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早晨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奥修 本章:第四个早晨

    1974年5月13日

    所有的希望都是假的

    钟爱的师父,你一直在告诉我们说,放弃自我,而跟白云合而为一是多么地容易。

    你同时告诉我们说,我们已经活过了好几百万世,而在这其中有很多世,我们都曾经跟很多佛、很多克里虚纳、很多基督在一起过,但是我们还没有办法放弃自我。

    你是不是在我们里面创造虚假的希望?

    所有的希望都是假的,去希望就是处于虚假之中,所以问题不在于创造虚假的希望,任何你所能够希望的都将会是虚假的。

    希望来自你存在的虚假,如果你很真实,那么就不需要有任何希望,那么你就永远不会想到未来,永远不会想到将会发生什么。你是那么地真实,那么地实实在在,所以未来就消失了。

    当你是不真实的,未来就变得非常重要,那么你就生活在未来,那么你真实的存在就不是在此时此地,你真实的存在就是在梦中的某一个地方,你使那些梦看起来好像很真实,因为透过那些梦,你获得了你真实的存在。

    就你现在的样子,你是不真实的,那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希望在进行。

    所有的希望都是假的……而你是真实的,我的整个努力就是如何把你推回你自己。

    自我就是所有虚假的希望加在一起,自我并不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它是你所有的梦、所有那不真实的,以及所有“那虚假的”的集合。

    自我无法存在于现在。注意看这个现象,自我总是存在于过去或存在于未来,它从来不在此时此地——从来不。那是不可能的,每当你想到过去,自我就出现了,那个我就出现了;每当你想到未来,那个我就出现了,但是当你在这里,不想过去,也不想未来,那么你的我在那里呢?

    坐在树下,不想过去,也不想未来,只要在那里,这样的话,你在那里呢?那个我在那里呢?你无法感觉到它,它是不存在的,自我从来不存在于现在。

    过去已经不复存在,未来也尚未存在,这两者都不存在。过去已经消失了,未来尚未出现,这两者都不存在,只有现在“在”。在现在从来找不到任何像自我的东西。

    所以当我说放弃自我,我是意味着什么呢?我并不是在给你一个新的希望。我是在带走你所有的希望,那就是困难之所在,因为你是透过希望来生活的,所以你觉得如果所有的希望都被带走,你将会死掉。

    然后就有问题会升起:为什么要活下去?……为了什么而活?为什么要从一个片刻走到下一个片刻?为了什么?随着希望的消失,目标也就消失了。所以如果没有什么地方要到达,为什么要再地继续下去?你无法没有希望而生活,那就是为什么很难抛弃自我,希望已经变成了生活的同义同。

    所以每当一个人在希望。他就显得更有生命力,更活生生,更强壮,而当他没有希望,他就显得很脆弱,很沮丧,被推回他自己,不知道要做什么?不知道要走到那里?

    每当没有希望,你就会觉得很没有意义,然后你会立刻创造出另一个希望,一个代替品就被创造出来了。如果一个希望遭到挫折,立刻就会由另外一个来取代,因为你没有办法生活在空隙里,你没有办法不希望而生活。

    而我要告诉你,那是唯一的生活方式。当你没有任何希望,生命是真实的,它首度变得很真实。所以第二件要了解的事是:当我说放弃自我是很容易的,我并不意味着说它对你来讲是容易的,我只是意味着说要放弃它是很容易的,因为那个自我的现象是那么地不真实。

    如果自我是虚假的,为什么要放弃它是那么地困难?如果它是真实的,那么就一定会有困难。

    如果一个梦只是一个梦,那么要走出它有什么困难?你本来就可以走出来!梦无法抓住你,梦无法阻止你,梦无法变成一个障碍,梦没有力量,所以我们才称之为梦。很容易就可以走出梦境,那就是当我说很容易就可以放弃自我的意思。

    但我并不是说它对你将会很容易,因为梦对你来讲仍然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它并不是一个梦,自我对你来讲并不是虚假的,那是唯一真实的存在,其他每一样东西都是虚假的。

    我们生活在自我的周围,我们在追求越来越多自我的旅程,有人透过财富,有人透过地位、权力和声望,有人透过政治,也有人透过宗教来追求自我的旅程。有无数的方式,但是那个结果,那个最终的目标是一样的,它们都是在追求越来越多的“我”、越来越多的自我。

