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_r(); 饮食男女(47)
十月二号这场, 主要就是娘家这边的人。昨儿去的都是姑姑姨妈这些的,今儿是都来。再加上昨儿没去的同事朋友, 还有一些私下慢慢有了点交情的患者和家属。
像是钟老, 就打发了小钟的秘书来了。还有经常进去看病的领导,秘书也是来了。这位大秘的能量那就相当大了, 走到下面谁不给点面子。又有四爷兼职的公司, 还有公安系统的, 四爷这不是给人家做技术顾问吗?再加上关厅亲自过来了, 那来的人就不会少。
尹家倒是没来多少, 就是尹宝山和牛爱群, 加上虎子和尹丽, 再搭了一个马驹子。
马驹子这种的人, 不是没有畏惧的。他天然的就怕穿着官衣的。关厅是谁呀?在省内的公安系统数一数二的人物,他坐在那里就有些不自在。
有一瞬间,他都觉得自己也胆子大, 怎么老鼠跟猫愣是攀起了亲戚。
尤其是在苏南跟在关厅的身后, 而关厅呢,也像是苏南的亲大爷似的,跟林忍让在那里寒暄, 一口一个老哥哥。
为啥的?
林家父母那边还没反应过来, 但他看出来了,苏南是奔着林家的三闺女去的。
苏南的妈昨儿就注意儿子跟林阳了,见两人有来有往的,心里就有数了。八成是这死小子点了头了。这孩子昨儿回来的晚了, 她以为他是跟人家姑娘在外面呆的时间长了,还抱怨说,“人家姑娘累一天了,早几天肯定也没闲着。明儿还得一天,你该叫人家好好歇着了。”
我不叫她好好歇着我能干啥?
苏南就道:“我去了关叔那里一趟……”
苏南妈沉默了片刻,谈女朋友的事没跟家里说,先跟他关叔说了,“懂事了!”
也更会办事了。
所以,今儿不光是关厅来了,连老婆也一块来了。
关厅这样的客人,跟林忍让坐一块。林忍让了又要跟亲家一块做。尹宝山这边怕说错话,叫马驹子这个活络的跟着。可再是活络胆大的老鼠,见了猫也得缩着呀。
马驹子抬眼看看宾客:好家伙,整个的宴会大厅都给坐满了。都是有牌有面的人呀!光是那些企业家,不知道来了多少。
他知道,从今往后那就是得缩着。那些觉得仗势就能欺人的,从古到今,就没见有好下场的。他念的书不多,可早年听评书,后来就爱看个历史讲座,包括那种历史题材的电视剧啥的。别管电视剧是不是编的,可里面的大道理是通的。
况且,仗势欺人得有个先决条件,那就是背后的那个人愿意叫你仗势。尹振这种,其实自己是借不上势的,只要他打了招呼,人家就不会给自己面子。而反过来,自己要是不好了,尹振想收拾自己,那可太简单了。这些人凭啥不给面子,毕竟自己的尾巴不是那么干净。
越是想越是害怕,坐在那里老实的很。
今儿其实没什么仪式了,单纯的就是结婚请客吃饭。林雨桐换了一身红色的旗袍,跟着四爷敬酒。
小四后悔的很,她今儿穿的是紫罗兰的。做工也颜色都不错。但错就错在,不该跟在二姐身边,偏一样穿身旗袍。今儿因着饭店的规格高了,穿的正式一点的人很多,尤其是穿旗袍的。可这么多人穿,愣是没有一个人穿旗袍的感觉比的上二姐的。
那个神韵,那个穿上旗袍以后整个人的姿态,真不是谁都能驾驭的。因此,她进来坐在座位上就没动地方。
林雨苗今儿穿了一身类似于唐装的很民族的带着刺绣的衣裳,深蓝的颜色很显瘦,绚烂的刺绣也显得喜庆,倒是看起来不是胖,富态的很。
林阳是一件红色的大毛衣配了一条米色的裤子,看起来圆润多了。
小四就道:“你也是够绝的。拿下了?”
林阳‘嘘’了一声,不想叫林雨苗知道。
拿下了吧?
算是吧!
昨儿两人一路上都没说好,到了楼下面了,她要下车了,他才追下来叮嘱了一句:“好好吃饭……其他的事情,我办。”
是说怕父母反对的事,他会看着处理。
她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有些人是能够信任托付的,他等闲不承诺,承诺了就一定会努力做到。
谈过一场恋爱,就知道对女人来说,什么最重要。没有哪个男人不会承诺,越是花言巧语的男人越是会给你许愿,追你的时候张嘴就来,你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敢答应给你摘来。可说到做到的有几个?
