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_r(); 纵使是金嬷嬷这般脸皮比城墙还要厚的人,此刻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带着钟芷嫣往二楼走廊一个小角落走时,嘴里还叽叽喳喳的解释着:“哎呀,琴师啊,这真不好意思了。本来呢,您辛苦把雪儿教得这么好,这第一场表演您就应该舒舒服服的看才对。可是呢,您也知道我这儿,是吧!全是那些得罪不起的大爷,嬷嬷我都没想到今晚会这么多人。主要是来的那位,嬷嬷是真得罪不得,真的是对不起老师您呐,回头我给你多封个大红包啊!”
得罪不得大爷,就可以把别人这样弄来弄去。
钟芷嫣点点头,没说什么话,但是心里也还是不舒服的。
钟芷嫣刚好在走廊那个小角落坐下的时候,四五个小龟公赔着笑点头哈腰的带着人上来了。
“哎哟!南宫公子啊!您来啦?真是对不住,嬷嬷一时眼挫,没及时下去迎接您,真的是对不住了。来来来,这边这边,看得最好最正中的雅房已经给您准备好呐!”金嬷嬷笑的夸张又热络,亲热的迎了上去。
因为钟芷嫣的位置实在是很不好,就是在楼梯口的位置,人来来往往都是在那里。
钟芷嫣忍着不适感,尽量安静的坐在那里,听着金嬷嬷笑得跟个老母鸡一样扯皮条。
而后,钟芷嫣听到一个如击水般清润的男声,在自己身后响起。
带笑的,温柔着说:“金嬷嬷不必多礼了,这番来的着急,没预先让你留个房间,还劳烦你费心替我们安排了。”
“哎呀南宫公子就是客气客气!金嬷嬷这金粉阁就是寻欢的嘛!想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来,那雅房呀,都给公子留着!这边请,这边请……”
来青楼的,什么样的男人都有。像是这位南宫公子的,讲话如此的温文尔雅,是最受美人们欢迎的一种了。
钟芷嫣端起桌上的茶杯,听见背后那一大群人哗啦啦的走过,抬起白皙的手,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喉。
可这茶水才刚入口,人就被狠狠的撞倒在地上!
“啊!对不起!”一个娇嫩明显是小女孩的声音慌张的响起。
一时没防备的钟芷嫣摔下的瞬间用手臂撑着地,总算没整个人趴到地上的难看。
然后一双嫩白的小手扶了她起来。
钟芷嫣顺着那双手望过去,一个女扮男装却掩不住唇红齿白的小女子,目测那年龄不超过十三岁,声音清脆的很。
“走太急了,这位姐姐你没事吧?”小女子着急的问,好不容易才磨兄长带她来见识一下,可别撞了个人又被送回家啊!
“没事。”钟芷嫣低头,轻声说。
“额……”小女子看见了钟芷嫣的脸,顿时惊住了,嘴巴磕磕巴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边的骚动引起了走在前面的人的注意,已经差不多走到厢房的人,又折返回来。
“哎哟!无盐老师你没事吧?”金嬷嬷的大呼小叫。
“怎么了?”
钟芷嫣稍稍摇头,示意金嬷嬷自己没事。
而后又抬眼,引入眼帘的是一个白衣泼墨的青年,剑眉星目,长的十分俊俏,是那个南宫公子。
南宫公子先是看见了自家妹妹扶起一个低着头的白衣女子,心里好气又好笑,这个闯祸精又闯祸了。可当他走了回去,看见这青丝半掩的女子时,呼吸一窒。
白衣胜雪,黑发如墨,微微低首,道不出的清韵。
好美的女子。
“哥哥,我不小心撞到这位姐姐了……”南宫敏搓着手不安的说。
南宫竹却失神了,没有理会他的妹妹。
金嬷嬷瞬间插进来,一声娇笑把所有人的元神拉了回来,挥挥手帕,笑眯眯的说:“哎呀!没事没事,都是一场意外嘛!我看这位小公子也不是故意的,我家琴师没有什么事情,绝对不会计较的,是吧?琴师?”
金嬷嬷一边笑着,一边不着痕迹的踩了钟芷嫣一脚,示意钟芷嫣跟着她的话走。
钟芷嫣气闷,这个有钱就是大爷的地方!
钟芷嫣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低声说:“嬷嬷,我回房间拿点东西,等下回来。”
说完,不等他们反应,转身就下楼梯了。
只是下楼梯的一瞬间,青丝微扬,彻底的把那毁容的半张脸暴露在空气中。
金嬷嬷早已熟视无睹,转眼笑眯眯的去招呼南宫公子。
只是看见那南宫公子又惊又复杂的眼神追着那道白色的身影时,金嬷嬷笑了笑,对这种目光早已见怪不怪的说:“那是我们这里的琴师,正如公子所见,单看半张脸是绝世美人,但是另外半张脸却是恐怖夜叉。我们这里很多客人看了她一眼都想点她,可怎么着?再美毁容了也白搭不是?那半张脸实在是太恐怖,嬷嬷都不敢看呐……”
南宫公子的目光一直看到钟芷嫣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面,才慢慢的说:“琴师,是吗?……”
借口逃开的钟芷嫣在外面磨蹭到差不多开场了,才又跑到三楼,找了个视线差不多的位置,坐都没坐下,就在这么站着。
金嬷嬷笑眯眯的上了那个在花厅正中间的小小舞台,喜气洋洋的说:“各位客官,大家都知道,今天呢,是我们金粉阁头牌雪儿姑娘,在上天下花魁祭之前的率先亮相。大家这几天都要抓紧啊,咱家的雪儿姑娘呀,过几天就要上京啦!今晚呢,老规矩。雪儿姑娘出来献曲一首,而后开始今晚的喊价,价高者得!”