    它对你来讲是一个真实的存在,我说,它对你来讲是唯一真实的存在,那虚假的已经变成那真实的,影子已经变成了实质,那就是为什么它是困难的——并不是因为自我非常强而有力,所以它才是困难的,不,它之所以困难是因为你仍然相信它,你仍然相信它的力量。

    如果你相信它,它将会很困难,因为就一方面来讲,你会想要放弃它,而就另外一方面来讲,你会继续执著于它,所以它将会是困难的。

    当我告诉你说它是一个梦,你想要相信它,因为你通过它受过很多苦,而并不是因为你感觉到我话中的真理。如果你能够感觉到我话中的真理,你将能够立刻抛弃它,你将不会问要如何抛方它,已经没有如何这个问题,只要你看到那个要点,你就能够抛弃它。

    当我说自我是虚假的,可以被抛弃,你并不了解我话中的真理;当我说自我是虚假的,可以被抛弃,你就从它创造出一个希望,因为你一直透过它而受了很多苦,所以你创造出一个希望。如果自我能够被抛弃,那么所有的痛苦都将会被抛弃,你变得对这个希望感到高兴。

    我并没有创造那个希望,是你在创造那个希望,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就是自我的构成,自我就是这样构成的,自我就是这样被创造出来的,而它也可以这样被抛弃!因为它是虚假的,所以不需要努力,只要看清那个要点,它就消失了。

    一个人在跑,他很害怕,他吓死了,而他之所以在跑是因为他自己的影子。你叫住他,然后告诉他说:你太愚蠢了!那是你自己的影子,没有人在跟踪你,没有人要杀你,除了你以外没有别人,你只是在害怕你自己的影子。

    但是一旦你开始跑,影子也会跟着跑,你跑得越快,影子就会跟得越快。然后逻辑的头脑就会说,你处于危险之中;逻辑的头脑会说,如果你想要逃走,那么你就必须跑得越来越炔,但是不论你跑得多快,影子都会跟随着你,如果你无法摆脱它,你将会变得起来越害怕,这一切都是由你自己创造出来的。

    但是如果我告诉你:这只是一个影于,没有人在跟踪你,然后你了解到那个要点,你注意看那个影子,你感觉到了那个要点,你还会问我说要如何抛弃那个影子吗?你还会问要用什么技巧、什么方法或什么瑜伽来抛弃它吗?你将只会笑,你已经抛弃了它!就在那个片刻,你就看清了它只是一个影子,并没有人在跟踪你,那么它就被抛弃了,那么就没有要“如何抛弃”这个问题,你将会放声一笑,你将会觉得这整个事情都很荒谬。

    对于自我也是一样,如果你能够了解我话中的真理,事情就发生了,就在那个了解当中,事情就发生了,就不会再有“如何”这个问题。

    如果你还在问“如何”,那表示事情尚未发生,表示你还没有了解那个要点,但是你已经从它创造出一个希望,因为你一直都透过这个自我在受苫,所以你一直想要抛弃它,但是这个想要抛弃的概念一直都只是你头脑的一半。

    你所有的痛苦都是来自自我,但你所有的快乐也都是来自自我。

    群众对你喝采,他们感激你,你就觉得很好,那是你所知道的唯一喜乐,你的自我高高升起,到达了顶峰,变成了埃弗勒斯峰,你觉得很高兴!然后群众谴责你,你就觉得受伤,群众觉得漠不关心,你就被粉碎了,你就掉进了谷底,你就变得很沮诅丧。

    你一直都透过自我来得到快乐,你也一直都透过它来受苦,因为受苦,所以你想要抛弃它,但是因为快乐,所以你无法抛弃

    因此当我说自我很容易就能够被抛弃,在你里面就升起了一个希望,那个希望并不是我所能创造出来的,而是由你的贪婪所创造出来的。它不是变成一个达成,它变成一个新的贪婪,它变成一个新的对满足的追寻,你觉得说现在有一个方式,有一个人能够帮助你抛弃自我,以及由自我产生出来的所有痛苦,但是你有准备好抛弃所有,也是由自我所产生出来的快乐吗?