她都以为她不会再遇到爱情的时候,苏南出现了。这是一个勇敢、有担当有情义的男人。以后再不会相信谁了,可他出现了。他说的话……她信。
错过他……这一辈子只怕真难找到这么一个人了。
有信任感、有安全感……因此而动心了,觉得这是个能叫自己安稳一辈子的人,她不想错过他。
幸好,她没有错过他。
这么想着,她嘴角不由的挑起,笑了。
小四一愣,三姐笑的跟之前所有时候笑的都不一样。她莫名的觉得心酸,在林家她到底是没有放下戒备。哪怕是努力了,但曾经的过往落在年幼的心底,那是轻易能弥合的吗?
所以,这个毫无防备,像是把什么都打开了的笑,特别难得。
小四就道:“放心,我支持。妈要是不同意,我给你偷户口本。保险柜的密码我知道。”
林阳又笑了,“他跟派出所熟,去打印一份户口本能有多难?”只是他不愿意而已。
瞧这幸福的。
小四酸酸的,“你跟二姐有福气……”
你们的笑是一样的,幸福的,踏实的,不带一点惶恐的。
她抬头看她二姐,就见她站在姐夫边上,跟客人寒暄应酬。每换一桌,姐夫就过去拉她的手,两人牵着手去下一桌。
就像是小四一样,看着这一对新人的还很多。不是滋味的有两人,一个是刘洋。这位心里挺不得劲的,林雨桐是真漂亮。不是那种五官惊艳的漂亮,就是那种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味道……特别好。早就知道人家要嫁人……可看着嫁给别人心里还是老不自在了。
再一个就是前男友同志,他是轮调回来的,一回来就听说林雨桐要办婚礼了。思来想去,他还是来了。
这个林雨桐已经很陌生了,陌生到他把眼前的人跟记忆里的人重合不到一起。
曾经的‘恋人’这种场合见面,在别人看来,两人都很平淡,平淡到像是普通的同事一般。
一个举杯说:谢谢你能来。
另一个端起酒杯,回了一句:祝你幸福。
然后两人碰了一下,喝了这杯酒。
一个继续跟着她的新郎走了,一个释然的笑笑。
谁没年轻过……谁规定开始的那个人就一定能走到最后?
总的来说,结婚是个累人的活。把客人都给送走了,一家子才能回家。酒店这边账目啥的不用管,顾鑫整理好会发给四爷的。
而尹家这边,林雨桐的意思,既然来了,那就干脆去家里住几天。
但是尹宝山坚决不,都没到家里去,在酒店门口就要告辞。
林忍让和齐芬芳就道:“这是咋说的?也没啥事了,不用这么着急。”
牛爱群就说:“……咱家把婚事办了,这不是来帮忙的邻里,咱得上门去送谢礼,这个却不能马虎。今儿回去收拾收拾,晚上就赶紧给送去……”
有这讲究呀,那就不好留了。
想回就回吧,来开的是马驹子的七座车,马驹子开车的。他今儿尽职尽责的,也不多话。昨儿又张罗的起劲,林忍让就觉得这人还挺好,找这样的女婿挺不错的呀。
这个以后再细说吧,不说一家人回家。就说马驹子往回开的时候多绕了一点路,尹家夫妻不认识路,尹丽更不认识了。可虎子瞧着不对,“这不是来时的路吧。”
“啊!不是!”马驹子就道,“咱们从北边绕一下,我平时也不来省里,这边也没顾得上照看……”
尹宝山就知道是啥意思了,马驹子这是变相的叫他们过来看看他的条件到底怎么样。
“这里现在是大学城,但是早几年,这里就跟咱们那是一样的,村子。我当是想在这边弄个饭馆来着,也跟咱们镇上的一样……可您也知道,这啥地方也有地头蛇。我在咱们那边混的开,但在这边就不行。当是我把靠近马路的院子都买了,结果被人家搅和的也干不成了。早些年年轻的时候,我肯定不依的。必是要想个法子整死狗东西的……但后来这年纪大了一点,想想算了。就这么着,院子一直白放着。后来这边拆迁……你也知道,这村上的房买卖了,也弄不到房产证的。除非本村本组的才能过户。结果拆迁的时候咱单独想要拆迁款还是不行……当年那卖房子的倒是厚道人,把当年房款退了一半给我,然后拆迁所得我们两家平分了。一人分了一套房子,二十万块钱。那几年二十万还不算少,我就继续交了首付买了两套……那时候这地段的放价一平还不到三千,现在都五千了……交月供的都租出去了,拆迁房不大,有个七十来平,小三居的格局,倒是能住开。这边就有村上的小学,有这里的房产,上学不愁的。”
带着尹家一家子看了,连租出去的也看了。这不是放假吗?能租房住的现在基本都舍不得钱去旅游的,都在家猫着呢。马驹子是不是房主一看房客跟他的熟识程度就知道了。
尹宝山就心说,都说马驹子弄了不少钱,谁也没见,不过现在看来也确实是。早前也说是他在省城有房子,可这小子嘴紧,谁也不知道有多少,有多大。今儿是跟尹家交底了。
马驹子看了尹丽一眼,就道,“改天……我跟尹丽再上省城来一趟,礼金啥的我就不提了,我把租出去的两套房子过户一套在她名下,算是聘礼。叔叔婶子看,这事行吗?”
