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_r(); 饮食男女(56)
邹青给的东西, 也是一本古旧的书,只打眼一看就知道跟白老给的断代上差不多。这本封面上是一副图, 看起来像是一根兰草。边上有一只竹编的簸箕似的东西, 里面盛放着干枯的草。
只看这个,林雨桐猜测, 这里面应该是草药谱, 不光是图谱, 甚至包括各种草药的炮制方法。这图的下面还有两个字, 这两个字跟白老给的那本书的后面出现的字很像, 还是一样不认识。
林雨桐猜测, 这两本书是同出一脉的。
轻轻的翻开来, 正如林雨桐想的那样, 是草药的图谱。前面十几页还能看的懂,只是图谱上的草药现在只能找到一两种,其他的能看懂, 但药草没见过。再后面看不懂的是文字, 但有些图却觉得跟现知的一些相似,可只对着这个图,一时间倒是不好判断这相似度到底有多大。而且, 药草这种东西, 看着相似,其实药性相左的东西有很多。这就更叫林雨桐不敢妄下结论了。何况,古书上的图又不是现代这种照片,画的再好, 那也只是像。所以这个东西,不好说。
可要说着没价值吧,肯定不是。这跟白老传的玩意是一样的价值,不过是现在还没有解密罢了。但光是书的前十几页的内容,就叫人受益良多。里面讲了几种比较特别的提炼药性的法子,她觉得很受启发。
到了林雨桐这份上,那就属于晓一知三的主。只给一条思路,那她基本就通了,不确定的只要去试验验证就行。因此,它的价值不说以后,便是现在……也是不可估量的。
这些无形的价值就不说了,就说有形的吧。只单拿来的这个装书的匣子,这玩意就是古董。材质应该是黑檀木的,现在拿到市面上,三五百万是值的。
受了人家这么大的恩惠……拿什么还给人家呢。
药箱还在医院放着,桐桐叫四爷将药箱拿出来,从最下面的一层里取了一个匣子,匣子里放着四个瓷瓶,“人应该还没走,把这个送过去吧,请他转交给老爷子……”
事实上幸好四爷送的及时,黄广平只说今儿的飞机,四爷是追到机场,在登机口找到了人家,然后将东西给郑重的递过去。
邹青当时也不好打开看,两人只客气的点头。一个往里走,一个目送他离开。
等上了飞机,邹青将其打开,见里面放的是瓷瓶,他好奇的拿出了一个瓶子拔开了塞子,一股子香浓的药气扑鼻而来,顿时头脑清明四肢舒泰。他赶紧给塞住,这对老爷子的身体是极其有益的。
医家本就懂得保养,老爷子的身体真挺好的,要是早些年没遭罪的话,现在的情况只会更好。九十多岁的人了,头脑还是清明的。腿脚不是不能行走,只是容易疲乏。言语有些不利索了……也是跟早年的遭遇有关。
这要是一般人,寿数难过六十。如今九十多已经算是超过预期太多了……这药到底对老人家有多大的帮助,他现在不好判断,只看老人家怎么说了。
回去他将东西双手奉上,“这是人家的回礼。”
老人家很意外,看了弟子一眼,得来的是肯定的眼神,他才接过来打来了,等那药香一出来,他更意外了,放在鼻子细细的再嗅,眼里就不由的多了几分亮色,“药……”
是!是药!还是不错的药。
“提炼……好……”老人家夸了一声。
提炼的好?