    如果你已经准备好,那么它就非常容易,就好像你在抛弃一个影子一样,但是你不能够只抛弃一半,而携带一半,要不然就是整个自我都被抛弃,要不然就是整个自我都依附在你身上,这是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困难,你所有的快乐和所有的痛苦都只跟一个现象有关——你想要保留快乐而抛弃痛苦。你是在要求那不可能的,因此它很困难,不只困难,而且是不可能,它将不会发生在你身上,任何你所做的都将会是没有用的,不会有什么结果产生。

    你从它创造出一个希望,你从它创造出一个天堂、一个佛陀的强烈喜乐。当你听我讲,或是听耶稣或佛陀讲,然后你就产生了希望,那个希望并不是由我创造出来的,那个希望是由你自己创造出来的,你将你的希望投射在它上面。

    这就是问题之所在,这就是整个复杂性之所在:每一个希望都再度成为自我的食物,即使这个想要到达乐园或大堂的希望,即使这个想要成道的希望,也都是一个希望,而每一个希望都是自我的食物。

    是谁想要成道的?那个想要成道的人就是问题之所在。从来没有一个人成道过,成道发生,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成道。当那个房间是空的,成道就发生了,当没有一个人要来达到成道,成道就存在了。

    因为语言的关系,因为语言的二分性,所以关于这种很深的事情,只要一说出来就变成虚假的。

    我们说“佛陀成道”,这是虚假的。佛陀从来就没有成道,佛陀就是那个不成道,当他不在那里,当他变得不在,成道就发生了。当有一天,他突然了解到,他在遵循一个荒谬的模式,当他了解到:我就是那个困难之所在,所以任何我所做的都将会创造出更多的问题……问题不在于做对或做错,问题不在于这个或那个,任何你所做的都将会增强你的自我。

    一旦佛陀了解到这个——这个了解花了他很多的努力——当他了解到:任何我所做的都将会帮助我的自我越来越多,因此他就放弃了所有的作为,在那个了解的片刻当中,他就变成一个无为的人——完全不活动。

    记住,这就是问题之所在:你甚至可以由你的不活动创造出活动,或者你可以创造出活动来帮助不活动发生在你身上,但是这样的话,你将会错过。

    你可以静静地站着,你也可以静静地坐着,但是你努力去静静地站着,你的站是虚假的,你并没有站着,你是在活动。如果你静静地坐着,但是有一个努力,如果你试图要成为宁静的,那么那个宁静是假的,你并不宁静。

    当佛陀了解到,他本身就是问题之所在,当他了解到,每一个来自他的活动都会给予自我更多的东西,他就将它抛弃,然后他就不做任何努力去创造一个不活动的状态,他根本什么事都不做,任何会发生的就发生了。

    风在吹动,树木一直在跳舞,然后满月来到,整个存在都在庆祝,呼吸一进一出,血液在血管里循环,心脏在跳动,脉搏在跳动,每一件事都在发生!但是他什么事都没有做,在那个无为当中,乔达摩·悉达多消失了。

    到了早上,没有一个人可以来接受成道,但是成道就在那里,在那棵菩提树下,一个空的工具坐在那里——呼吸照常,心脏依然在跳动,甚至比以前跳动得更好,每一件事都进行得很完美,但是没有做者存在。血液在循环,整个周遭的存在都是活生生的,都在跳舞,佛陀身体里面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舞,都是活生生的,它从来没有这么活生生过,现在能量自己移动,没有人在椎它,没有人在操纵它。

    佛陀变成一朵白云,成道发生了。

    它也能够发生在你身上,但是不要由它创造出希望,反而,当你看到那个要点,你就可以抛弃所有的希望,而变成没有希望的,完全没有希望。

    要变得完全没有希望是很困难的,你常常会达到没有希望,但是它从来不完美,一个希望没有了,你就觉得没有希望,但是为了要填补那个空隙,你又创造出另外一个希望,然后那个没有希望就又消失了。

    人们继续从一个师父换到另外一个师父,这就是从一个希望换到另外一个希望,他们带着一个希望去到一个师父那里,他们希望说他将会透过他的恩典来给予,他们希望说透过他的能量,事情将会发生,然后他们会尝试。他们会等待,他们会带着非常紧张的头脑,因为一个带着希望的头脑永远没有办法安逸;他们会带着一个非常没有耐心的头脑,因为一个充满希望的头脑是不能够有耐心的。

    然后他们会开始觉得不安,因为事情并没有发生,所以这个师父又是不对的,他们必须再去找另外一位师父,这并不是从一个师父换到另外一个师父,这是从一个希望换到另外一个希望。人们从一个宗教换到另外一个宗教,他们经常在转变,因为他们的希望在转变,你可以很多世很多世都继续这样做,你一直都是这样在做。

    现在,试着来了解这个重点!它既不是师父的问题,也不是方法正不正确的问题,问题在于对那个正在发生的现象,对那个你为什么要希望,或是为什么你不能够没有希望的现象有一个直接的洞见和立即的穿透。从你所有的希望,你得到了什么?

