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线电视的朋友和发行商没能谈好价钱,杀了我最爱的几个频道,报纸一直在嚷嚷,这不公平那不公平的,看来一下子也不会有妥协的机会。
我只能拿着遥控器。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在深夜三点的夜里。很安静的,我把机器的声音都关了,只是无意识的转着台,有组人夜里拉着机器在坟堆里钻来钻去的,像是在寻找人名。是灵异节目吧!我真的不懂。以前跟着隔邻的孩子拉着牛在坟场里吃草,穷极无聊的拿石子去扔一些无主坟的散骨头,白日里玩得兴昧盎然,可每到夜里幻想症就发作,知道人与鬼之间确实有一道很不寻常的界线。电视里那些人在干嘛呢?总也该有些隐私吧?
我弟弟就跟我说了一个这样的故事,一个跟人打赌的年轻人,夜里在坟堆里迷了路,走了好一阵子,突见前方有盏灯,趋前一看有位老人,拿着凿子在石碑上刻着。大胆的年轻人,提起气来问:「喂,阿伯。您在干啥啊?」
老人家缓缓的抬头说:「干伊娘咧!连个名字都给写错……。我只好自己来了…。」然后呢?对不起,没有然后……。
就像另外一台播放着的是最近当红的那位尼姑?(是尼姑吧?我也混淆了……。)在谈着她的人生哲学。我该怎样来看待我活着的这个社会呢?
有个小女孩在中部被一头猪猡弄得伤残了半身。可报纸的消息却一直追着那名爱撒娇的省长跑。民众投书栏里就有位先生疯了,说「人命得要跟政治沾上点边,才能值钱吗?」
那孩子此刻正在医院里为自己的生命在奋斗着。而我们的省长却躲了起来……。那名花俏的尼姑在出名的大厦里住了起来,跟我们的副总统是邻居(对不起,我们还是谈点别的吧……)
我爸爸上周来台北,给我们带来了家里自己种的清江菜,我不知道外省孩子怎么称呼那菜,因为它有像汤匙一般的叶柄,所以好像有些本省人叫它「汤匙仔菜!」
不知道是因为家近浊水溪,土质特优的关系,我家后院土里种出来的东西都特别的巨大,说了您也不信,原本只该有巴掌那般人的青江菜,我爸爸用半张旧报纸包住都还露出菜梢末。差不多像是一颗山东大白菜那么大了。家里没人,我取了一颗来煮一个人竟然吃不完一颗。
几天前,我们就把话题停在湾的这些蔬菜水果上,菜实在是太巨大了,我一直没能好好的把它安排在冰箱里。
我的意思是说,人会不会太滥用了造物者给我们的智慧。我吃着这新世代的青江菜,直觉得味道有些不同。并不是那种因为是家人自己种的多了点亲情什么的,如果照这样下去,有天,我的冰箱只能装得下一颗青江菜。我去买菜时只能说「老板!请给我一片青江菜……!」
您知道,那味道肯定是很怪的。我是说,那真的充满了科学的味道。
您别笑我无聊。这事发生在任何人的身边。
我念书时(我念汽车修护的)。一具四缸的汽油引擎一千六百西西,最大出力不过八十匹马力吧!能把一部吨余重的车子推到一百多时速不错了。现在新出厂的车,出力就快到两百匹了,时速早过了二百公里。
好的来讲,燃料充分的应用上了。另一方面呢我们去哪开得这么快,或者,从世纪初汽车刚发明时到现在,人类的体质,是否也跟着机械文明在进化昵?肯定是没有的。不但没有,而且可能更退化。
就说近视吧﹁现在就找不到几个眼睛真正没有毛病的人了。
而您从没有近视的一百公里时速过渡到有近视的二百公里时速,这里就有很多很多的学问了。
所以,我说当您吃到像树那般大青江菜时,你吃到的将会是很有科学味道的。
而那意味着,基因、药物、肥料、怪异的天候、紫外线,搞不定还有植物本身的嘲讽。不是说,被宰的动物因为紧张、愤怒都会分泌毒素吗?植物应该也会吧?而没有跟上这快速进化的,恐怕就是我跟您的身体吧?那吃下去的怪物当然就要开始发作了。
都说这一世纪来的进步,比过去五千年的总和还要多。我们讶异于过去人们那般的野蛮、温吞、无知、甚或杀戮种种……。
我们觉得满意于二十世纪的现在的我。恐怕也只是满意于科学的我,而道德的、哲学的人际间的,人与神鬼之间的,人与动物、植物之间的也都满意了吗?
电视里说,有个男的变性,嫁给两个男的,三个人将生活在一起。
我僵在电视机前,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这是下一个世纪的新生活方式吗?人体的快速进化吗?还是科苏格拉底说「真搞不清楚这些年轻人在干嘛?再这样下去人类怕不要绝种了……。」
而他早在两千五百年前就死了。下个世纪我也会死掉。都等不及看到人类的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