“那您的意思,这是师叔那边的传人……”别管是通过什么手段学的,但医德没的说的前提下,别的就不重要。
老人家不置可否,“……世事大了去了……”
所以,什么样的可能都有。
老人家没说别的,自己把药匣子放在膝盖上,然后推着轮椅去书房了,“……别叫人打搅……”
好似要研究那个药丸。
邹青应着,老爷子多久没这样的好兴致了。人在等待死亡的时候好似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如今却因为这几瓶药重新有了兴致,不管药效怎么样,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好的药了。他寻思着,以后还是要跟黄广平走的近一些。
因此出去的时候就给黄广平打电话,“……老黄啊,你看我这记性,这次去本来还想面见你,邀请你参加一个研讨会,你看……这边一个电话,十万火急的催,我急着赶回来,把这么要紧的事给忘了。这回来了,才想起来,可千万别见怪呀。”
黄广平心里笑,这个邹青最是不好打交道。当然了,这个打交道不是说人不好说话,是一般人没途径跟此人打交道,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在外面三朋四友的结交的人。如果非用一个词的话,那就是高冷。
他跟此人认识,一直就认识,但相交一向平平。因着那位老爷子的人脉广,弟子也多,人家内部的关系网就多到不需要别的枝枝蔓蔓,因此,一直也就是不熟悉。
这次来是送东西的,三两句话说完了,再没别的。要不是他在路上挑了几个自家那捡来的徒弟经手的几个比较有典型性的病案在路上跟他探讨,那是非要冷场的。
要说是忘了邀请自己的事,那纯粹是扯淡。现在想想,那只能是自家那徒弟又做了什么叫对方舒服的事了。甚至不止是舒服,好似还有些欠了自己的人情的嫌疑,他这是在还人情的吧。
黄广平比较玲珑了,就笑道,“能接到邹老弟的邀请,那是我的荣幸啊。”
那边含笑,没有多余的话,“回头叫人专程给您把请柬送过去。”
听听,这是专程,不是捎带,更不是邮寄,其郑重可见一斑了。
挂了电话,黄广平就给桐桐打了电话,问这个事。
林雨桐就道:“只是养胎的这段时间刚配了一味药,本来说给您和师祖送过去呢,结果人家突然送了个要紧的东西来。我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就把配成的药拿了一半给人家,拿去叫那位老御医帮着看看。另一半已经送到师祖那里里,里面有您一半,师祖给全留了,说您今晚会过去,一并给您,您还没去吧。”
还没来得及!
黄广平知道了由来,便知道这药很有些名堂,“正要去呢。叫你在家养着,到底是养不住,搁在家里也折腾上了。你师祖当年就是有名的药痴,如今又来了一位。不用问也知道,家里一定折腾的跟药房似的。”
林雨桐就笑,“那个房间里装了排气扇。”
“怀着孩子还敢折腾,咱们这小丫头是闻着药香长大的……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另一个你……”
借您吉言吧。
师徒俩说了会子话,黄广平问了几句孩子的情况,两人就挂了电话。
今儿林雨桐得出院了,在医院呆了四天,实在是不想呆着了。一个孩子,围着四五个人来来去去的。尹宝山和牛爱群还没走,林忍让和齐芬芳也坚持跟着,主要是怕亲家两口子是农村来的,在城里这医院跑迷了路。
四爷那边是,袁教授给批假了,这种情况了再不放假不像话呀。
因此,这么多人围着一个孩子,除了吃|奶,一天到晚,林雨桐都摸不到孩子的边的。
又有来来去去的看望的,别人不来看,但医院的同事,像是姜敏,有空了就过来转一圈,这么你来我往的,真未必就休息的好。
住了四天,一般顺产住这么几天很可以了。这次林雨桐时候出去,医院没再拦着,还专门派了车把林雨桐给送回去。