牛爱群就看尹宝山,尹宝山摸烟,这个聘礼给的不低。
虎子接了话茬,“我姐也都不小了,她的事她做主。她要觉得行就行,反正,得我姐过的痛快。”
马驹子就看尹丽,尹丽坐在车上,“你是打算以后到省城来?”
那不会!我的根基在镇上。
马驹子就道,“是给孩子准备的。我自己跑城里……人家认我马驹子是谁呀?”
尹丽‘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了。
马驹子一路上这才自在起来,路过县城又带尹家人去看县城的房子,说起来那房子跟尹家这边的房子特别近,紧挨着的小区。而且,马驹子买的面积大,是一百六十平的大户型。还没装修。
他征求尹丽的意见,“你说装修成啥样的就装修成啥样的……”
“我能知道个啥?”尹丽里里外外的转了一遍,“看着装呗,只要干干净净的就行。”
嗳!
马驹子的铺子在批发市场,一个铺子年租金四十万。
镇上有承包席面的馆子,有卖家常饭的馆子,街面上的住宅院子从前院盖到后院,里面装修的很阔气。
以前说马驹子有钱,日子过的红火,那都是听说的,谁也没见。可现在从省城到镇上,把人家的家产挨个看了一遍。尹宝山和牛爱群心里的天平一下子就倾斜了。
这日子哪怕啥也不干,只吃租金也饿不着呀。
妥妥的好日子。
到家之后,尹宝山给了准话,“那就改天……叫媒人上门吧。”
林雨桐给牛爱群打电话,问安全到家没的时候,就听了这么一个消息,打算把尹丽和马驹子的事定下来。
牛爱群是这么说的,“你大姐的婚事,之前闹的太大了。这回我不打算太折腾,他让媒人上门,咱一应。其他的一切都免了。你们也不用回来了,来回折腾怪费事的。”
也行啊!
因着要结婚,林雨桐国庆假期里是没有安排的。可也没能出门,婚礼再没操心,可这么折腾两天也累了。脚也有些肿了。这几天哪里也没去,猫在家里跟四爷度蜜月呢。
林家人大概也想叫夫妻俩多处处,因此也没人上门来打搅。
再加上这两天下雨,阴雨绵绵没有停的意思,越发没有出门的兴致了。只晚上雨小的时候,两人偶尔出去转转,也不去别的地方,就在小区里转转。
林雨桐这几天在家拉着四爷一块,研究白老给她的那本书呢。
这书别说是白老说是晦涩,就是她和四爷来看,也看不大明白。前面有个七八页的内容倒是好懂,但是造诣不够,也已经领悟不了其中的奥义。林雨桐是看的明白,扫一眼就明白啥意思。可过了这七八页,感觉都不像是一本书上的东西。
而且,那些字……像是某种字体,又不全是。像是字,特别像是汉字,可两人见的多的人都笃定,这不完全是。能看的只有图,上面每一页都配了一张图,图不大,好似是附带说明作用的。这图是人体的经络图,经络图上有标着穴位的名称,跟平时中医上说的……不知道是不是一样。如果只当是一样来推演这些字的话,好似能推演出一些什么来。
林雨桐不解,“还有咱们弄不懂的东西?”
