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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暴雨,总是会使体感温度骤降。缩在电话亭里,看着玻璃外人来人往,楚恬忽然有些迷惘。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秦家,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能够停下。林寥寥已经走了,在确定男生不会回来后走的。楚恬没有她那种在冰冷的雨水里穿行的勇气。此时可怜得像只小博美似的,等待主人捡回家。忽然,雨滴砸在雨伞的啪嗒声由远及近。一双已经湿透的黑色高帮鞋出现在外面,随后门被打开,同时男生低沉的声音响起。“哎,回家了。”楚恬循声抬头看去。秦瘾正举着把红伞,端端正正站着。“你怎么……”“回学校,影子都没见一个,回了家你没在,走你走过的路,一扭头就看见你蜷缩在这了。”“我……”楚恬要站起来,可似乎蹲久了,双腿犯酸软,没能顺利站直。将摔不摔的时候,男生丢开伞双手顺过来将她扶住。“小心点儿。”楚恬抬起头,看着被雨水渐渐淋湿的他,确定自己能站稳后,连忙将他拉进来。“你别淋湿了,等下着凉可不好受。”“无所谓。”秦瘾捡起伞,抖干净上面的水渍,站到楚恬身后。“走吧。”“你就带了一把伞?”“啊……”秦瘾忽然歪头看她,笑,“介意啊?”“我……”没有。“介意也没用,走了。”说着,男生将她往外推。前边是冰冰凉凉的雨水,后边是滚烫的少年身躯。楚恬进退两难,只能跟着他步伐的节奏继续往前走。一直磨蹭到地铁站口,两人才算是自在了些。这时候下班的人多,两人顺着人潮走进车厢,只不过车厢里早已没有位置。所以一进去,他们就自觉站在了角落。地铁启动时,惯性还挺大。也不知是谁无意推了秦瘾一下。而怕压到楚恬,男生连忙伸出一只手抵在她的耳边,撑住自己。楚恬也因此仰起头看他,那双眼睛就像是撞进了一汪清泉,从茫然逐渐转为疑惑。她问:“秦瘾,你为什么回来找我。”男生掏出耳机塞在自己的右耳里,表情闲散:“说了,有事想问你。”“嗯?”眨巴眨巴眼睛。秦瘾心尖被击了一下,鲜少可见地红了耳根,别扭十足:“就是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礼物?”“礼物?”楚恬忽然想起来明天是曾瞬颖的生日。可能和这个有关。于是她认真思索一番,双手一摊:“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她需要什么。可能只要是你送的她都会喜欢吧。”“……”男生听了,蹙眉假装不乐,“所以我才问你想要的礼物,哥我向来懒得考虑别人。”“那么凶干嘛。”楚恬努努嘴,暗轻哼一声,“反正我很俗气的。我喜欢水晶球,因为我觉得水晶球里的世界很美好,但是……它很容易碎,它就像是少女的梦,好好保护就能一直存在,要是没捧住,就会摔碎,并且碎成一片渣滓,502胶水都粘不好的那种。”“……就总有这个?”“嗯。”末了她加上一句,“但是曾瞬颖应该不会喜欢吧。因为……大概是我从小到大没过几次生日、没收到过什么生日礼物的缘故,才会向往……可曾瞬颖应该不一样。”那种会允许孩子学钢琴的家庭,估计孩子想要什么都会给争取。以前她妈妈也想送她学钢琴,但父亲说那只是有钱人家儿女的噱头,她只需要好好学习就好。所以就连她的生日,也是想起来就给办一办,但也仅限于一家三口吃一顿而已。现在父母即将离婚,可能连这种机会都没有了。秦瘾看出她似乎在为并不怎么开心的回忆发呆,啧了一声,伸手将耳机的另一头塞进她的左耳,用音乐治愈她。还顺口道:“水晶球是吧,等会你陪哥去礼品店买礼物。”楚恬倒也不再纠结称谓问题,点点头:“嗯,好。”——回到家时,两个人几乎都被雨水淋得透透的。景雪见了楚恬那瑟瑟发抖的模样,气得忍不住责怪秦瘾,怪他带楚恬出去疯。秦瘾既不反驳也不否认。倒是楚恬立马站出来护着身后的人:“阿姨,不关他的事,是我不好。”“就你会袒护他。”景雪无奈摇摇头,“好了好了,去洗个热水澡,等下过来吃饭。”“晓得了。”秦瘾接上。楚恬也点点头。两个人一起走上楼。在即将进入房间时,身后的人唉了一声叫住她。“明天曾瞬颖的生日,你去吗。”楚恬摇摇头。秦瘾若有所思,打开自己房间进去了。楚恬也回了房间。她先去洗澡,随后换了身衣服趴在床上躺尸。虚软的身体烫得像是一只红泥小火炉。不用多想,她就知道自己发烧了。滚了一下,艰难起身,踩着拖鞋下去。