医院的设施再好,那是医院,能活动的空间不大。现在回来了就不一样了,至少可以出来转悠转悠的。牛爱群不主张早早的下地溜达,“……养着吧,别觉得坐月子不重要,这月子坐的好了,以后上了年纪了你就少受罪。”
所以,林雨桐的活动空间,也就是屋里。
在床上伸伸胳膊踢踢腿,哪怕是打坐呢,那也是行的呀。
齐芬芳抱着孩子说林雨桐,“你就偷着笑吧,赶在这种时候这么好的条件你生孩子……你要放在大夏天你坐月子试试……”
有空调呢,现在不比以前了。
“搁在农村,这种天做月子,那还不是在炉子屋里呀,孩子裹的严严实实……”牛爱群看着孙女只穿着贴身的小衣服,那腿脚都能蹬开……可能是舒服吧,这孩子很少哭闹。饿了尿了就哼哼两声,给喂饱了,尿布换了,那就一声都不哼,要多好管有多好管。所以,这不是孩子不好伺弄,是没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条件。
回家了,尹宝山就没再呆着了,尹丽和马驹子过来看孩子的时候,他搭着顺风车回去了。婆婆在这边伺候儿媳妇月子,老公公在这边不合适。借口放不下家里,家刚好在路口怕有贼,非回去不行。
那就回吧。
走之前他又跟四爷私下说了,“咱家暖暖……这满月酒啥时候做呀。”
想回去主要还是想先张罗这个事。
可四爷不打算做什么满月酒,不管是回老家还是在省城,都没打算做。一则,孩子小,这两边来回的跑,太折腾桐桐和孩子。二则,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桐桐的身体不好了,需要静养。这个没人去纠正,好像只有不好了,才算是为这次的事件有了大的牺牲了,才算是舍己为人了。要是没有医院的纵容,或者带着几分故意的混淆视听,也传不出这样的话来。把孩子生在马路上,产妇需要长时间的休养,孩子需要精心的照看,这就成了理所当然的。所以,四爷的想法是,叫桐桐可着大半年的歇病假呗。
像是省衙门那边不去不行,别的地方完全没有必要去的。
他之前给黄广平电话了,黄广平多精明呀,他可不止是医生那么简单。他从省厅,一直想往部里去,想去保健委。桐桐这事他告诉了白老,白老的能量大呀,应该是通到部里的上层了,顶级的新闻媒体反映为什么那么迅速?肯定是部里当典型给报上去了。
四爷就跟尹宝山和林忍让说这个道理,“添丁进口……高兴肯定是高兴事,可……满月就不必大办了。那是面子好看,可咱得拿点实惠的。”
要是桐桐忙起来了,孩子吃奶是个问题呀。要是桐桐多歇上半年,孩子就半岁了。加辅食也罢,吃奶粉也罢,好弄多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呀。
打从暖暖出生,林忍让那酒都请了不知道多少桌了,今儿这个说,老林啊,还没贺你呢。然后出去喝一顿。那个说老林啊,这孩子一出生就这么大的动静,将来必然不凡呀。这话听的人多提劲的!好好好,你定地方,把老哥几个都叫上,咱喝上一顿。
吃出去这么多,以前还想着这办满月酒的时候礼金总能收回来吧,现在……好吧!还是孩子吃饭的问题最大。
人同此心,尹宝山的第一个孙辈,这当爷爷了,大喜事呀!这几天恨不能把亲戚和认识的人都给说一遍。什么我家的孩子有多好,什么我家的孩子有多乖……想说给每个人听,好似那比四爷衣锦还乡还值得炫耀。现在不能办了,多少有些失望。
牛爱群很是能理解尹宝山这种心情,就道:“……回去红鸡蛋该送还得送,一般都送八个,咱家送十六个……”
尹丽在边上接话,“这事有我呢,我弄好了,叫驹子跟我爸一块去送。”
牛爱群点头,“也行!”这些事闺女能做。她又不放心的叮嘱尹宝山,“冰箱里冷藏的都不能吃了……回去就给扔了……”
马驹子就道,“虎子这几天一直在我们那边,我爸回去吃饭直接上我们那边就完了,一个人怎么开火?这事您别管,有我呢。”
“不够折腾的……”尹宝山不想去闺女家吃饭,怕人家说闲话。
马驹子就接话,“你不去那我给您送饭。要不然,叫丽丽在店里看着,我给您做饭去,咱爷俩过几天?”
