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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得冷大姐过去,他纵身下了马车,便是朝着她轻轻一揖,却也只是一揖,便是站直了身子,与冷大姐随意说话,居然还有两分魏晋名士的洒脱之风。
叶辛夷有些好奇,便顾不上沈钺那头,走了过去,到了冷大姐身边,“这位小哥儿方才怎么不进去一道用饭?这会儿可是吃过了?你是冷大姐身边的人,若是让你饿着了肚子,可就是我们招待不周了。”
见她过来,冷大姐也半点儿没有避忌的意思,将她手臂一挽,便是笑着道,“可不敢让他进去,否则,今晚这饭怕是吃不成了。”冷大姐的下巴意有所指地朝着某个方向一递。
叶辛夷眼角余光瞥过去,便瞧见了不远处双臂环抱胸前,薄唇紧抿,冷冷望着这边的书生。
心道,果然,却不由得叹了一声,瞥了一眼仍然笑容昳丽的冷大姐。
冷大姐也不知是当真不知,还是知道也并不在乎,对她的目光视而不见,笑呵呵道,“不过,你家庄子里的人懂事,自有人给他备了酒菜,一个人吃也吃得自在,不会饿着的。”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我以为姐姐独钟如玉君子。”叶辛夷淡淡笑道,还记得那日与冷大姐独饮时,两人之间的一番对话。她没有见过冷大姐口中书生的这般模样,可是,眼下看来,却并不像没戏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或是自己太过幸福的缘故,便不由自主也想多管闲事一把,能让身边人也一并幸福,那就再好没有了。
冷大姐一哂,一双因着桃花妆而更显妩媚的眸子轻瞥了一眼不远处,而后淡淡收回,“陌上公子如玉,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我等俗人,哪能免俗?我以前不就跟妹妹说过吗?姐姐我可不是那等钻牛角尖儿的,这世上又不只那一棵树。好了!不说了,我今日楼中生意定然好了,出来偷了一回闲,可也得快些回去守着,这银子方是人生大事,不可少赚,不可少赚!”
冷大姐说着,便是轻轻一摆手,转过了身。却在举步之前,想起什么似的,凑到叶辛夷耳边,笑着低声道,“知道妹妹和沈大人夫妻恩爱,今日都是自己人,瞧见了倒也没什么,左不过沈大人这个做女婿的,被岳父大人私下斥责一番。可妹妹还是提醒沈大人往后注意些,若让其他人瞧见了,总归挺羞人的不是?”
叶辛夷起初没有听明白,再见冷大姐笑容里掺进了几许暧昧,然后目光意有所指朝她颈上耳后瞄去时,她才明白过来,却是瞬间便是红透了双颊,下意识地抬起帕子捂住了颈子。
冷大姐知道她听懂了,呵呵笑了一声,这才转头走了。
那个少年朝着叶辛夷一揖,便是转过身掺了冷大姐,将她扶上了马车,这才跟着跳上车辕,一扯缰绳,喝一声“驾”,便驾着马车踏着夜色而去。
叶辛夷脸上红霞漫天,过了半晌才消去些,冷大姐的马车没入夜色之中,瞧不见了,叶辛夷收回视线,转过头去,方才不远处站着的书生,早已不见了人影。
她转头往沈钺他们那边走去,叶仕安他们却都已经上了马车,又闲话了几句,末了,叶仕安挑着帘子,既是温和却也不失严厉地深看了沈钺一眼,这才放下帘子。
马车绝尘而去,叶辛夷想起方才冷大姐的话,还有方才他爹那一眼,不由转头打量着沈钺,“你方才与爹他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沈钺却是淡淡笑道,粉饰太平。
叶辛夷默了默,倒是也没有追问他。
沈钺伸出手来,轻揽她的肩,一双漆眸星闪,在夜色之中,尤显熠熠濯濯,将她牢牢锁住,“欢欢儿今日可高兴?”
“自是高兴。”今日处处,皆是他用心安排,不说别的,只这份心意,也将她胸臆方寸之间,胀得满满,既暖,且甜。
“欢欢儿高兴便好,欢欢儿高兴,我便也高兴。时辰不早了,咱们也回去了吧!”
“嗯。”叶辛夷点了点头,是该回去了,他只有今日的节假,明日还要去衙门,还有那桩案子要忙。
庄头亲自牵了马车来,叶辛夷微微蹙眉,边上沈钺却已是道,“夜了,你又喝了酒,所以我让书生他们将马骑回去了,咱们坐马车回城。”
叶辛夷虽然不认为喝了那么点儿酒就骑不了马了,不过也不会拂了他的一番好意,便借着他的肩膀,敛裙上了马车。
沈钺跟着也上来,钻进了车厢中,屈起长指轻叩了一下车壁,车把式得了令,便是喝一声“驾”,马车便是踢踢踏踏跑了起来。
“今日冷大姐是怎么回事?”叶辛夷本就觉得沈钺请冷大姐甚为奇怪,方才牛子那一番话也应证了她的猜测。
沈钺表情倒是平淡得很,“差人去请书生他们时,正好冷大姐也在那儿。来了也没什么,左不过多添一副碗筷的事儿,而且你本就没有多少说得来的手帕交,昭宁公主算一个,可她如今陷在宫里,身份又在那儿摆着,没那么随意。冷大姐虽然打理着蓝玉宝楼,看上去很是不拘小节,但不过是表面罢了,她这人重情重义,你与她谈得来,交往一二也没什么。我看你今日与她不是甚为开心吗?请她来,倒是歪打正着了,回头要好好赏赏那被差去河槽西请人的护院才是。”
沈钺这番话,叶辛夷听在耳里,在心中过了过,已是明白了不少事儿,“不过我看着,书生倒是不太痛快。”
“他不痛快那也是活该。没有什么人会永远在原地等着,一再地冷落,只会让人寒了心。那颗心,若果真凉透了,便再捂不暖了。”沈钺淡淡道。
这话,倒是应证了叶辛夷心里的想法,果然如此。
“书生和冷大姐到底怎么回事啊?”扑闪着双眼,叶辛夷是真正好奇。
“他们.....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剪不断,理还乱。他们认识很多年了,算起来,比我和书生认识得还久。那年我和书生离开蜀中上京来,长如便也跟着来了。后来,书生建起了百鬼楼,她却建了蓝玉宝楼。一直就这样,似主仆,又似知己,有时又似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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