    了解它,它就会自己消失,甚至不必要求你去抛弃它,那就是为什么我说它是容易的,而我知道得很清楚,它是非常困难的,它之所以困难是因为你,而它之所以容易是因为它本来就是容易的,那个现象是容易的,但你是困难的。

    这种事随时都可以发生,我的意思是说这个成道的现象,或是这个无我的现象并不是由任何东西所引起的,它不需要任何原因,它不是很多原因的一个结果,它不是一个副产物,它是一个单纯的洞见,它可能发生在一个罪人身上,但是它或许不会发生在一个圣人身上。

    所以真正说起来并不需要任何条件,如果他能够了解,它甚至可以发生在一个罪人身上。如果他变得没有希望,如果他觉得没有什么东西要被得到或被达成,如果他了解到这整个事情只是一个荒谬的游戏,那么它就可能发生。

    它或许不会发生在一个圣人身上,因为圣人一直试着要去达成,他还不是没有希望的。这个世界已经变得没有用,但是另外一个世界却变得很有意义。他了解到他终究必须离开这个地球,但是在彼岸有天堂,他必须到那里去。

    甚至连在耶稣或佛陀身边的人都一直在问这一类的事情。就在耶稣要被抓去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前一个晚上,他的门徒问他:师父,请你告诉我们,在神的王国里,当你坐在神的宝座右边,我们要坐在那里?我们要以什么样的顺序来坐?神坐在他的宝座上,耶稣坐他的右边,他是神唯一的儿子,然后这十二个门徒,他们要坐在那里?他们要以什么样的顺序来坐?

    在耶稣周围的人居然问这些愚蠢的问题!但人类的头脑就是如此,他们不问任何属于这个世界的事;他们变成了乞丐,他们在问另外一个世界的事。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乞丐,他们是在希望,他们已经以这个世界为赌注,但这是一个交易——我们在彼岸将会有什么样的地位?谁将会坐在你的旁边。

    在那十二个门徒之间一定有竞争,一定有政治或野心,有人在上面,有人在下面,有人变成领导者,一定有很多冲突,一定有很多内在的政冶手腕,一定有很多暴力和侵略的暗流正在进行。

    即使对耶稣,一个人也会开始希望,“希望”深深地根植在你里面,任何被说出来的,你都将它转变成希望,你是一个创造希望的机构,而这个创造希望的机构就是自我。

    所以要怎么做呢?事实上什么事都不必做,你只需要很清澈的眼睛,你只需要更觉知的眼睛,更具有穿透力的眼睛,一切所需要的就是能够有一个新鲜的眼光来看你,看你的整个存在,看一切你在做和在希望的——一个新鲜的看。

    而我要告诉你,在那个新鲜的看当中,在那个天真的看当中,自我就会自己消失,它是最容易的现象,而同时也是最困难的。

    但是你要记清楚,我并不是在你里面创造出任何希望。

    台 风 眼

    钟爱的师父,关于你刚刚说过的,禅宗有一句谚语:不努力的努力。

    你是否能够告诉我们关于这件事,以及它如何应用在你的“动态静心”?

    静心是一种能量的现象,关于各种能量,有一件非常基本的事必须加以了解,这就是基本上必须加以了解的法则:能量在两极之间流动,这就是它流动的唯一方式,没有其他的方式,它在两极之间流动。

    任何能量要变得很动态的话,相反的那一极是需要的,它就好像电流在正极和负极之间流动。如果只有负极,电流将不会发生,或者如果只有正极,电流也不会发生,两极都需要,当两极会合,它们就创造出电,然后就产生出火花。

    各种现象的情形都是如此,生命在男人和女人这两极之间进行,女人是负极,男人是正极,他们都是带电的,因此才有那么多的吸引力。如果只有男人,生命将会消失;如果只有女人,也不可能有生命,只有死亡。男人和女人之间存在着一种平衡,在男人和女人之间——在这两极之间,在这两岸之间,生命的河流在流动着。