得得得!这么着还不如我去你们那边吃呢。
尹丽就笑,“饭馆子吃饭,后厨和打杂的,人家也得吃饭。加双筷子的事……”干啥还得推辞推辞。
这两口子来给拿了不少鲫鱼,就在桶子里装着,还是活的,就是为了给桐桐炖汤的。马驹子做生意很有一套,人家承包个鱼塘,雇着人照看。鱼塘边种点苜蓿啥的,养鸡鸭鹅,鱼塘单分出一块来,小块里出产的,人家不卖,因为是纯粮食喂出来,一点饲料都不用,所以只供应一些特殊客户的。这次拿来的鲫鱼就是,来之前叫下了一网子,弄了两桶半斤重的鲫鱼,又收了两筐子土鸡蛋。另外就是给了一副金锁,这就很用心了。
其他人走了,牛爱群留下了,那晚上就不用齐芬芳了,“……亲家母呀,你歇一个月,回头出了月子,麻烦你的时候多了。”
齐芬芳也没坚持,但白天做饭就过来了,主要是怕自家闺女不吃婆婆给做的饭。
林雨桐是谁做的饭都不想吃了,早上小米红枣加红糖,两小时后一碗鲫鱼汤龙须面。午饭是乌鸡汤配米饭,两小时后猪蹄汤随便陪点啥主食,晚饭是排骨……晚上八点,又是鲫鱼汤。
主要是考虑到晚上孩子得吃|奶,所以这得把催奶的使劲吃,保证孩子晚上吃的时候随时都有奶。
这样的吃法,好家伙,别说养一个孩子了,感觉俩孩子都能给养肥了。
因着吃的好,林雨桐的体重还是朝上走了一些,孩子更是一天一个样儿,跟发面馒头似的。
牛爱群伺候了月子,随后说再呆十天,再呆了十天又十天,因着舍不得孩子,她没提要走,那就一直呆着。等到尹宝山从视频上看孩子已经不足以满足老祖父的心了,再三表示要来看看,说家里之前种的老品种的菠菜,现在长的可好了,正嫩了,铲了来放小米粥里叫桐桐吃……反正是各种借口,就是要来看一眼孩子。
虎子带着来的,当天来,当天就要走。这次牛爱群再没有留下来的借口了。
当婆婆的能呆的住,第一,肯定是稀罕孙女,越是照看越是舍不得。第二嘛,实在是桐桐这个儿媳妇好伺候。给啥吃啥,哪怕不是很想吃,也从来没有异议。而且,还挺聊得来的。她在家跟儿媳妇说亲戚家的家长里短,说邻里间的是是非非,她也从不嫌烦,还总能搭上话,说了两天,现在谁家谁家她掰扯的可清楚了,感觉像是嫁到村里的老媳妇似的。反正呆着没一点不自在的地方。
如今要走了,她还得交代,冰箱里的啥在哪放着,最多能放几天。炖的汤在砂锅里,晚上记得热……交代了半个小时,才把人送走。
回去的路上,尹宝山就道:“……你也是……该回去就回去。忘了当时结婚的时候咋跟亲家说的……人家亲家母就住楼上,两口子都没正经的上班,还伺候不了一个孩子?想孩子……一个月半个月的去瞅瞅也行,虎子一周有两天是闲着的……早上去晚上回,亲香亲香就算了……住在一块……不行!”
牛爱群当然知道,“我也没想常住。实在是咱那大孙女,你说咋那么稀罕人呢?”舍不得是真舍不得,“……桐桐也没那么些个事,我跟你说,我觉得住的比跟咱家丽丽住到一块都自在。”至少桐桐善于聊天呀,啥都说的下去,丽丽这一点就不行,“也没啥拘束的,想说啥就说啥……倒是大振,一天到晚的在书房,吃饭露个头,其他的时候都不咋露面,就我们娘俩进进出出的……这几天暖和了,中午头的我们娘俩带孩子出去晒太阳……你不知道,可把小区里的人看的稀罕的……”
尹宝山心说,人家那是嘴上说的客气,谁家的孩子谁家亲。他就是刻意提醒牛爱群,“……人家儿媳妇好那是人家有涵养……你得考虑亲家的心情吧。你老住在那边,亲家母还好,能随时过去抱抱孩子,亲家就不方便了吧。”
那也是!