四爷往后翻着:“清朝要比现在靠前,按说,文字文化要比现在保留的完整。”皇宫里的书他肯定也不会看的那么完全,尤其是一些生僻的……触及不到也是有的,“但这是历史上某个阶段留下的文字的可能性却不大。”他和桐桐不可能认不出属于历史本源的东西。不过还有一种可能,“这会不会过去那些少数民族保留下来的……”
少数民族部落众多,有自己的文明传承,这种可能性有。但林雨桐也有自己的疑惑,“你说……有哪个少数民族,跟汉族的文明这么相近?”这字变了样子,但大体还是方块字的模样,“另外,以白老的人脉,我不信他没找专门的研究古文字的专家参详过。但既然他说,他只得了一些皮毛,那就是说,专家也没有看懂这是什么。”要不然白老不会不说的。书都给了,不可能不交代这些的。
是这个道理。
四爷翻着书,一直朝后翻。
林雨桐就说:“有没有可能是历史上已经消失的民族,并没有留下什么记载……或者,这文字是出于保密故弄玄虚的,会不会增一些笔画或是减一些笔画,才会是答案。”
四爷摇头,翻到后来……手却停住了。
怎么了?
四爷将书递过来,“你现在不追朔它的历史,只凭着你医者的身份去看这本书,然后告诉我你能从这些图看出什么……”
要追朔历史也真是不好追,这书是几经修补之后的,要不是修补的手艺不错,这书保留不到现在。他每一页都细细看了,从纸张的材质分析,有些最老的不曾被修补的地方,能追朔到宋。
而这是宋就有的还是宋人摘录誊抄的,就更说不清楚了。
所以,撇开这些不谈,单纯只从医者的角度看看,会如何。
她这么一说,林雨桐心中一动。自己的医术从哪来的?最开始是逍遥派来的。
可那个时代是什么时代背景?
是宋!
林雨桐收起思绪,一张图一张图的看过去,看了大半天,饭都没顾上吃,细细的看了好几遍,然后才将书合上,摁住了胸口,“……这里……”
什么?
“心!”林雨桐给了一个答案,不由的带上了几分惊喜,“心脏的大部分毛病这本书都有记载……针对性很强……只针对心脏……”前面只是中医理论基础。
心吗?
四爷摸了摸胸口,眼里闪过一丝暗芒:“之前……咱们心口的那个东西……不见了……”
所以,得了这本书,只是意外吗?
林雨桐有点明白四爷的意思了:“你的意思……这都不是偶然……”
要不然呢?
怎么那么巧?
可糟糕的是,“只凭着图,我也只能知道这些。文字完全看不懂。”
四爷叫她把书收起来,“看不懂是时机不到。不过……倒是挺有意思的……”
有什么意思?
四爷指了指胸口:“如果胸口那个东西真有咱们不知道的后遗症,那么这书是不是就是关键?”
很可能。
“所以啊!”四爷轻笑了一声,“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有人想给咱们教训,特意留了点什么下来……可你见过把人关在笼子里却把钥匙放在被困住的人手里的吗?”
没这样的道理。
给一个教训就是要刻骨铭心,这才对。
四爷点头,“那么,这困住咱们的和给咱们钥匙的……是一拨的吗?”
不是!也不会是!
所以,他们两人很可能在别的什么势力的争斗漩涡里了。
这是危机,但也是契机。
林雨桐眼里的亮光一闪,这东西不光要悄悄存着,她和四爷还得抽空记住,甚至默写的一个笔画都不带错的,以防止到了要紧的时候,东西取不出来。对两人而言,除了脑子和彼此,任何东西都不能依赖。而现在,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两人呆着,一直呆到国庆假眼看就过去了,突然的楼上就传来争吵声,两人这才再次到了林家。
林雨桐之前听到齐芬芳在家里歇斯底里,还以为是林阳和苏南的事被齐芬芳知道了,来了才发现,不是的。小四的脸上一个巴掌印,齐芬芳是泪流满面坐在沙发上大喘气,感觉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了。
林忍让和林阳都不在,只这母女俩在家。
林雨桐赶紧过去给齐芬芳摁住穴位,叫她缓过这口气来了。谁知道这一口气一上来,齐芬芳马上嚎啕大哭,指着小四,“叫她滚!叫她给我滚!越远越好!”
小四坐在那里没动,显然是不在状态。
林雨桐还要问呢,就听见开门声,林雨苗进来了,手里拿着药,“护心丸,我估计妈得炸了,去拿药了。”
有大夫在楼下,拿的什么药。
林雨桐就问说:“怎么回事呀?”显然,林雨苗是知情者。而且,这三个穿的都很正式,像是出门才回来的样子。
小四没说话,起身直接去了卧室,把门一下子给摔上了。
齐芬芳气的:“……她……她……她还有脸了……还……还摔门……”
林雨桐就道:“您这气性也太大了。”那边四爷倒了水来,这护心丸叫齐芬芳吃了。
那边林雨苗才道:“也不怪妈生气。别说妈了,我都快气死了。”
你就别火上浇油了!
