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熙年的书房离后花园不远,当时心下虽然也有些奇怪疑惑,但是一来喝了酒,二来自己家里也没有多想,便一直跟了过来。
眼见那女子进了凉亭,自己喊了一声,“小辣椒!”推门而入,拍住那女子的肩膀,将人带转回头一看,----却发现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子!
上次虽然有过一面之缘,但是罗熙年根本没有正眼瞧过冯秀秀,别说她叫什么名字,就连姓什么的都不知道。
当时心下又惊又恼,毫不客气的一把将人摔在了地上。
----后来忍气问了,方才知道是冯家的大小姐。
罗熙年此刻仍是恼火,愤愤的瞪了冯秀秀一眼,“你穿着别人的衣服做什么?还鬼鬼祟祟的乱晃,到底存了什么心?”忍不住骂了一句,“不知廉耻!”
冯秀秀断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反应这么离奇,不怜香惜玉也罢了,还……,那种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样什么脏东西似的。
心下又羞又愤,伏在地上眼泪掉落的更厉害了。
玉仪看着她冷笑,自己还真没想到冯秀秀有这份胆色!甚至忍不住想,她不会连那天洒了汤水都是故意的?一步一步,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
可惜冯秀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根本不敢抬头。
玉仪转脸看向某人,----嗯……,看气色表情不像是刚滚过床单。
----退一万步说,罗熙年真的要收冯秀秀这种人,根本用不着酒后乱性,直接跟冯家说一声,难道冯家的人还会不答应?
未来的鲁国公要纳良妾,只消挥一挥手,就足够小门小户的姑娘抢破头了。
只是……,怎么没穿外袍就跑出来了?不过,现场也没有衣服啊。
罗熙年见她打量自己,立即反应过来,说道:“天热,衣服还在书房里放着呢。”转眼看向冯秀秀,一脸嫌弃之色,冷声道:“你当男人都是色中饿鬼?见一个女人就想拉上床?爷的胃口可没有这么好!”
----真是好笑了,自己要女人何曾需要这般下三滥?!
“罢了。”玉仪不想事情闹得太大,毕竟今天还是罗熙年的生辰,闹得人人皆知,整个罗家的脸上都不好看,往地上看了一眼,“念你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不叫妈妈们过来验身,算是给你留一条活路,你也莫要在这儿撒泼打滚了。”
----万一把人逼死在了罗家,算什么事儿?岂不是更叫人恶心?
冯秀秀脸色惨白,不停的落泪,也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悔恨,只是头越来越低,渐渐的都快低到了地上去。
冯母又羞又窘,生平从未有这般丢人的时候,只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上前揪起庶女的头发,对准脸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叫你不自重,丢我们冯家的人!”
“我不自重?”冯秀秀捂了脸,眼里却尽是愤恨之色,痛哭道:“你们把我配给一个糟老头子,一辈子守活寡就自重了?!”
“你……”冯母见她抖出自家的丑事,气得又要上前要打人。
“够了!”罗熙年冷冷打断,没有耐心多做纠缠,厌恶道:“要打要骂回你自己家去,别再这儿哭哭啼啼的没完!”
----要不是看在玉仪的份上,就不只是难听的话了。
冯秀秀眼神灰败,断断没想到自己白送上门人家都不要,最后闹成一个笑话,----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全盘皆输。
这下名声也坏了,退路也没有了。
----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不如死了算了。
“你想做什么?!”罗熙年见她盯着柱子不转眼,冷声一笑,“你要是想不开,打算跳河抹脖子什么的,自己出去找地方,别脏了我家的地!”
最开始,冯秀秀听说哥哥要给自己议亲,先是满心羞喜,还曾满心的期盼,憧憬着嫁了人相夫教子的日子。
谁知后来一听,对方居然是一个七品官老爷,这便有些不对了。
这种好事,哥哥怎么不优先嫡亲的妹子?
仔细一问,才知原来是给人做填房的,这倒也还罢了。
毕竟家里条件不算高,自己又是庶出,填房虽然比元配矮了一等,但是给一个七品官做填房,也不算是辱没了。
即便前头有儿有女那也正常,并非完全不能接受。
唯一让冯秀秀不能接受的是,那杨典簿居然已经四十六岁,年纪太大不说,夫妻生活和不和睦也是次要的,但是孩子呢?
别的都可以忍,唯独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却不行!
不是冯秀秀母爱爆棚,而是一个妇人没有子女作为依仗,将来老了便要任人拿捏,那是何等凄凉的晚景?何况人家前头的儿子大了,已经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自己嫁过去连媳妇都拿捏不住,位置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本来配个半老头子就够苦的,这下简直就是苦上加苦,都快苦过黄连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给富贵人家做妾呢。
妾虽下贱,但好歹还有个生儿子的盼头,况且也得看什么人家的妾,----比方未来鲁国公的妾室,只要生下儿子,又岂是一般小门小户能比的?