    不管你在哪里看,你都将会找到同样的能量流进两极,自己取得一种平衡。

    这个两极性对静心而言是非常有意义的,因为头脑是逻辑的,而生命是正反两极交互运作进行的。当我说头脑是逻辑的,它意味着头脑在一条直线上移动;当我说头脑是正反两极交互运作的,它意味着生命在两极之间移动,而不是在一条直线上移动,它弯来弯去,从负极走到正极,然后再从正极走到负极,然后负极到正极,弯来弯去,它使用相反的两极。

    头脑在一条直线上活动,在一条简单的直线上活动,它从来不会走向相反的那一极,它拒绝相反的那一极,它相信“一”,但是生命相信“二”。

    所以不论头脑创造出什么,它总会选择“一”。如果头脑选择宁静,如果头脑对生命中的噪音已经腻了,而决定要成为宁静的,它就会走到喜马拉雅山上去,它想要成为宁静的,它不想要任何跟噪音有关的东西,即使只是小鸟的歌唱也会打扰它,甚至连微风吹过树木也会是一个打扰,头脑想要宁静,它选择了直线,如此一来,它相反的那一极就必须完全被拒绝。

    但是这个生活在喜马拉雅山上追求宁静、避免相反的那一极的人,将会变得死气沉沉,他一定会变得很无趣,他越是选择要成为宁静的,他就会变得越无趣,因为生命需要相反的那一极,生命需要相反那一极的挑战。

    有一种不同类型的宁静存在于两极之间。

    第一种是死的宁静,是坟墓的宁静。死人是宁静的,但是你一定不会喜欢成为一个死人,死人是完全宁睁的,没有人能够打扰他,他的集中精神是完美的,你无法做任何事来使他的头脑分心,他的头脑是完全固定的,即使周遭的世界都发疯了,他也会停留在他的集中精神里面,但你还是不喜欢成为一个死人。宁静、集中精神,或者不管你怎么称呼它,你一定会不喜欢成为死人,因为如果那个宁静是死的,那么那个宁静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宁静必须在你完全活生生的情况下发生,在你很有生命力、洋溢着生命能量的状态下发生,那个宁静才有意义,但是这样的话,那个宁静将会具有完全不同的品质,它将不会是无趣的,它将会是活生生的,它将会是两极之间一个微妙的平衡。

    那么这种类型的人,这种追求活生生的平衡的人、追求活生生的宁静的人,一定会喜欢到市场去,也喜欢到喜马拉雅山上去,他一定会喜欢到市场去享受噪音,也会喜欢到喜马拉雅山上去享受宁静,他会在两极之间创造出一个平衡,然后他会停留在那个平衡之中,那个平衡是无法透过直线的努力来达成的。

    那就是禅宗所谓“不努力的努力”的技巧的意思,它使用矛盾的辞句——不努力的努力,或是无门之门,或是无路之路。禅宗一直在使用矛盾的辞句,为的只是要暗示你说,那个过程是正反两极交互运作的,而不是直线状的,相反的那一极并不是要被拒绝,而是要被吸收;相反的那一极不要被摆在一旁,而必须被使用。如果它被摆在一旁,它将永远都会成为你的负担;如果它被摆在一旁,它将会悬在你里面;如果它没有被使用,你将会错过很多。

    能量可以被转变,而且被使用,当你使用它,你将会变得更有生命力、更活生生,相反的那一极必须被吸收,那个过程才能够变成正反两极交互运作。

    不努力意味着什么事都不做——不活动、“无业”;努力意味着做很多事——活动、“造业”,这两者都必须存在。

    做很多,但是不要成为一个做者,那么你就达成了两者。进入世界,但是不要成为它的一部分;生活在世界里,但是不要让世界生活在你里面,那么那个矛盾就被吸收了,那么你就不排斥任何东西、不拒绝任何东西,那么整个神就都被接受了。

    那就是我正在做的。“动态静心”是一种矛盾,动态意味着努力,很多努力,完全的努力,而静心意味着宁静,没有努力。没有活动,你可以称之为一种正反两极交互运作的静心。

    要非常活跃,使你的整个能量都变成一个活动,在你里面没有能量是静止的,整个能量都被用出来,毫无保留,所有冻结的能量都溶解,都开始流动,如此一来你就不是一个冻结的东西。你已经变成动态的,现在你已经不像植物,你比较像能量,你不是物质的,你变成电力的,将所有的能量都带进来工作,成为活跃的、流动的。

