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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钺并未带叶辛夷去江边看赛龙舟,反倒带着她,径自出了城。
与热闹喧嚣的城中相反,越往城外走,越是清静。
两人按辔徐行,到了城外,便拐入了一条林道。头上树荫遮蔽,一下,便是清爽袭人,好似一把大伞,当真将暑热和日头都隔绝在了外。
沈钺说得倒是不错,这热天儿也有热天儿的去处。这倒是个避暑的好地儿。
只是显然这不是沈钺最终的目的地,他一边信马由缰,一边转头对她笑道,“别着急啊,再等一会儿便到了,我保证,那去处,比这里还好。”许是看出了她眉宇舒展,目露欣然的模样,他笑嘻嘻地朝着她一眨眼。
叶辛夷倒也知道这林子好是好,可这样的天气,怕是少不了蛇虫出没,偏他早前没有与她说过要来林中,否则她备着些避蛇虫的药粉倒好,眼下,在这林中长久逗留,却也算不得好。
没过一会儿,他们穿过了林子,眼前却是豁然开朗,又纵马疾驰片刻,他们便是到了一处宅门前。
那里早已有人候着,沈钺跃下马,上前来扶了叶辛夷,便有小厮上前来将马牵了下去。
沈钺则牵了叶辛夷往宅门内走。
那宅子居然占地不小,长长的围墙朝两头延伸,左右看去,竟一时未能看到头。走进宅门,围墙边种了一排花树。深深浅浅错杂的绿色间缀满了火红的花朵,是石榴,正当花开时,一看,便是喜人。
继续往里走,居然是一大片的林子,却多是果木,叶辛夷一边被沈钺牵着在那林间的鹅卵石小径上走,一边四处逡巡着,数了数,樱桃、桃子、杏、梨......居然有十来种,绵延了一大片。
那些果木只怕有专人照料,樱桃就不必说了,已是过了果期,可桃啊、梨的,长势甚好。
林子东侧,隐隐可以看见一片绵延的屋檐,应该是这庄子上的屋舍,沈钺却并不领着她往那一头去,反而一个转身,朝着西侧踱去。
路上经过一大片用矮篱笆圈起来的草地,听得阵阵咯咯的声响,竟围养了好些鸡。
“这是何处?”叶辛夷眼里藏着些兴味,这看上去便是个农庄,他带她来这里作甚?
“这是我们自家的庄子啊,今日正好无事,便带你来看看,怎么样?可还喜欢?”沈钺牵着她的手,徐步而行,回头笑望她。
叶辛夷恍然,“这便是你前些日子才置下的那处庄子?”上一回娑罗教的案子牵出了不少的朝臣,受到牵连的也不少,有些人的产业便是抛卖了出来,倒是让不少有余钱的人都捡了一回便宜。
前一阵儿,沈钺从她手里支了一笔钱,也置办了几处产业,有两处庄子,还有几间铺子。
铺子她倒是抽空去瞧过,庄子却是不知在何处,只是过不了多久,便有庄子上的人往他们府里送去新鲜的蔬果以及鸡鸭,却没有想到,这便是当中一处了?
知道是自己的地方,叶辛夷便多了两分关切,四下一看,别的不说,就这些果木,每年里,也有不少的进项。就算不卖出去,也可以用作人情,沈大人这庄子倒是置办得不错。
直到将那果木林走透了,带着淡淡鱼腥味的风拂面而来,紧接着,眼前便是一亮。
眼前,居然是一顷池塘。
不!说是池塘尚且不够,这根本就是一个小湖,虽然是人工的,可却也实在不小,远远看去,怕是有好几十亩。
边上种了些茭白等物,长长的苇叶在风中悠摆。而湖中,却是菡萏满塘,绿油油的荷叶挤挤挨挨,铺了满塘,只在池塘正中,能瞧见一些被阳光照得银亮,波光粼粼的湖面。
再远处,居然还有一座湖心岛,远远看去,隐约能瞧见岛上有一座小亭,还有些花树,当中几簇美人蕉格外打眼。
沈钺转头笑望她,“欢欢儿可喜欢?”
“自然是喜欢。”这庄子虽然算不得精致,可处处却透着朴实,且当真是农庄,处处都有进项,只要善于经营,便是生财之地。
就这方池塘中,每年的茭白、莲藕、莲子,还有鱼虾都可产出不少。美景虽可赏,可美景还能带来白花花的银子,这美景落在有些人眼里,也许就多了些俗气,可叶辛夷却觉得格外务实,甚好。
“就知道欢欢儿会喜欢。来!”沈钺咧开嘴角,笑出一口白晃晃的牙。眼前一条用木板搭就的曲桥,直通到那茭白丛中,沈钺牵了她,顺着走过去。
到了茭白丛深处,那曲桥尽头,居然泊着一艘小船。倒不是那等打鱼用的渔船,而是一只小小画舫模样的游船,仓房两头都垂着轻纱。
沈钺牵着她上了船去,那船舱不大,不过堪堪置下一方桌,两张椅,桌上早已放了些酒菜茶点,就是方才沈钺从家里拎来的那壶雄黄酒也在那方桌上摆着,可见,都是沈钺早就准备好了的。
“看看,这可算得好去处?”沈钺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笑问。
他倒是用了心,叶辛夷自然不会拂了他的意,“果真是好去处。”就在这湖边,也能感觉凉风习习,往日身上即便只着轻纱也觉得燥热的气闷之感登时远去,浑身清爽。
沈钺咧开嘴一笑,很是欢喜的模样,嘱咐她好好坐着,便是跳到了船头,居然亲自摇起了桨,划着那小船,朝着藕花深处而去。
桨声欸乃,小船破开高高低低的荷叶,本就在水中间,又有荷叶遮头,更是凉爽宜人。偶尔有一两尾鱼被惊得逃开,鱼尾一摆,便游下了水深处。
几只雀鸟被惊得飞起,啼鸣声声中,振翅飞远。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不一会儿,小船停了下来,就泊在了那荷叶丛中,从那叶茎的空隙中望出去,可以瞧见那湖心岛。
沈钺放下了桨,钻进了舱房之中,在叶辛夷对面坐了下来,见她只是单手撑着下巴,靠在桌面上,看着他笑,他反倒狐疑地一蹙眉梢,“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着沈大人不拿绣春刀,当个渔夫却也不错。撑船撑得似模似样的,真好看!”这一句话,干脆利落,带着满满的笑音儿,认真得听不出夸赞之外别的意味。
真好看.....三个字,却让沈钺的耳根骤然发热,不知怎的,便是不自在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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