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1日天才就像啮龟,生来有一个特别发达的脑袋。人们说我们的脑袋在出生时是身体重量的六分之一。
1853年
在格里利大力帮助下,《伯特南月刊》连续刊登了梭罗加拿大游记的三篇节选。梭罗又去了一趟缅因森林。这一年的日记大量的内容与这次旅行有关。科学研究在他的日记中扮演了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其标志之一就是对许多事物都用了拉丁文名称),而哲学思考则少了许多。
3月5日……科学促进协会的秘书来信请我针对某些问题填上自己的看法。他可能也在别的日子从华盛顿给数以千计的其他人发了这种铅字印刷的供传阅的信函。其中最重要的问题是:我特别感兴趣的科学分支是什么?要求回答时使用最容易理解的科学术语。尽管我可以选择几个吸引我的人类探索的分科加以陈述,并且很高兴有机会这样做,但我觉得要是我描述或试图描述自己特别感兴趣的科学门类,会使我自己成为科学界人士的笑柄,原因是他们不相信存在一门探究更高法则的科学。所以我只好针对他们的情况来讲,只是描述我的观点里面他们理解得了的可怜的部分。事实上我是神秘主义者、超验主义者,而且是自然哲学家。现在我在考虑,是否我该马上告诉他们我是超验主义者。既然他们可能听不懂我的解释,这就是最直截了当的表述了。
尽管我与自然的接近程度可能不下于他们中的任何人,我作为有天赋的观察者也不比大多数的科学家差,但把我与自然的关系真实地描述下来只会激起他们的嘲笑!假如那人是在柏拉图或亚里士多德任会长的协会当秘书,我会毫不犹豫地立即对我的研究进行详细的描述。
3月12日……对一个人来说,让自己专注于手边的以及对其生活有益的追求(比如当个学者,专心从事研究)是很重要的。这种追求也应与自己的意愿和想像力都不相违背。学者凭经验会发现有的研究极为丰富、灿烂辉煌,另一些研究却枯燥、贫乏和晦涩。要是他聪明一点的话,他就不会死死守着后者,就像长在屋子里的植物会努力地去争取光线。他会尽可能紧密地用他的经验或感性生活来关照内心的观察。他的精神生活绝不能与身体的生活分开,并且必须从后者那里得到启发。人的临终情景以及对最杰出的和最有智慧的人士的观察,只会提供人类可悲的图景。有些人努力要过一种受约束的生活,让自己的整个生命服从自己的意志,就像有人说假如他脑袋被砍下来时还有知觉就要做某种表示,但他到时候并没有做任何表示。你留驻的地方离你生命流动的水渠越近越好。人也许会与使自己忧愁悲伤的同伴亲密交往,也许会从事让生活变得暗淡无光的活动。人们宁愿选择黑暗而不是光明。
3月22日……这个早晨真令人高兴,你终于不需要生火,可以享用太阳的温暖了;沐浴在阳光里,就如同不久以后要在河里沐浴。再也不生火了,走近顶楼的窗户吧,让你的思绪在大自然异常火热的中心取暖,这就是在你旁边嗡嗡叫着的苍蝇正在做的。此时我们的诗神正从长久搁置的翅膀上拂去灰尘。也像苍蝇那样,她莽莽撞撞穿越各种批评、指责那灰尘更多更厚的蜘蛛网,把它冲掉了一半。那蜘蛛网是多么陈旧,迄今一直逃过了打扫,织成它的蜘蛛也是隐形的。《北美评论》《北美评论》:1815年创刊于波士顿,被认为是19和20世纪美国最优秀文学杂志之一。迁至纽约后成为一种为当时公共事务提供公正论坛的全国性刊物。它的批评影响和有关社会政治问题的文章颇负盛誉。1940年停刊。是个例外?
3月29日……沿着卢派恩山下草地的边缘散步,我踩到一块草皮陷下去了,下面有一个麝鼠窝。盖在上面的草皮只有两英寸厚,不过在冬天土地冻结的时候这么厚就足够了。我用手掀开草皮。下面有三四条长度在五六码左右的沟槽或地下通道,它们不仅用旧了,而且延伸到了草地里,这些地道在地洞的口上交汇到一处。它们有三四英寸深,到最后都变得难以辨认了,消失在河边的酸果蔓和草丛之中。地洞的入口就在高地的边上,这里有一片河岸的缓坡,六个星期前这地洞可能正好在水面以下。这里离真正的河岸大约有140码的距离。一条直径始终保持在约6英寸的地道,从这里斜着向上走8英尺,正好贴着草皮进入河岸,因此地洞的终点要比入口高1英尺左右。地道还有水平直径为一英尺和同样深度的环形扩建部分,在里面有许多杂草残桩(留有大镰刀刈过的痕迹),还偶然地混进了一点点长在草里的青苔。只有两英尺长的三条短地道,从中心继续向高地有点呈放射状地延伸,仿佛它们是为河水的突然上涨做准备,要么就是为今天这样的紧急情况建造的。窝里当然完全是湿的,照人类的看法是不舒服的,但这种动物可以生活在里面。里面是平坦的,这样麝鼠就不会磕疼牙了。我可以肯定这个窝是去年冬天建造和使用的,因为里面草的新鲜程度与外面草地上(不算被根除的部分)的一样。挖洞掏出来的沙子部分被平平地堆积在草地上,在沙子堆积的地方长不出草来。
4月1日……听见野鸭受了打扰发出嘎嘎或响亮的呱呱声。现在是夜里,麝鼠的气味在一些特定的地点非常浓烈。麝鼠在这方面仅次于臭鼬,臭鼬的气味一闻便知,我能想到的任何别的动物都比不上它。我感觉不出麝鼠的味道与女士们让自己身上散发出的麝香味的区别,我在这里要明确表示:这是一种浓烈的、臭极了的味道。借着朦胧、暗淡的反光,我辨认出有一只麝鼠正迅速从我这里游开,它在身后留下逐渐扩大的波痕,现在又听见另一只从柳树或岩石上跳进水里。从阿萨贝特上面的草地里传来一种微弱的哇哇声,非常像是青蛙叫。这声音会是野鸭发出的?我走向它们时它们站住了。我用鱼叉在河里捕鱼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它们呢?当我走过沿着河岸排列的树林中的空地时,一颗异常明亮的星星在河湾里的反光有时竟使我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