    当每一样东西都在流动,你变成一股台风,然后你变得警觉。记住,要注意,然后在这股台风里,突然间你会找到一个完全宁静的中心,这就是台风眼,这就是你——是神性的你,是以一个神而存在的你。

    在你的周遭是活动,你的身体变成一个活跃的台风,每一样东西都移动得很快,越来越快,所有冻结的部分都融解了,你在流动,你变成一座火山,一团火,一个电流,但是就在中间的部分,就在这一切活动的中间,有一个不动的点,一个静止的点。

    这个静止的点并不是被创造出来的,它就在那里!你不必对它做任何事,它一直部在那里,它就是你的本质,它就是你本质的基础,这就是印度入所称的“阿特玛”——灵魂。它就在那里,但是除非你的身体和你物质的存在变得完全活跃,否则你将不会觉知到它。随着完全的活跃,那个完全的不活动就变得很明显,活动给你一个对照,它变成了黑板,而在黑板上的是一个白点。

    在白色的墙壁上,你无法看到一个白点,在黑板上面,白色的点才会显示给你。所以当你的身体变得很活跃,很动态,变成一个活动,突然间你就会觉知到那个静止的点,那个完全静止的点——整个活动世界唯一不动的中心。

    那是不努力,对它没有任何努力,不需要任何努力,它就这样显露出来。

    努力在周围,不努力在中心;移动在周围,静止在中心;活动在周围,完全不活动在中心,而在这两者之间……

    这将会有点困难,因为你或许会跟那个印度人称之为灵魂的中心认同,如果你跟那个静止的中心认同,你就是再度在两者之间选择,你就是再度选择了某些东西,而拒绝某些东西。

    东方有一个很微妙的发现,那就是:如果你跟那个静止的点认同,你将永远无法知道神,你将会知道自己,但是你将永远无法知道神。有很多传统,尤其是耆那教,他们变得太过于跟自己认同,所以他们说没有神,自己就是唯一的神。

    印度人真的穿透得很深,当他们提到静止的点,和这个周围的活动,他们说,要不然就是你是两者,要不然就是你两者都不是!这两者所指的是同样的意思,这是两极,这是正反交互运作的两极——正论和反论。这是两个岸,而你就在两者之间的某一个地方,既不是动的,也不是不动的,这就是最终的超越,这就是印度所称的梵天。

    努力和不努力,动和不动,活动和不活动,物质和灵魂——这就是两岸。在这两岸之间流动着那个看不见的,这两者是看得见的,而在这两者之间流动着那看不见的,你就是那看不见的。

    优婆尼沙经里面说:塔特瓦玛西,史维特凯图。那个流在这两岸之间的,那个看不到的,那个真正是微妙平衡的,那个在两者之间的,那就是你,它被称为梵夭——至高无上的自己。

    有一个平衡必须被达成,而唯有当你使用两极,那个平衡才能够被达成,如果你只使用其中的一个,你将会变成死的,有很多人都这样做,甚至连整个社会都变成死的,这种事发生在印度,如果你选择其中之一,那么不平衡或偏颇的现象就会发生。

    在印度或是在东方,人们选择了那个宁静的部分,那个静止的点,而那个活跃的部分被拒绝了。所以整个东方都变得很无趣,那个敏锐丧失了。那个聪明才智的敏锐,那个身体活力的敏锐,每样东西都丧失了,东方变得越来越无趣,越来越丑陋,好像生命就只是一个必须被携带然后放下来的重担,好像生命是一个必须被履行的责任,一个必须受苦的“业”,不是一种享受,不是一个热情有劲的跳舞,而是一个无趣、昏睡的活动。

    它有它的结果,东方变得很弱,因为带着一个宁静的点,你无法长久维持强壮,你无法永远保持强壮。力量需要活动,力量需要移动,如果你拒绝活动,力量将会消失,东方已经完全失去了它的肌肉,身体变得艰脆弱,所以任何想要的人,都可以征服东方。几千年以来,奴隶制度一直都是东方唯一的命运,任何人具有想要使别人成为奴隶的概念,就会跑到东方来。

    东方总是准备要被征服,因为东方的头脑选择了一个点,而拒绝相反的那一点,东方变得很宁静,但同时也变得很无趣,而且死气沉沉,这样的宁静并没有什么价值。

    西方所发生的刚好相反,它也发生在其他的社会,他们选择了活跃的部分,他们选择了周围,他们认为没有灵魂,他们认为这个活动就是全部,所有的生命就是由活动、享受、达成、野心和征服所构成的。