“你们去哪了?”林雨桐先问了,但心里有猜测,“去见小四的那个对象了?”
“是那边说两边家里人见见面。”林雨苗叹气,“……爸本来说好要去的,结果村里老邱家死人了,爸今儿非过去不可。本来想叫你陪着去的,这不是没好意思打搅你,我就陪妈去了。”
说重点。
“重点就是……那边太瞧不起人。”林雨苗现在说起来也不由的生气。
她陪着齐芬芳带着小四一起去了,考虑到一起吃个饭,那边叫自家定地方,那地方就选在两家都差不多远近的地方,一家市中心的饭庄。那里价位中等,都是独立的包间,大家说话也方便一些。
约的是十一点半,她们赶在十一点二十到了,结果许山那边还没到。
市中心的地方,又是放假的时间段,堵车几乎是避免不了的。来的晚点也很正常。
她们停好车,补妆,进了饭庄借了一楼的厕所解决完,再找包间的时候,已经过了五分钟了。提前五分钟到,这也是基本的礼貌。
结果叫小四给那边打电话,许山只说快到了快到了,就是不见人。
母女三人就真以为是路上耽搁了,然后进包间等着了。
“结果呢……”林雨苗气道,“都到了十一点四十了,也不见人。我们愣是等了人家十五分钟。刚好你姐夫打电话,说今晚不回家,今儿一个医生家里有急事,他这些人怕是等人呢,在车上等了这么长时间……结果他们一进包间我认出来了,可不就是许山跟他妈妈和姐姐。这是啥意思?我们这都把半个小时等了,人家才慢悠悠的来了,还专门在停车场里不下车,故意叫人等呢。”
林雨桐就皱眉,“也许是他们有争执,一时没解决。”她就问林雨苗,“你当时给捅破了?”
没有!
“我又没疯。”林雨苗就道,“小四打扮的那么郑重,还专门带我去买了衣服,今儿给我化妆才出门,难道我不知道她上心了?这种事我当时咽下了,啥也没说,只当不知道那事。”
这还差不多。不过啥事不能在家说,还在停车场呆着不下车,不靠谱啊。
林雨苗就道:“……不是不靠谱,人家是高傲!瞧不上小四……”
瞧不上小四见的什么面呀?
“是啊!”林雨苗气道,“他儿子死活愿意,当妈的当姐姐的不乐意。一进门那脸就拉着,跟我们欠了她两百万似的……”
林雨苗在就学许山妈妈说话:“……我们家许山,打小就聪明……品学兼优,大学都是保送的。本科读完,研究生也是保送的……要不是我生病了,治病要钱,这孩子当时都出国了……斯坦福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呀。是我耽搁了孩子……叫他早早的出来工作了。但是这孩子工作也不要人操心的……一毕业就年薪几十万,车是自己买的,房也是自己买的……房子不是贷款买的,是分期买的。今年最后一年,付完就完了。说实话,我们家找媳妇,不一定非找多漂亮的,但先决条件,一定得聪明。只有父母都聪明,孩子的基因才能好。只长的好看,脑子木的不开窍的姑娘,我是一百个不乐意的。但话说回来了……我就一个儿子,谁叫我儿子乐意呢!”
那这说了半天,脑子不聪明,甚至可能对后代产生影响的人不是说小四又是说谁?
