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煞气燃香
看到香炉里迅速变短的香,在场的人都是面色一变。
看香人捧着的香是有讲究的,从起棺的时候点燃三炷香,然后起棺上路,在香烧尽之前再换上三炷香,之后再换三炷。
一共只能上三次香,棺材必须在香烧尽之前到达墓穴,如果三次香都烧尽,却没有到,就不能下葬。
传说这三炷香是点给阴间的阴差看的,人在下葬之后地魂离开躯体入地,这墓穴的作用就是死者入地的通道,每年鬼节死者返回阳世,也是通过这条通道。
而点这三炷香,据说就是给鬼差提醒,等三炷香烧完之后,就为死者打开阴间的通道,如果那时候死者没能到达墓穴,就无法投胎。
能够让时间长一些,一般看香的点的都是大香,而张家用的更是那种两个小时都烧不完的特制香,就是为了能在烧完之前到达祖坟。
但是现在看这个变短的速度,最多十分钟不到,这第一次的三炷香就得烧完了。
除了我们之外,在这里的人也都是懂点行的,知道香烧完意味着什么,我们几个虽然累的气喘吁吁,但也还是打起力气抬着棺材就往山下去,一个个都加快了脚步。
但是我看前面谭金手上香还在不停的变短,估计我们就是用跑的,在香烧完之前也走不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凤先生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停下了脚步,嘴角弯起一抹冷笑:“哼,煞气燃香,居然还有这一出。”接着凤先生吆喝了一声,马上张家人拿来了两条板凳,让我们把棺材先放下。
虽然那香还在迅速变短让人看着很着急,但是既然凤先生说停,我们也只能听。
接着凤先生放开喜杠,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把古朴的折扇打开、我看到折扇的扇面上写着四个字:“消灾解难。”然后凤先生拿着折扇,对着香炉迅速的扇了起来,他的手法很巧,扇出的风全对着香头,却不曾把香炉里面的灰扬起来。
我一看就愣了,这凤先生是什么意思,香都烧得这么快了你还扇风,不是火上浇油么?
但是眼前的一幕让我瞪大了眼睛,那香头被凤先生一扇,燃烧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这又是个什么原理?
凤先生一手持香炉,一手持扇,口中道:“谭金,起棺。”谭金应了一声,直接走过来,接替了凤先生的位置抬起了棺头,我记得这小子之前还说自己不会抬棺来着,看来果然是忽悠人的。
接着就这样由凤先生一边扇着香在前面引路,我们在后面跟着走。
走着走着,谭金回过头来,看着我又露出了那贱兮兮的笑容:“知道什么是煞气燃香么?”见我摇头,谭金解释道:“如果死者的死法不对,不甘下地,就会成为凶棺,而凶棺带煞。煞气燃香,就是死者在用煞气催香燃烧,这样香烧完了,还没到地方,死者就不能下葬了。”我还是不大懂煞气燃香是怎么个事情,但是我却看了出来,这棺材里的张老太爷,似乎是怎么也不想下葬一样。
这我就搞不懂了,一般来说,不管是凶棺还是慈棺,如果棺材里的死者不想走,那么抬棺人都会用各种办法去化解死者的不舍或者不甘,比如让死者的家人来劝之类,关于如何化解死者的执念,棺经里关于抬棺的部分也都有所记载。
但是我看现在凤先生和张家人的样子,没看出来是要化解死者的执念,倒像是要硬压住张老太爷,把棺材强行送到墓穴一样。
这么抬棺的话,就算是到了地方并且成功下葬,死者的怨念也不会消散,到时候
必然不会有好事。俗话说死者为大,不管下葬的地点风水有多好,如果死者还有怨气,再好的风水也被怨气给坏了。
这种事情连我都知道,凤先生自然不会不懂,可是他还是这么干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凤先生走在前面一路走一路扇,而且扇动的速度很快,我看了半天都替他觉得手酸,可是他却依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那手就跟上了发条一样,又快又稳。一般的木工也没有这个力气,也就只有他这种整天抡大斧劈寿材的人,才有这种腕力。
谭金又回过头来笑道:“你知道凤老板在干嘛?”我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谭金道:“那把扇子叫消灾扇,能扇走晦气阴气和煞气,你老板用扇子把煞气扇开,那香自然就烧的慢了。”说着他侧眼看了一眼前面的凤先生,目光微微一动:“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等于在拿扇子对香头扇风,虽然没了煞气,但是香肯定会烧的更快,这香本来还能烧大半个小时,现在估计只能撑二十分钟了。”我闻言看了过去,确实,这大香烧的速度虽然比起刚才慢了很多,但是确实比起一般来说要快上许多。按照这样下去,三次香烧完之前也够呛能够到墓穴。
果然。等我们上到第二个山头的时候,这第一回的三炷香已经只剩下一点了。
张家人又拿来三炷香,凤先生接过香来,要亲自点上,而棺材也再次停了下来。不是因为别的,我和其他几个抬棺人实在是走不动了。这洞庭湖周边没什么大山,但是小丘陵不少,抬着棺材上坡实在是累的不行,停下棺材之后,马上又有四个张家请来的八仙上来替换。
然而抬着右边棺腰的我却不能换,凤先生说我们四个必须一路抬到墓穴。可是除了我之外老霍也好谭金也好楚思离也好,一个个都不知道是不是属牛的,抬了这么久个个连汗都没出多少。也就谭金稍微有点气喘,楚思离和老霍都是脸都不红一下,看的我心里直嘀咕,这两人属的估计还是犀牛。
棺材停在这边,而凤先生在那边点香。
按照惯例,换香必须用之前的香引燃,不能用其他火种。凤先生拿起第一炷香,将香头对上炉子里的残香,然而引了一会,却毫无动静,拿起来一看,香头被烧的焦黑,却没有半点烧着的意思。
凤先生换了三根香,无一例外的都无法引着。
这当然不会是香的质量问题,以张家的财力,我估计这一炷香比我全身上下的家当还值钱,那就只能是有别的东西在阻挠了。
凤先生见香点不着,也没有意外,张口道:“一鸣,你的烟杆给我。”我愣了一下,伸手从腰上把烟杆拔了出来。
凤先生从包里又掏出了一包似乎是烟草的东西,不紧不慢的在烟钵里填满,点着之后递给了我:“吸一口。”我依言接过烟杆,深吸了一口,只感觉嘴里一股刺刺的味道,这烟似乎和之前凤先生给我的不大一样。
接着凤先生左手握着三根香,右手指着香炉里的残香,开口道:“对着香头喷。”我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香炉一口烟就喷了出来。
谁知道这一喷,就跟那些玩杂耍的一样,我只感觉脸前一热,香炉里猛地就爆出了一团火焰,差点没把我脸给烧着。
这一下把我惊得后退两步,不过这火光只是闪了一下就消失了。而凤先生眼疾手快,在火光爆出来的一瞬间,左手的三根大香在香炉里一带,再看时,三根大香都已经烧着了,三缕烟正在缓缓的飘散着。
而香炉里的三炷残香,在这一瞬间忽然熄灭,下一刻凤先生就将手上的三炷香一把插进了香炉。
在这一瞬间,我仿佛听见了棺材里传来了一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