牛爱群知道自己理亏,不想听那絮叨,就说虎子,“……以后找对象,至少要找个跟家里投脾气的。你看,在这边呢,你嫂子没话说,跟咱家的人是真合得来。你再看看你姐夫,你们爷俩最近都在那边,处的咋样?一家子和和睦睦的……多好!别弄个搅家的媳妇回来……”
虎子憨憨的笑,“那能知道谁投脾气,谁不投脾气呀?”
傻小子,所以才叫你谈嘛。
家里走了一个人,马上就有另外一个人接上,因此,并没有更安静。反倒是更热闹了起来。
以前是牛爱群在这里,其他人不好意思太过来。如今以走,家里的厨房和杂事,都归齐芬芳。做饭顺便就在这边做了,于是,林家人也就常在这边吃饭。
四爷好像是弄了个什么人脸识别和跟踪的玩意,最近苏南一回来,两人就钻书房去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林阳在没人的时候就偷着问林雨桐,“我家那个……二姐,您看正常了吗?”
是急着想要孩子吧。
“着什么急呀!”正常是基本已经正常了,“不是那个的问题,主要是之前受伤,身体再调理半年……你现在备孕也行呀。”
小四抱着孩子转悠,“着啥急呀?年纪又不大。好歹是得等妈把暖暖照看的撩开手吧。”
去去去!那你三姐得等到啥时候去。
林雨桐就林阳,“别管我们,这边不行还有我婆婆呢。一样能看孩子。”
林雨苗给孩子的尿布晾了,就道,“你婆婆是真能住。在这边住了小两月了吧。”
齐芬芳就拍了林雨苗一下,然后看了书房一眼,“说什么呢?”
林雨苗吐吐舌头,声音不由的小了下来,“……我也就是说说……也没说什么呀?是住了小两月嘛。不过老太太还算干净……就是这东西归置的,你呆的也够呛吧。”
这边以前布置的是雅致,自家妈在这边,是力争保持住那份雅致,人家摆的东西,她从来不给随便换位置的。不过那位来了,擦干净是干净,但是归置东西吧……那是啥东西都争取靠墙,桌上的东西尽量的朝最里面摆,怕给摔了。于是,这个家里一进来,就古古怪怪的,看的人忒别扭。得亏老二给忍下来了。
其实桐桐很无所谓啦,真正雅致的是书房那位。但这话她不会去解释,只一副好媳妇的样儿,“啥都不用管,里里外外啥都照看了。夜里都不用起来,省了多大的事啊。”
孩子最难带的就是月子里,一会子一吃一会子你尿的,孩子饿了四爷抱来叫孩子吃了,然后她就是个提供了孩子的粮食,其他的不用管,只管睡就是了。这还不舒服呀?
为了这舒服,这点忍耐叫事吗?
虚伪!
林雨苗斜了他一眼,“你就是典型的爱人家儿子……看人家啥都是好的。”
那你这话说的,我爱我男人怎么了?,“我还就爱了怎么了?我男人就这么招人爱。”
“没有没有……就招你爱了。”四爷出来就听桐桐搁那爱不爱的,顺嘴就接了一句话。
两口子耍花腔,他们俩没怎么的,倒是把边上听的人弄了个脸红。
等四爷走了,林雨苗白眼翻桐桐:“你们一家都招人爱。”说着,喜咪咪的瞧暖暖,“连这小丫头都特招人稀罕,是不是?”