等走到餐厅时,她才发现秦家三口已经坐在了餐桌前,都在端坐着等她。楚恬连忙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尴尬不已地笑笑,十分不好意思。景阿姨倒是没任何意见,等她坐下就夹了只大鸡腿给她。“来,恬恬多吃点,你看你,可瘦了。”“谢谢阿姨。”她抿唇微笑,也夹了一大块鱼肉给她。忽然,身侧的男生开口叫了声“爸”。主座那边的男人没看他,只低沉地嗯了声。男生不假思索开口:“我想买机车。”“小小年纪的买什么机车,阿瘾,你可别忘了自己还是个未成年!”“就是想买。我算了下,还差小几千,但暂时拿不出来,不如你把下下个月的零花钱……”“想都不要想。”秦言冷脸不悦,继续说教,“你看看你上次月考,考得什么鬼成绩,还有心思想机车。”“你的意思是下礼拜我月考考好了,就给我买?”“有那么一天你再来跟我提条件吧。”随后秦爸一言不发,默默吃饭。秦瘾嘴角翘着,显然已经想到了主意。楚恬不敢掺和人家的家事,只低下头吃饭。不过显然是因为发烧,她此刻的胃口下降了许多。大概吃了小半碗这样子,就已经很饱了。座位那端的景雪则因为孕前期胃口不是很好,也留着小半碗没吃。于是俩人大眼瞪小眼,用眼神交流着目前自己的感受。等到秦爸一走,景雪就像是被释放的气球,松了好大一口气。她连忙道:“我看恬恬也吃不下了,不如咱们就不吃了。阿瘾,你把饭拿去喂布布。”“你不吃,好吗?”秦瘾很怀疑,又把眼睛移到了楚恬身上,语气平淡,“还有你,对得起袁隆平先生吗?”“可我真的吃不下了……”楚恬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点小委屈。景雪见他不敢为难自己却去为难楚恬,很不乐意:“嘿,给布布吃也不算浪费粮食啊。去!恬恬你陪他一起,顺便和我们家的布布打招呼。”楚恬立马像是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她端起自己的饭碗,另一只手轻轻扯了扯秦瘾的袖子。“阿瘾,走啦。”听到她软糯带着撒娇的声音,秦瘾很明显肢体僵硬了。他在原地沉默了有好一会儿,最后无奈得不行,寒着脸离去。而楚恬有些无辜地看了眼阿姨,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闷声紧随离开。一直到别墅的另一边,楚恬才看到秦瘾的身影,刚准备凑上去,谁知突然蹿出黄黄的一只金毛,直往她身上扑。女生吓了一大跳,后退两步“哎呦”一声摔在了草地上。秦瘾见了,步跑过来,一边将她拉起,一边将扑过来的金毛拉离。“布布,坐下。”金毛很听话,在原地蹲坐着。可楚恬仍旧心有余悸,往秦瘾身后躲。男生发现了她的这个恐惧点,脸上微有笑意,心里染起一丝算计:“怎么,怕狗啊?”“没有……”“哦?布布,起来。”“别别别……”“呵。”秦瘾乐了,指挥起来的狗坐下,随后扭头看她,“别怕,布布很亲人的。”“哦。”楚恬把饭倒入盆子里,又速后退,“那你和它玩吧,我先走了。”“不许。”男生忽然张开双手拦住她的去路,又强硬霸道地说,“你瘾哥呢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他给布布使了个手势,那狗站起来绕到了楚恬身后,将她的退路挡住,并且一脸憨厚地看她,还吐着舌头。此刻的场面仿佛就差一句: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女生的两条小细腿仍是颤啊颤的,说话都几乎不稳,她发虚地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刚我跟我爸的话,听见了吧?”“嗯。”“所以……帮我。”秦瘾眯着眼仰起下巴。金色的阳光在他的侧脸上镀下一片金边,他看着她,威胁之带着讨好。“我考试不作弊的……”秦瘾听了一脸的不屑,随后好笑地说:“谁要你给哥作弊了,哥呢就是想要你给我补补课。”“哈?”怎么跟剧本不一样。楚恬仰头看他的眼睛,想要确定他没有骗自己。秦瘾被她一脸懵的模样给逗乐了:“啊什么啊,就是补课。补好了呢,是有奖励的。”她这不是有点意外嘛。“那你想要什么时候开始?”“明天,等我参加完曾瞬颖的生日会就过来。但是……我不想在家被我爸发现,就附近的市图书馆吧,下午两点。”“行。”女生应下。虽然身体不太舒服,但“浪子回头”这种事千载难逢,能帮一把是一把,要是浪子真的难救,也就随便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