齐芬芳也坐起来了,“当时我气的恨不能一巴掌呼过去,谁死皮赖脸的非嫁给你家了?我就说了,我说啥叫聪明啥叫不聪明?一个人开一个窍……我二女儿就是学医的,年纪轻轻的都是名医了……我三女儿也是研究生毕业都成老师了……你儿子搞计算机的,研究生一年才几十万,我女婿也搞计算机,只是本科生一年也几百万。那这谁聪明谁笨呢?比学历压根就不靠谱的。何况,我大女婿年薪百万以上,二女婿一年千万都打不住,公安厅都请去当专家呢。我大女儿咋了,不也没学历,找的女婿差哪了?我就说……要照我家找女婿的标准,我这心里也一直含糊着呢……”
要是这么说……也确实能怼回去。许山跟周安民和四爷比起来,那差的远了。
就是跟苏南比起来,苏南挣的不多,但苏南真正值钱的是人脉和背景,这一点许山更没有。
当然了,现在不能拿苏南出去显摆,但就这两个而言,对比出去,很打脸了。
齐芬芳就哼笑,“我小闺女没上大学,没读研究生,但又不是傻子瓜子……做生意很有一手,药店的生意在她手里都能翻一番,这还不叫聪明?这读书上学不是全部……”
林雨苗就接话,“然后许山妈就说,聪明不聪明的另说……我家娶媳妇,除了要聪明,更看重德行。什么是德行,德行就是表里如一,就是诚实……”她学完了就气道,“小四也是的,装来装去,装的露馅了吧。她一那么说,我就想起前几天,咱隔壁老婶子打电话来,说是有人在桥头那边的拆迁小区里,打听小四呢。我当时也没太在意,还以为又是她那边狐朋狗友又惹事了……现在想想,肯定不是,许山家去打听了。”
小四在村里大家都知道的,那是打小就淘气,不是小太妹吧,但也属于那种整日里游手好闲的类型。
这不就叫人给戳破了。
林雨桐皱眉,“这也不是结亲的态度呀。”
谁说不是呢?
齐芬芳就道,“当时我就站起来了,我说既然瞧不上我闺女,那就作罢了。你们找你们的聪明德行高的,我们自己找我们的……各走各的道……”
嗯!
话不投机,算了拉倒。林雨桐就皱眉:“小四不答应?”她也不是这么能忍的性子呀。
林雨苗就道,“小四……没说啥,起来的时候却打了许山……扇了两耳光一脚给踹到地上了……还把许山姐姐的脸给挠花了……”
啊?
果然还是小四啊!
“人家报警了?”林雨桐就问。
报警倒是没有,“当时许山的妈去叫人了……就有别的客人出来用手机给拍下来了……发网上了。好像吃饭的还有一个记者,人家也拍了,还采访了许山妈……今儿上市电视台的午间播报了,虽然脸上打着马赛克吧……但熟人要是看见了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
林雨桐:“……”这个丢人是丢大了。不在于到底有多少人看见了,而是人的心理上就觉得,大家一定是都知道了,一定是都从网上看见了。
这才是齐芬芳气疯的主要原因。
这都叫什么事,林雨桐起身,才说去看小四呢,结果门铃被摁响了,她顺势就开了门,却没想到外面站着的是鼻青脸肿的许山。
这个许山……闹了那么一场,没想到转身就找家里来了。
这一刻,林雨桐还挺替许山的妈难受的。你就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没用,你儿子愿意。你说不在乎长相,想要个有内涵的,可没用,你儿子就稀罕长的好看的。你想要个乖姑娘,规规矩矩的,可有啥办法呢,你儿子被妖精给套住了。
小四那百变的劲儿,很有做妖精的潜质,只要她乐意。
许山一看是林雨桐,开口就道:“二姐,苹苹呢,我要见她。”
这一说话,里面的人就听见了。
林雨苗蹭一下站起来,眼看就爆了,结构被齐芬芳一把给拉住了。就见齐芬芳起身,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四爷的手到门口,“是小许呀?怎么来了?赶紧去医院呀?看看被那死丫头打坏了没有……”
“阿姨,我没事。”本来以为会被拒之门外,会被冷言冷语,却没想到,人家态度这么好。他有些愧疚,“我是没跟家里做好工作,是因为我才叫苹苹被羞|辱的……这事怪我,怪我妈和我姐……阿姨,您叫我见见苹苹……”
齐芬芳叹气,“孩子,不是阿姨想棒打鸳鸯……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两个女婿什么样儿,你见了,我没夸大。我不在乎你一年只挣那三二十万的,钱不够花,我们补贴都行……我不怕我闺女受经济上的苦,就怕她受精神上的苦。你家里人不乐意……你妈妈的态度……你说,我怎么能放心……算了!孩子,听你妈妈的话,别惹你妈生气,找个你妈喜欢的……你跟我家苹苹那是有缘无份……”
“不是……阿姨!”许山急了,“事情可以慢慢处理……但我跟苹苹不能分开……”
齐芬芳一脸的怜惜,摆摆手,“你妈也不容易。算了……孩子……听话……”
林雨桐看看这个模样的齐芬芳,再看看悄悄的出来,正把杯子里的水往脸上滴的小四,又想到了套住苏南的林阳,心说:感情做戏这手艺是祖传的。
可惜,怎么就没传给林雨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