孩子咧嘴一笑,胳膊腿都扑棱开了。
小四就接了过去抱,“这丫头叫什么暖暖呀,该叫笑笑才对。除了出生的头几天我听见过哭声,其他时候我愣是一声也没听见过。我想着晚上总会哭吧,还专门晚上把窗户开着听,还真就不哭。你看这一逗就喜笑颜开的……孩子要是都这样,其实生一个也行啊。”
暖暖是我们的小名,人家是有大名的。
尹宝山和林忍让给取的名叫尹旭芳。林忍让说孩子是早上生的,这该有个‘旭’,尹宝山琢磨了一圈,想不出来,只记得给闺女当年起名字,在芳和丽之间选的时候,芳被村里另一家给取了,无奈只能叫‘丽丽’,现在好了,添一个孙女又能用了。于是两人各占一个字,名字定为尹旭芳。
旭还行,但这个‘芳’……四爷没给驳回去,但给办出生证明的时候把名字的字给改了一个同音的,改为尹旭方。
林忍让强烈要求把这个字给改回来,说在上户口的时候一定得记着。
但林雨桐却觉得还好,四爷取的是‘旭日照万方’的意思。
旭日照万方的前一句是:远景何晃晃。
远景何晃晃,旭日照万方。意思是前途渺渺,只有旭日能指点方向。
取后半句做名字,意思是普照万方,暗合‘暖暖’这个小字。
而前半句,不正好是自己和四爷的写照吗?这一站之后去哪里,会遭遇什么……那都是未知的。用一句前途渺渺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加上这个孩子那样的情况下出生,一出生就有邹青送了东西来。那东西对以后想来也是至关重要的。这丫头,可不正是指点自己和四爷方向的那一抹旭日嘛。
这个大名不到上学都不用的,知道自家添了孩子的,都只知道自家闺女叫暖暖。
暖暖大概真给四爷指明了方向,最近四爷特别忙。袁教授给的项目是不小,但他也就是每天花上三到四个小时,就不干了。因为一个组里不止一个他。他三四个小时干的,别人都加班到晚上十点才能赶上他的进度,因此他日常在家是非常轻松的。
只这孩子出生之后,四爷的工作时长,大致增加到了十个小时左右。白天八个小时,晚上还加班俩小时。至于弄的那个人脸识别系统,还不是他主要忙的东西。
这段时间家里老有人,哪怕人家进来敲门,但有些话说起来也不方便。现在,牛爱群走了,齐芬芳说要留下晚上带孩子,林雨桐没让。这孩子确实晚上不闹,林雨桐不说晚上能睡足八个小时吧,但五六个小时是能睡的。早上起来吃了饭再跟着孩子补一觉都行的。
家里这才剩下一家三口。
四爷还在忙,她抱着孩子去了书房,一墙的屏幕。
这个屋子的温度比别的屋子的温度都要高几度,“到底忙啥呢?”
四爷抬头瞧了母女俩一眼,“你先去睡……这一会子就好……”
“很复杂吗?”林雨桐问道。
不复杂。
四爷一边敲着键盘,一边道,“在有关部门的监管下,召集一批志同道合的小朋友……组建一支网络蓝军……”
什么意思?
“你可以理解为……自发的没有报酬的网络民兵组织。”
网络民兵组织?
这个东西,听着是个好东西。
好吧!你牛了!
