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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拖拖拉拉,在那件比普通储藏室大不了几平米的房间里呆了很久。
晚餐顺理成章地变成裴荔主厨,三菜一汤,水平比裴序强不少。吃完饭,不等沈渝修支使,裴序就主动站起身,说要送他回去。
“走那么急干什么,你妹妹八成已经发现了。”沈渝修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漫不经心道。
裴序发动车子的手略略一停,用余光瞟他,一脚油门将车开了出去,“你怎么知道。”
“在房间里呆那么久,睡一觉都够了。”沈渝修半眯着眼睛,像是等着看他的反应,“裴荔都快大学毕业了,没那么纯情吧。”
“你是男的。”裴序淡淡道,又点了一下刹车,在一个黄灯即转红的十字路口停下。
沈渝修眼珠转了转,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凑过去些许,追问道,“那你以前是没跟男人睡过,还是没把男人带回家过啊?”
他微热的呼吸拂过裴序耳廓,裴序继续直视着前方,手上利落地换了档,不咸不淡道,“你是我妹妹带回去的,不是我带的。”
沈渝修嗤笑一声,懒得和口是心非的男人多费不必要的口舌。他收起手肘往回一靠,受伤的胳膊不巧撞了一下车窗边沿,登时疼得低声骂了一句,顺口把之前在诊所听到的只言片语问了出来,“那三个打人的过来是要你妈还赌债?”
他倒抽一口凉气的气音让裴序不由自主地分神看了一眼,答道,“嗯。”
“多少钱?”沈渝修垂下眼睛查看伤处,低头的动作多少冲淡了这三个字用于反问时的高高在上感。
裴序一打方向盘,拐进繁华的城中区域,几乎没有停顿地说,“不用。”
晚餐时间刚过,商业区内格外热闹。但因为两人都没降下车窗,车内便有一种隔绝外界的自然静谧。沈渝修不觉得尴尬,他总有轻巧便把回绝的谈话拉回符合自己心意的能力,“又不是给你。”他说,“看不出你妹妹被吓得很厉害?”
“下次他们再来,就剩裴荔一个人怎么办。”
商业区堵车,裴序放下手刹,等着车流慢慢前进。他转过头,可能是因为提到了裴荔,可能是因为沈渝修本身,他的表情和语气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和颜悦色的味道,“她在学校住,很少回家。”
话毕,他食指指尖规律地轻点几下方向盘,好像在犹豫有些无关紧要的内容是否要说,片刻后,平静道,“那三个人我可以解决。”
能有什么解决办法,不给钱无非就是硬碰硬。家里有个赌徒的困境沈渝修没体会过,但总见过几次,单纯靠钱或靠暴力都很难处理干净。他想插手,却觉得自己这一份好心要送出去委实困难,索性放弃坚持了,丢给裴序一句他平常不大乐意听见的话,“随便你。”
听起来不想冷嘲热讽,倒有几分发脾气的意思。
裴序唇角一勾,跟着前方开始移动的车辆,缓缓驶向不远处的公寓。
回到家后,沈渝修手机接连震动,摸出来一看,除了谢骏发来的派对地址,还有两条银行的未读短信,顺着往上一翻,发现前几天那张给裴序的卡被人存了一小笔钱。他按了两下显示着那条信息的屏幕,把手机朝裴序一晃,问:“你存的?”
裴序正在穿拖鞋,稍稍抬头一扫,随即嗯了一声。
“当保安这么赚钱?”沈渝修退出短信界面,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倚着沙发边缘说。
他说着,抬了一下腿,挡住裴序的去路,似笑非笑道,“你不是顺便提供了点儿别的服务吧。”
裴序侧过脸看他,伸出手,等着沈渝修自己把手递过来,随即轻松一拉,直接拎着人往浴室走,“我每天晚上在哪儿服务谁你不知道?”
他身上那股混了少许烟味的气息铺天盖地压过来,沈渝修很满意这种虚晃一枪的回答方式,毫不推拒地接受了,末了没忘在混乱的亲吻中提醒了一句,医生交代过伤口不能碰水。
于是裴序就真的只弄脏了他全身的其他地方,没让伤口碰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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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于公于私,沈渝修都有理由缩在家里不出门。无奈蒋尧反复催促几次,又确实涉及一点公事,他便换了件西装,坐上蒋尧顺路经过的车。
“你一个人?”蒋尧早早便等在车边,似乎对沈渝修那位藏得严实的新欢很感兴趣,“家里那个呢?”
“上班去了。”沈渝修昨晚折腾得太晚,今天怎么补觉也没补回来,这会儿不住地打哈欠,上车就半闭着眼睛靠在一边。
“新鲜。跟了你还用上班?”蒋尧笑话他,“得了吧,不想带出来也找个好点的借口。”
沈渝修掀起眼皮,瞥瞥他,不想费神多解释,“嗯,我怕你打他主意行了吧。”
“去你妈的,我对男的可没兴趣。”蒋尧知道他这是玩笑话,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
然而话茬一提,沈渝修又忍不住想起裴序。转眼间,他跟裴序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维持了快三四个月,如蒋尧所说,他出手大方,身边的人要什么只要不太过分,基本都能满足。但裴序骨头硬,不肯吃沈渝修这一套,除开那借走的十万块钱,确实也没再拿过什么。
“想什么呢?”蒋尧放下手机问,“一副为难样,说出来帮你出主意啊。”
沈渝修望着车窗外悠然飘过的几缕白云,沉吟半晌,道,“一件小事,你那儿有人能摆平收赌债的地痞吗?”