再者,六夫人膝下还没有子女呢。
更何况……
之前冯怀远找罗熙年说话,后来接人时,冯秀秀曾经见过罗熙年一面,----相貌英俊、仪表堂堂,这才是女儿家最愿意嫁的人,又年轻又有权势,人物更是风流倜傥。
再者六夫人也是一个和善的,不像是那等难伺候的大妇。
各种因素凑在一块儿,冯秀秀便迷了心窍,正好又有玉仪的衣服派得上用场,这才自编自导了这么一场闹剧。
----可惜她挑错了人。
如果冯秀秀挑的对象不是罗熙年,而是换做顾明淳或者容珮,事情多半就成了。
顾明淳一向是个心软的,遇事多半先自责,自然不忍心跟一个姑娘计较,而容珮却是个不在乎的,多一个妾少一个通房,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但罗熙年生平最恨别人算计他,再说单论姿色,以冯秀秀这种只能算作清秀的姑娘,跟琼姿、瑶芳完全没有可比性。
连瑶芳那样的绝色,罗熙年都丢得开手,又怎么会把冯秀秀放在眼里?
----如今被人算计,却是正好触到了他的逆鳞。
冯家本来今天就是以贺寿为名义,借着一点远方亲戚的关系,腆着脸来赶着巴结国公府的,却不想闹出这么一出丑事。
冯母又羞又愧又恨,那眼神早已把庶女戳了个千疮百孔。
假如罗家不是让人仰望的权贵,只是平常人家,冯母完全可以以此为要挟,逼得罗熙年不得不就范,----闹他个灰头土脸,告他一个奸淫良家妇女!
可惜面对的是国公府,面对的是未来的鲁国公,冯母想都不用想,一声不吭儿,当下灰溜溜带了庶女离开。
冯秀秀回家后没几天,杨典簿那边不知道在哪儿得了风声,坚决不做亲了。
----开玩笑,这个女人得罪了未来的鲁国公,两家已经结了仇,谁还会跟冯家结什么破亲?不然回头被国公府嫌弃,今后的仕途也就不用想了。
而且这种不安分的妇人,回头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可怎么办?
杨典簿心下暗恨,当初为了冯怀远入选庶吉士的事,费劲走了那么多的路子,白瞎了自己那么些银子!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连带对冯怀远也恨上了。
冯秀秀的婚事,亦因此而暂时空置了起来。
当日送了冯秀秀离开,玉仪还要忙着招呼前面的人,偷不得懒,一直忙到晚饭后才能歇一歇。本来就累,加上出了那么一件恶心人的事,胃口自然不会太好,就着小菜喝了一碗粳米粥,便就草草完事。
罗熙年被外面的人拉扯着,脱不开身,晚饭后挨了好一会儿才回房。
一进门,玉仪便闻见那满身的酒气,蹙眉上前给他脱衣服,忍不住埋怨道:“都是些什么人在灌你?非要灌成一条烂泥鳅才甘心!”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罗熙年借着酒劲儿,故意歪曲问道。
“胡说什么。”玉仪扶着他到了浴房,扒了个精光,推了一把,“水都快凉透了,你先进去,我让人打一点热水进来。”
“小辣椒,我可是清白的。”
“……”
“你不许走!”罗熙年心里忍住好笑,面上还一脸委屈,扯了妻子的手,往自己胯下摸去,嘴里道:“你摸摸看,存粮是不是都还在?全都给你留着呢。”
“呸!”玉仪啐了一口,抽出手,----这才发觉某人眼神含着戏谑,不停闪烁,估摸这会儿脑子清醒的很,恨恨道:“谁要检查了?!还存粮?你自己留着吃吧。”
“自己够不着。”罗熙年一脸认真,嘴里的话却十分下流,“你帮帮忙。”
玉仪啼笑皆非,手又被他再次抓住抽不开,连带人都被搂了过去,只得咬牙道:“你流氓!无赖!”
“嘿嘿,爷今天还就流氓了!”罗熙年本来就喝了酒,又被妻子扒得一丝不挂,三下两下就蹭出了火,带了几分蛮力使劲亲了几口,得意道:“香的!”
“你是臭的!”
