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_r(); <script>app2();</script>
还是不想了断。
沈耀辉不悦地皱皱眉,对沈渝修这种折中的回避做法并不满意,“看来你是需要再冷静冷静。”
他将面前那些资料拢齐,放到正中,轻按两下道,“那就不用急着回去了,事情忙完,在这儿休息几天。”
沈渝修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垂在身侧,似乎预想到会有这个安排。
沈耀辉站起来,意图软硬兼施,语气略微放平,加重了失望意味,“渝修,当年不是我们领养你,你能过上今天这样的日子吗。爸妈把你养大成人,不说要你知恩图报,你起码也应该体谅我们。”
“你弟弟以前流落在外,跟在那种女人身边,没学好,也不奇怪。但现在既然找回来了,总要让他走正途。哪家父母不想看见孩子结婚生子事业有成,我们这点儿要求,你很难理解吗?”
“爸。”沈渝修的嗓音带着几分哽咽造成的沙哑,“我也从来没跟您和妈提过要求。”
“这件事……”
“行了。”沈耀辉提高音量,“这是什么风光的事吗?你们自己不嫌丢脸吗?”他嘴角抽/动着,仿佛对沈渝修试图反抗的表现大为光火,“好话歹话,我都跟你说尽了。你老老实实听安排,房、车、工作……就都还是你的,家里也可以给你更多。你要是不听,就先仔细掂量一下后果。”
他特意加重了“后果”两个字的语气,甚至显得有些森冷,“爸爸相信,你也不想连累无辜的朋友。”
沈渝修猛地抬头,对视几秒,丝毫不怀疑沈耀辉的决心,那句“拖别人下水”恐怕并不是说说而已。
话毕,沈耀辉不再看一旁呆立着的年轻人,疲惫地佝偻着背,和他擦肩而过,打开套房内间的门,咳嗽道,“你如果还认我们……认我们是你的爸妈,认你自己是沈家人,就照我说的做。”
他步子迈得迟缓吃力,鞋底和静雅棕的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很细碎的刺啦声响,“你就在外面多反省几天,想通了,再回去。”
话音刚落,那扇内间的门重重一合,严严实实地关上了,再不给沈渝修一丝争辩的余地。
-
属于沈渝修的酒店套房就在走廊对面不远,他摇摇晃晃走回房间时,觉得如同一个人走在积雪很深的夜里,深一脚浅一脚,手上没有光源,哪儿都是路和方向,又好像根本无路可走。
刷卡进门后,落地窗帘跟随设置,自动拉开。临近午夜,窗外飘着细碎的,比星星更微弱遥远的雪粒,真的下雪了。
沈渝修脱了外套,陷进床边那张沙发里出神。怔忡好一会儿,他才摸出手机,找出邱扬的电话拨了过去。
邱扬像是正准备睡觉,接着他电话有些意外,“渝修?这么晚打电话来。”
“想跟你商量件事。”他一开口,还没说内容,邱扬便从床上爬起来坐正了,“你声音怎么这样?喝酒还是应酬唱K啊。”
“就这一两周,公司能拿多少钱。”沈渝修没和他扯闲话,直奔主题道。
邱扬听得发愣,揉着眼睛道,“要多少?你凑那么多钱干嘛。”
大的投资沈渝修多半是通过家里的公司,又没有挥霍的习惯,认识这么多年,邱扬基本没听他提过的凑钱借钱的事情。
“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需不需要我过去帮忙?”他试探着问。
窗外雪粒飘得越来越密,沈渝修静默数秒,像是实在无法独自吞下今晚骤生的一切痛苦,或者说迫切地需要信赖什么人以减轻煎熬,他简练地复述了一遍和沈耀辉谈话的内容,末尾道,“我要尽快把挪用的钱还上。”
至少不能真的把邱扬牵涉进来。
电话那头始终保持安静。邱扬一半是震惊,一半是难以相信,许久才缓过神,勉强调动大脑盘算一番,认真道,“渝修,如果要保证公司正常经营,那凑一半都够呛……”
沈渝修对此有所预料,顿了顿,回答说,“能拿多少拿多少吧,我再找其他人。”
“好,我想想办法。”邱扬答应得很干脆,而后问了一个沈渝修自己也正在问,并且找不出答案的问题,“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沈渝修眨了眨眼睛,换了姿势,面向落地窗坐着。
室内温度适宜,而外部世界正在夜中等待一场雪。几处高耸的大厦仍旧灯火辉煌,顶部那些零散的、明亮的装饰,仿佛一些散乱分布的航标灯。而沈渝修则是一个倒霉的驾驶员,在糟糕天气,进行一场缺少目的指引的飞行。
“你要是愿意听,我就说几句。”邱扬像是点了支烟,点火和倒抽一口气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沈渝修耳朵里,“只是作为朋友的看法,具体怎么做还是在你自己。”
沈渝修有种他要劝说自己放弃的预感,但嗯了一声,“你说。”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看不上谈生意就得喝酒跑关系的这些门道,感觉没意思,可是现在也做得挺顺溜的。”邱扬随口聊了两句无关紧要的创业心路历程,语气开始变得沉重,“其实有些东西能成为默认的规则,倒不一定是内容多么正确,可能只是违背的代价太高。渝修,你觉得你能和你爸扛多久?我想他未必不清楚你会对他阳奉阴违,私下填平那笔帐,再回去和他谈。”
填账的事确实公私心兼有,沈渝修没否认,同时也赞同邱扬的看法,沈耀辉大概不会让他那么轻易地就拆借到足够的钱。
“就算你把钱还上了,然后呢。”邱扬叼着烟,抖着掉在被子上的烟灰,吐字略显含糊,“那个裴序,人怎么样我不清楚,也没法给你判断值不值。不过啊,就看你爸这态度,你们俩想凑到一起,肯定是不可能呆在家里的。”
“对你而言,那怎么算也是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断绝来往,我想没那么容易。”他叹了口气,“再说你们俩要真被扫地出门,你爸妈恐怕也是埋怨你吧。”
“养育之恩加这么一件事,我知道你心里对他们有愧疚。”邱扬替他发愁,“不说别的,你自己心里过得去这关吗。”
他停顿一下,很慢地说,“渝修,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劝说很委婉,很不像邱扬。
可能是从沈渝修焦躁的、虚浮的语气和一些措辞的细微处发觉了少许拉锯意味的东西,一贯神经不敏锐的邱扬都开始小心体察起好友的情绪。而关心一个人,就常常希望对方少走弯路,少付出一些代价。
沈渝修的问题看着很棘手,却又很简单,换一个人爱就好了,不必如此。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充分表达过了。
劝说结束,邱扬抽了口烟,好像明白道理在炽烈的情感面前常常是无效道理,便最后补充一句对他的无条件支持就结束通话,说要去看看怎么多凑点钱。
雪粒逐步化为纷纷扬扬的雪花,沈渝修以前没留意过,现在才发现原来那只是一个很短促、很不经意的过程。
他空坐一会儿,裴序的第三个电话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进来。
沈渝修很想接,又在想,接了该说什么。
手机仍在静音状态,裴序的名字无声地浮在屏幕上,倒比铃声大作时还能敲打沈渝修的心。
他的犹豫和茫然最终止于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沈耀辉秘书的声音隔着厚实的浅色橡木,高声道,“沈总,沈总!沈董出事了,您赶紧去医院。”
<script>app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