    西方最终的结果就是会变得越来越疯狂,因为如果没有那个静止的点,你无法保持神智健全,你将会发疯,如果只有静止的点,你无法保持活生生的,你将会变得死气沉沉;如果只有活跃,你将会发疯,那些发疯的人,他们到底怎么了?他们已经跟他们静止的点失去了联系,那就是他们的疯狂。

    西方变成了一个大的疯人院,越来越多的人接受心理分析。越来越多的人接受心理治疗,越来越多的人住进疯人院,而那些在外面的人,他们之所以在外面,并不是因为他们是神智健全的,而只是因为疯人院容纳不下那么多人,否则整个社会都会被关进去。他们是正常的,他们可以正常地工作,但是西方的心理学说,现在很难说任何一个人是正常的。他们或许是对的,在西方,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只有活动会创造出疯狂,它不可能平衡。

    活跃的文化到了最后都会变成疯狂的,而不活跃的文化到了最后都会变得死气沉沉,这种情况可能发生在社会,也可能发生在个人。

    对我来说,平衡就是全部,不要选择,不要拒绝,接受两者,然后创造出一个内在的平衡。动态静心是走向那个平衡的一种努力。

    活动——享受它,成为狂喜的,完全进入它,然后宁静——享受它,对它感到狂喜。

    尽可能自由地在这两者之间移动,不要有任何选择,不要说我是这个或那个,不要跟其中之一认同,要说:我是两者,不要害怕矛盾,让它矛盾,要成为两者,在两者之间自由移动。

    当我这样说,我是无条件地这样说的——不只是对活动和不活动而言,任何被称为好的和坏的也都包括在里面,任何被称为神和魔鬼的也都被包括在里面。

    永远都要记住:到处都有两岸,如果你想要成为一条河流,你就必须使用两岸——无条件地。不要说:因为我是活跃的,所以我怎么能够不活跃?不要说:因为我是不活跃的,所以现在我怎么能够是活跃的?不要说:我是这个,所以我怎么能够是那个?

    你是两者,不需要去加以选择,唯一要记住的一件事是:要在两者之间保持平衡,那么你就会超越两者,那么神和魔鬼两者都会被超越,当两者都被超越,那就是梵天。梵天没有与之相对的极,因为它只是两极之间的平衡,它没有相反的那一极。

    尽可能自由地在生命里面移动,尽可能使用相反的两极,尽可能两岸都使用,不要创造出任何矛盾,它们并不是矛盾的,它们只是看起来矛盾,在内在深处,它们是同一的。

    它们就好像你的脚,右脚和左脚,你使用右脚,也使用左脚。当你举起右脚,左脚就在地面上等着,在帮助右脚,不要执苦于任何一只脚,不要成为右脚主义者,或是左脚主义者,两只脚都是你的,都是你的能量,在两只脚里面活动,它是分不开的!你是否曾经感觉到右脚有一个能量,而左脚有另外的能量?你在两者里面流动。闭起你的眼睛:左脚消失了,右脚也消失了,它们两者都是你,当你在移动的时候,你可以使用两者。

    两者都使用!如果你执著于右脚,有很多人这样做,那么你就会成为残废的,你无法使用左脚,你可以站着,但你是残废的,渐渐地,你将会变得死气沉沉。

    移动,但是要经常记住那个不动的中心;做,但是要经常记住那个不做的人;努力,但是要保持不努力。

    一旦你知道这个使用两极和使用矛盾的秘密炼金术,你就自由了,否则你将会创造出内在的监禁。

    有一些人来到我这里,他们说:我怎么能够做这个?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个。就在前几天,有一个人在那里,他告诉我说:我怎么能够做活跃的静心?因为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静静地坐着。

    他有了选择,但是他并没有到达任何地方,否则并不需要来找我,但是他无法做活动的静心,因为他已经跟不活动??姿势认同,这是一种冻结的状态。

    要变得更活跃一些,要让生命流动。

    一旦你知道在两极之间平衡是可能的。一旦你对它有一个瞥见,那么你就知道了那个艺术,那么在生命中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层面,你都能够很容易地达到那个平衡。

    事实上,说你能够达成,这样说并不好,一旦你知道了那个窍门,不论你做什么,那个平衡都会像影子一样地跟随着你。

    内在两极之间的平衡能够发生在一个人身上是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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