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梓莘虽说斜背对着酒廊的入口方向,但因为行政酒廊一面墙有镜像效果,所以她也看见了吵吵嚷嚷的一幕,不过还是回头真亮地瞅了一眼,然后略有诧异地问陆东深,“是在说你吗?”
那边的梯子已经搭好了,蒋璃十分利落地爬了上去,面朝高悬着的江山图骑坐好。可能是为了方便上上下下,她穿得休闲,牛仔裤外加宽松的t恤衫,最酷的还是那双机车靴。
陆东深将视线不着痕迹地拉回来,笑了笑,没说话。
邰梓莘端着酒杯,表面风平浪静,可内心掀了波澜,虽说不至于因为一句话而动怒,但陆东深的态度也未免太过纵容。
她抬眼看向对面墙,那里面的女人穿得利落,长发慵懒地编在一侧。虽背对着这边坐在梯子上,但也足以瞧见身影玲珑有致。
“是那个巫师吧?”她含笑看着陆东深,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巫师谈不上。”陆东深轻描淡写,“只不过治病救人的手法奇特了些。”
“她在做什么?”
“也许,江山图里真有鬼吧,谁知道。”陆东深笑了笑,趁着抿酒的空隙又扫了对面一眼。
他的眼神控制得很好,像是看了,又像是随意,可邰梓莘的第六感告诉她,他在关注那个女人。
“有没有邪灵这种事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虽然我没办法找出我爸现在状况的原因,但我也不认为她有什么高明的手段。”邰梓莘微微蹙眉,“据听说,我爸已经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她只让他喝蜂蜜水和乱七八糟的一些什么东西,这是治病吗?”
陆东深看出她的不悦,说,“既然她信誓旦旦,就不妨让她试试。”
“这件事太荒唐了。”邰梓莘见他这般袒护,心里更不是滋味,“我刚才去看了我爸,都瘦了一圈,她在装神弄鬼。”
“那你还有其他办法吗?”陆东深反问。
邰梓莘语塞。
是没其他办法,因为之前她也听说了,天际酒店也请了不少医生过来,甚至邰家的私人医生都出动了,但都不见效果。
“不过就是最后一个晚上,再等等看吧。”陆东深说了句。
邰梓莘攥了攥酒杯,刚要开口就听陆东深淡淡说了句,“稍等。”他起了身。
这边,蒋璃正在努力地挪位置。
工作人员将梯子放在江山图正中间就都走了,蒋璃坐上去之后觉得视线局限,又懒得下梯子去调整,所以干脆就两手撑着江山图来回蹭。
梯子下面是带滑轮的,蒋璃这一下力气用的有点大,梯子滑出老远,身子一晃,刚要哀嚎,一只大手稳稳地控住了梯子。
蒋璃低头这么一瞧,乐了,“嗨,奸商!”
陆东深无奈低笑,连着她带梯子徐徐推近了江山图,说,“你注意安全。”
“你怎么在这?怕我毁了你的江山图?”蒋璃语速很快,又回头瞅了一眼,只觉得远远的有个美女正朝这边瞧,眼神
有点不友善,马上明白了,“哦哦哦。”
“哦什么哦。”陆东深还在扶着梯子,抬头看着她,“下来吧,太危险了。”
“调整好位置就行了,哎你别管了,不正在约会吗,不怕被姑娘误会啊。”蒋璃边说边朝着他挥手。
陆东深瞧见她背着个挎包,不定里面又带着什么工具来研究江山图,也知道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便作罢。
可刚走了一半,就听她“哎”了一声,回头看她,她正朝他招手,他又折了回来。
“陆先生,受累帮我再推一下呗。”蒋璃笑得跟朵花似的,指了指江山图左侧的位置,“推到那。”
陆东深倒也平易近人,没怒没恼,推她到了指定位置。
邰梓莘一直在座位上等着,见他回来了,为他递上一块湿手巾,“平时都是你指使别人,哪轮到别人来指使你啊,随便叫个工作人员做不就行了。”
陆东深接过手巾,擦了擦手,“顺手的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有什么关系。”邰梓莘随口来了句,语气有点酸。
陆东深放下手巾,说,“她毕竟是个姑娘家,这话传出去不好。”
邰梓莘瞧见他眉间的峻漠,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虽然说她现如今在商场上的地位足可以跟他平起平坐,可就是他身上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权威劲旁人学不来的,也是会让她又爱又恨的。
“听说,你把陈瑜留在身边了。”这才是她最关心的话题。
陆东深没遮掩,“是,她现在是天际集团的首席调香师。”
邰梓莘微愕,看着他,“下一步,你是不是要让她取代季菲?”
“季菲是陆门高薪聘请的气味构架师,陈瑜只是调香师,资历不够,还进不到总部任职,当然,不排除会安排她跟季菲学习的可能。”陆东深说。
邰梓莘看了他半天,最后摇头苦笑,“三年前她什么都不是。”
“三年能坐到天际首席调香师,证明她有能力。”陆东深语气很淡。
邰梓莘盯着他,“是她有能力还是你给了她机会?你在她身上花了三年心血,如果没有你,她连进天际的资格都不够,更别提摇身一变成了调香师。”话毕,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语气低了下来,“陆东深,你不能这么偏心,你不能让这么一个普通的女人来让我……”
她努力在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其实她的中文表达已经很不错了,邰家虽说主攻中国市场,但她长期是在国外长大,说中文多少还带一点腔调和偶尔字眼的咬不清,除此之外没什么问题。
末了她终于找到了那个最恰当的词,补上,“颜面尽失。”
陆家和邰家的关系微妙,因为产业链有重叠,所以会有竞争也实属正常,但真正交恶是在三年前,那一年,陆东深当众拒绝陆邰两家联姻,公然对抗陆门长辈,生生断了邰陆两家想要强强联合资源整合的念想。
只因为,陆门做了一件彻底惹怒陆东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