“嗯?”蒋尧微感讶异,“你找这种关系干什么?”
“想帮人一个小忙而已。”沈渝修语调轻快,显然心情很好,“你就说有没有吧。”
“有当然是有,但得看事情有多大。”蒋尧考虑数秒,“多少钱?几百万还是过千万,都闹到要你来找人摆平的地步了。”
沈渝修当然不清楚裴序的母亲欠了多少赌债,大致猜测一番,左不过几十万而已,就答,“不多。”
讲完,裴序昨天在车上的那个强硬样子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简单思索少时,补充道,“找个说话有分量点儿的,跟那些人交代几句。我也不是要他们免债,冤有头债有主,欠债的人受点小教训是应该的,别去骚扰人家家里人。利息……看着办吧,别收太重。”
蒋尧越听越新奇,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要求,说穿了就是想悄不作声地办件好事。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有几分高深莫测,上下打量着沈渝修说,“谁啊?你花这么大心思。”
沈渝修笑笑,拿着手机晃了几下,说:“找到人直接让他联系我。”
蒋尧看了他一会儿,像是摸着什么线索似的推测道,“是不是你那新欢的事情?”
沈渝修笑容不减,意味深长地、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行。”蒋尧摇摇头,转着手里的一只银色打火机,点评道,“真够上心的你,过两天给你找一个。”
沈渝修懒散一笑,说完这件要紧事,又把眼睛闭上了。
派对设在谢骏一套不常用的别墅里,私人小聚,来的人不多,都是一个圈子里相熟的朋友。沈渝修进门后打过一巡招呼,让蒋尧把谢骏找过来,三人坐到泳池边闲聊。
沈渝修今天精神实在不大好,巴不得速战速决早点回家睡觉,开门见山地问:“那块地怎么回事?”
“别提了,就是谢驰那个王八蛋捣的乱。”谢骏一脸晦气,愤愤道,“前阵子回家拿钱的事儿传进他耳朵里之后没少在老头子面前给我下眼药。那块地挂了他妈几个月了,早该开始招标流程,结果呢?到处问都是一句‘手续不齐,正在处理’就把我给打发了。”
“谢驰?一块地而已,他犯得着跟你过不去吗。”蒋尧边说边随手拿起身边的一个小玩意儿,朝趴在泳池边殷殷望着他的女友抛了过去,“他也想竞标拍那块地?”
“嗯。别的地不至于,北边这块不是不一样吗。”谢骏压低声音,简单讲了一遍厉害关窍,“变更土地性质之后倒手或者自己开发都是稳赚不赔,他去年做赔了两个项目,现在巴不得抓住机会在老头子那儿展示他有多能干。”
谢家两兄弟不是一个母亲所出,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人尽皆知。沈渝修对这些家族内部的争权夺利兴趣不大,插嘴道,“你什么打算?”
“这块地我们一起拿下来,合作开发。”谢骏马上换了笑脸道,“分成就按出资比例,麻烦哥几个帮我一起疏通疏通关系呗。”
“你哥捅出来的篓子,要我们俩腆着脸去卖人情,连个茶水钱都不想给?”蒋尧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推了他一把,“你小子心挺黑啊。”
谢骏眼看瞒不过去,只好小心赔笑说,“行,那我再让一成出来?”
“这才像点样子。”蒋尧低笑两声,轻轻踢了沈渝修一下,和他对视道,“怎么样啊?”
沈渝修一口喝干酒,放下酒杯,仰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挥手做了个默许的动作,“标书做好了别忘让我们看一眼。”
“那当然!多谢哥帮忙哈。”
谢骏今晚收获不小,振奋许多,转头又叫人开了两瓶酒,和蒋尧拼了好一会儿。
沈渝修陪在一旁,喝得不算多,整张脸也还是被酒液勾得泛起一股熟透水果般的红润。该散场了,他才想起打开手机。有个十几分钟前,裴序的未接来电,应该是人在门外等着了。
刚送走蒋尧的谢骏转回来,见沈渝修身形摇晃地往外走,赶忙过来扶了一把,“沈哥?还能走吗?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
沈渝修摇摇晃晃地出了别墅,远远便看见自己那辆车停在铁栅门外。车边站着的男人穿了件白色T恤,唇边的火星在黑暗中微弱而有节奏地闪烁着。
“什么不用,老朱?哎……叫司机过来送送。”谢骏自己也是半醉,并未留意到等在门外的人,回头一叠声喊着助理。
沈渝修步履迟缓地朝裴序走过去,声线像浸了格外湿润的东西,叫他的名字,“裴序。”
裴序盯着沈渝修身后意识也不大清醒的人,眼中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沉颜色,先是没动,狠狠抽了一大口烟才把烟蒂扔掉踩灭。地上已然散落着许多烟头,星星点点,仿佛一只蝴蝶振翅时落到地上的鳞片。
沈渝修走到他面前,抓着他的手站稳,呼吸之间全是酒气地说,“走吧。”
他们正站在副驾一侧,裴序打开车门,把人推上去,自己却站在那儿没上车。
“哎,沈……沈哥?”谢骏瞪大眼睛看了看,发现沈渝修已经坐在车内的副驾上阖眼休息,这才放下心,转过头,看也没看站在附近的裴序,口齿不清道,“开车小心。”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反倒像提醒了什么。裴序大步转身上车点火,车身凶猛地朝后倒退一下,大灯全开,几乎像是失去理智一般,车头直直就向着前方撞了过去。
“裴序!”沈渝修被剧烈的倒车动作惊得酒醒了大半,见他倒好距离反而向前一冲,不由得高声骂道,“你他妈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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