
一个小小的我,扑进妈妈怀里,却荡开一屋笑声。
一块又一块,被烤化的云,黏在天空上;像冰淇淋黏在妹妹的脸上。
妹妹用清水洗脸,不一会儿,就洗得干干净净。可天空却用墨汁洗脸,哎呀呀,越洗越脏——它急哭啦!
天空一定也是一个女孩子,要不,哪儿来这么多的眼泪呢?
雨后的树叶下,藏着亮晶晶的蜗牛;雨后的池塘里,装着水汪汪的蓝天。
可为什么,雨后的土地,却变得更脏了?
我问妈妈,她却笑着不说话,只是从澡盆里,把我轻轻抱起。
哟,妈妈也和大地一样!怀抱里飘出了一股湿漉漉的香气……
妈妈,你见过天不下雨,彩虹就自己出现的么?——你说:没有。
妈妈,你见过黑云还没有来,雨点就自己往下落的么?——你说:也没有。
那么,好妈妈,你耐心地等一会儿吧。等到这纸上的乌云变成了雨,等到雨过天晴的时候,你就会看到,我给你的画里有多少漂亮的颜色了!
天上为什么会打雷?
哥哥说:因为那里有许多人在打仗。
姐姐说:因为那里有许多人在盖房子。
我觉得都不对,还是问爸爸去,他准知道。
不过,现在最好别问,因为——爸爸的嘴里,也正在打雷……
下雨的时候,树林里传来喧闹的声音,我想出去看看,可妈妈不让我出门。
雨后,我跑进树林。瞧啊——他们的小伞还搁在树下!可是,撑伞的人都上哪儿去了?
你明明看见了我,我也看见了你。可你为什么要跑开呢,黑眼睛的小野兔?
现在,只剩下六月的阳光和我在一起……
我会变成一颗长满雀斑的草莓,躲在林间的草丛里,直到你寻着香味,来把我采去。
夏日的果园里,枇杷树是一支支快乐的打击乐队。当温热的柔风荡起果实累累的枝条,夏天的足音,就在一枝枝小小的金色沙锤上奏响。
采枇杷的孩子,坐在树上。阳光下,他的小脸蛋也和枇杷果一样金黄。枇杷树啊,莫非他也是你的一个果实?要不,为什么他嘴里哼出的歌儿,都和你绿叶打出的节拍一样?
翠绿的牵牛花藤,爬呀爬,终于,触到了青天。
那一支支蓝里夹白的小喇叭,是要把晨空的乐曲,带回地面来么?
一串淡紫色的铃铛,在风中轻轻摇晃。我要用什么样的小槌,才能把它们敲响?
躺在粉红色的摇篮里,莲蓬看见了什么奇异的事情?瞪圆了一只只淡绿的眼睛……
透明的汽水瓶里,是不是住着一条看不见的鱼?要不,为什么我一晃瓶子,就有许多慌慌张张的气泡从瓶底浮起?
对了,它一定是快乐地生活在一个汽水的海洋里。现在我把它的海洋喝下去了,它却还在我的肚子里,吐着泡泡做游戏。
细竹帘子quot;啪、啪quot;轻响,正午的阳光,悄悄溜进屋来,躺在妈妈的睫毛上。
嘘,留神……别让那只小小的蝉儿,吓跑了这个光明的梦……
一
高高的榕树,密密的树荫,树的巨影,像一片乌云,把阳光囚禁……
可是,你听:
知!知!那是谁在树上放声歌唱?
知!知!几乎没有停顿,没有低音。
知!知!只有一个音符,却引起了整个大地的共鸣!
是不是,只有在黑暗中长大的生命,才会这样不知疲倦地歌唱夏天,歌唱光明?
二
蟋蟀的乐队,在墙角的草丛里,为傍晚的演出调试乐器。
纺织娘的歌曲,等待着夜来香的花瓣,在月光下翻开新的词句。
可是,现在我还是更愿意做一只蝉,在高高的榕树上,和南风,和成千上万片树叶一起,用整个白昼来反复歌唱同一个音符:
知--知--知……
绿色的池塘,睡了;满池的荷叶,低垂着眼睑;叶下的鱼儿,也要睡了……
蜻蜓却不肯睡。在黄昏空气的微波里,它不断划动着它那四只小小的,轻纱织成的船桨。
你在等着谁呢,大眼睛的船夫?请问,我可以乘你的船到池塘的那一边,到月亮升起的地方去吗?
我是住在草丛里的精灵;我是一朵花儿的眼睛;我在夜女王的迷宫里旅行;
我有一盏绿宝石做的灯笼。
放我飞吧,把我关在手心里的孩子——让我把我的灯,挂在忘了点亮星星的天空……
月光,把一片银色的纱帐,笼罩在寂静的沼泽地上。水面的浮萍,蒙着薄薄的糖霜;岸边的长草,泛着闪光的波浪……
是谁穿着黄柳条纹的背心,坐在草丛下?它为什么,惊讶得咧大了嘴巴?是不是,看见了月亮上的同伴?于是,忽然跳进了那明亮的倒影;在水面,只留下一个圆圆的波纹和一个快乐的颤音:呱!……
卖藕稀饭的老爷爷quot;笃笃quot;敲着木板;不知是什么鸟儿,在拍打翅膀;又一辆三轮车,穿过了小巷。在正午的暖风里,我的竹床是一朵金色的云,望着屋顶的蓝天,等待着飞翔。
夹竹桃在和自己的影子谈话;远处,汽笛和蛙鸣声交织在一起,又被风吹散。在半夜的星光下,我的竹床是一只银色的船,驶过篱笆的海洋,去追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