“好!”
“废话什么!赶紧让雪儿姑娘出来!”
“是啊!快点让她出来!”
下面早已经是一派的狼嚎鬼叫的,那些男人的好色展露无遗。
金嬷嬷笑着下台了,打了个眼色,示意下人们上台把雪儿姑娘的琴给摆好……
一阵丝竹声响起,一个步步生莲的美人款款步上台。
台下一片死寂,全部都看呆了。
本来平日里的雪儿就很美,此时刻意梳妆打扮一番,那更加是惊为天人。怪不得金嬷嬷对天下花魁祭都觉得是囊中之物了。
美的如画中人的雪儿眉目含情,又带了点羞涩,微微抬头,正看看见那二楼正中的雅房。
那里有一位翩翩贵公子正看着自己。
雪儿脸蛋潮红,心跳得很快。
她深呼吸一口气,而后在琴前面姿势优美的坐了下来,指尖轻柔的放在琴弦上面,往上一挑——
正是一个月以前在金粉阁上空回荡过,让许许多多的人至今都念念不忘的《水可诀》。
钟芷嫣在三楼听着雪儿的琴声,虽然还有些许的地方不足。可是,雪儿才学习了一个月,能弹出这种程度的,也是非常不错的了。
钟芷嫣还注意的看了一下底下男人的反应,嗯,还是很不错的。
一个个听的如痴如醉的。
一曲终,钟芷嫣松了一口气。这种程度,出去参加花魁祭还是能拿得出手的,尽管雪儿就只会这么一首。
只是,当现场爆出掌声,钟芷嫣转身想走的时候,低下花厅却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笑声。
好像另外一个金嬷嬷一样的笑声。
雪儿刚刚福了身,还在台上。而金嬷嬷听见这个笑声的时候,脸都绿了。
“雪儿姑娘果然名不虚传,这琴曲弹得十分动听。”一个丰腴美人娇笑的带着好几个美女走了进来,那大摇大摆的架势,一看就知道是来砸场子的。
丰腴美人金牡丹得意的看着金嬷嬷,娇笑的接着说:“只是呢,这雪儿的琴艺吧,还嫩。比之我们家的绿袖,可真是差远了。”
有不少男人都认出了这是隔壁街牡丹楼的金牡丹,而她身后的,正是牡丹楼的头牌,绿袖姑娘。
没想到能够在一夜之间见到淮河城两家大花楼的头牌,那些男人兴奋的眼睛都红了,一个劲儿在那里喊着说:“绿袖姑娘!”
“绿袖姑娘来一曲儿吧!”
“是啊,看看是这绿袖姑娘厉害还是雪儿姑娘厉害!”
金嬷嬷的脸色难看的很,但是大厅这么多人,总不好发作,边勉强的扯着假笑说:“牡丹,你这是什么意思?同行面斥,这是规矩。你这是在干什么?”
金牡丹笑得可人,又很气人的说:“瞧姐姐说的,不要动不动就上升到什么规矩不规矩那里去嘛!妹妹我呢,路过,听见您这儿琴声呐,哎呦!那可是听不下去,就这水平,还想去天下花魁祭?一个月以前那首曲子,不是雪儿弹的吧,我听她那琴声呐,啧啧,我家的绿袖,随便一曲,能甩你家雪儿十条街。”
金嬷嬷一口气哽在胸口,差点咽不下去,但是又咬牙的说:“妹妹,这儿是金粉阁,可不是你的牡丹楼。你家绿袖怎么出色滚回你的牡丹楼去摆显!”
“哎呀!姐姐你这么说可不对了。明明你骗人在先不是?”金牡丹笑得阴森,提高嗓门对着在场看热闹的众人说:“各位客官,话说牡丹我一个月以前,在这儿找金嬷嬷的时候,听到了一首琴技高超的曲子。金嬷嬷当时可怎么跟我说来着?她说那是她家雪儿姑娘弹的琴。结果牡丹今天一听呐,呸!根、本、不、是!”
“不是又怎么了?”一个男人高喊。
“雪儿姑娘弹得不是挺好的嘛!牡丹你这个老女人来找什么茬?”
“对啊!”
“想死啊牡丹!”
雪儿到底是这里的头牌,刚才弹的曲子不说有多么的动人,但是配着雪儿那天仙般的美貌,也足够一众男人晕的找不着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