林雨桐要走了,扫了一眼那个屏幕上探出来的对话框,人家是这个样式的:
——四爷,发救兵来!顶不住了(哭唧唧)
——猛啊!四爷!爷,来嘛来嘛,做个伴一起嘛。
——我靠,爷就是爷……补上了补上了……
“……”感情跑到虚拟的网络世界当爷去了,呵呵。
四爷哼笑一声,“想当爷……到哪都是爷……”
林雨桐毫不怀疑,最终他能成为那个世界的王者。
她没打搅他,叫他继续忙他的。半夜里,突然觉得有点热,不是那种燥热,是类似那天的热……但明显微弱了许多。她刷一下睁开眼睛,四爷揽着她,她怀里是孩子,孩子舒服的扭了扭,嗯哼了一声。林雨桐轻手轻脚的拔开四爷前襟的衣服,看见胸口似乎有一条细线在那个印记上若有若现。不大工夫,消失于无形。
原本的印记有什么坏处暂时不知道,不清楚,但这么个东西跟着,不知道怎么去克制就比较害怕了。但现在不同了,只要还有东西能束缚他们,那就好办。
林雨桐心说,做善事本也是两人的初心,这并不为难。
四爷像是知道她怎么想一样,便摇头道,“咱们这一回是占着主场的优势……”
林雨桐一顿,便明白了四爷的意思。
怎么说呢?她估且将操控这一切的叫做‘神’。总想着束缚自己的,叫他‘敌神’。而似乎跟‘敌神’不知一个阵营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帮了自己和四爷的,林雨桐将他叫‘助神’。
如今是助神的主场,自己和四爷自然占优势。反之呢?
林雨桐就道,“这敌神……”
话一出口,四爷就提醒,“敌我现在分为时过早……不要放松了警惕。压着咱们未必就不好,助了咱们未必没有利用之心……不管什么时候,都别大意了……”
可这话,却叫林雨桐更糊涂了。
四爷就道:“他们如果是神,我们至今不死,难道不是另一种神……不用将他们看的太了高。能被两方关注,本就已经说明问题了。你可以将他们当做是两方,而咱们是第三方。”
林雨桐有些恍然了,“天道抹杀不了的人,那就是神。”
对!
天道抹杀不了的人,就是神。
四爷笑道,“我们不求成神,做一个天道也无可奈何的人……有何不可。”
难道跟爷悠悠与红尘,不好吗?
这话叫林雨桐如同醍醐灌顶,“……我们要做的不是依附谁……”
是啊!你将其分成两拨的时候,或许已经一脚踩到坑里去了。
别说你分不清谁善谁恶,便是分的出来又如何,你怎么确定你的感知一定都是真的。
何况,这事未必没有另一种可能。四爷侧脸问桐桐,“还记得当年是怎么处置年羹尧的吗?”
记得!当年唱了好大一出戏。
最关键的一局,便是跟十三唱了一出双簧。哥俩一个红脸一个黑脸,其实从头到尾,十三都是四爷的影子。甚至是拉了弘晖迷惑了对方一把。
想到这里,林雨桐不由的眯眼:那件事,从头到尾十三都是执行的四爷的旨意。他的意思就是四爷的意思。
四爷就笑:“想明白了吧!那可能是两方,但并不能排除一人饰两角的可能呢?”
所谓的神,谁见过?
这种给你一巴掌,再给你个甜枣的把戏……当你被甜枣迷惑了,依附于甜枣了,他收服你的目的不也达到了吗?
是啊!坏的是他,难道好的就不能是他?
好悬一脚给踩进去了。
她被生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真是防不胜防……”
所以,更要意志坚定,“你只想着,咱俩的日子就要这么过下去,永远都不腻。不能怕有人压你,也不要欣喜有人会帮你……要做的就是周旋。不管他是善还是恶,不管他是两方还是一人跟咱们演戏,这些都跟咱们无关。”说着,摸了摸胸口,“别管得到的福泽对压制这玩意有多大的用处,总归是这么做跟咱们的初心并不违背……难道做了善事会加重这玩意的压制,你就不做善事了?”
当然不!如果那样,人活着的意义又在哪里?拉着四爷一起遗臭万年吗?
如果是那样,她倒是宁愿两人死同穴,那未尝不是另一种永恒。
四爷就顺了顺桐桐的头发,“所以啊……过日子吧。那些所谓的对以后有用的东西,得之勿喜,失之勿忧……”
别因为那个东西迷失了自己。
活在这辈子,那么,能牵动人喜乐的除了这辈子的遇到的人和事……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