罗熙年低头闻了闻自己,“嗯,是有一点。”其实不过是顺着妻子一说,心思早放在了剥衣服上头,手法相当娴熟,低声道:“今天在澡盆子里生一回儿子吧。”
“哗啦”一声巨大的水响,两个人一起浸入了花梨木的大浴桶。
玉仪头上的钗环被胡乱扔在地上,清脆的乱响,头发也被某人扯撒了,沾了水,贴在玲珑起伏的身躯上,黑白分明、分外诱人。
罗熙年眼里带着三分醉意,含笑看着小妻子,伸手摸在那凝脂一般的胸脯上,声音无限暧昧,“好像比从前大了一些……”
玉仪臊得要死,还没开口,接着耳边又响起一句,“这应该都是我的功劳。”忍不住捶了他一把,自己蹲身没入水里。
好在浴桶够大,罗熙年哈哈大笑跟着坐下去。
“你快洗吧。”玉仪含笑嗔道:“等下换一换,好好的水都给你弄臭……”话还没说完,就听“呼啦”一声水响,某人干脆把整个头都埋了进去,不由一声轻呼,“你做什么……”
下一秒,胸前一粒粉嘟嘟的蓓蕾被人含住。
玉仪看着那半颗湿漉漉的脑袋,又羞又臊,……又有一点小小的甜蜜,再被那柔软的舌头不住挑弄,没多会儿人就酥软了。
“哈……”罗熙年拱了出来透气,脸上水汪汪的,嘴角带着笑,继而又低头去折腾另外一粒蓓蕾,如此反反复复……,手上也没有闲着,间或加入一个浓烈的热吻,屋子里很快弥漫开情欲的味道。
“啊……!”玉仪在惊呼声中,身子猛地被人腾空抱了起来,继而踏着浴桶边的木阶下去,两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游鱼,洒了一地的水。
罗熙年埋首在她的脖颈间,不住亲吻,看也不看旁边,顺手从衣架子上扯了一堆衣服扔在地上,接着一起滚了上去。
在那堆凌乱的绫罗绸缎里面,两个白花花的身体不停的蠕动着,呻吟着,把夏日的气氛渲染得更加炎热,更加旖旎缠绵……
自打上次在浴房滚了地板,罗熙年便上了瘾,时常缠着玉仪再来一次,弄得玉仪都快不敢伺候他洗澡了。
偏生他还耍无赖威胁,说要是不亲自伺候他,回头就找个通房丫头进来,一脸不信你不来的架势。气得玉仪拧他、打他、捶他,可惜某人皮糙肉厚的,妻子那对小粉拳根本没有杀伤力,反倒让他乐不可支。
小夫妻俩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日子过得甚是舒心。
不过段嬷嬷却是有些悬心,罗熙年房里一个人也没有,短时间还没什么,日子长了只怕又要有人往里钻。这日得了空,便又提起话头道:“依我说,夫人还得自己给老爷挑几个人。”语音略顿,“不然今天冯家大小姐,明儿李家二小姐,没完没了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嬷嬷。”玉仪打断她,“难道老爷有了屋里人,添了妾室,那些存了幻想的人就不幻想了?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可是……”段嬷嬷辩不过她,只得道:“可是再怎么也得放一个,不然就该有人说夫人的闲话,什么善妒,什么不贤惠啊。”
玉仪蹙眉道:“谁爱说说去。”
妒?妒你妹的!
----回头等自己怀了孕,是不是更该给某人添一、两个女人?不然的话,谁伺候他大老爷滚床单啊?这事儿不能想,越想越是肝疼得慌。
段嬷嬷见她不痛快,只得打住。
“桂枝,给我端一碗酸梅汤。”玉仪也觉得最近火气有些大,按理说,冯秀秀那件事虽然有些窝火,但是也不至于介意这么久吧?
莫非……,是自己内分泌失调了。
晚上吃饭时,玉仪的胃口还是不大好。
这种状况有好些天了,最近总是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来,什么事都没兴趣,加上如今夏天天又热,经常一睡就是一下午。
罗熙年以为她还是心里不痛快,便道:“等过两天我休沐了,陪你出去散散心。”
“也好。”玉仪点点头,笑道:“说起来,你买的那个庄子就去了一次,连名字都还没来得取,现在天热去消消暑正好。”又有些发愁,“只可惜,现在家里的事丢不开,去一天就回来吧。”
“能有什么事?”罗熙年满不在乎,“先让五嫂帮忙看着好了。”抬眼看过去,却见她紧紧皱着眉头,心下奇怪,“让五嫂帮忙有什么不妥?”
玉仪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没有,就是刚才心里不大舒服。”
“怎么了?”罗熙年放下筷子,走了过来仔细打量着她。
“说不好。”玉仪揉了揉胸口,舒了一口气,“就好像猛地喝了一口烧酒,身体里面有一点火辣辣的。”这会儿再看向桌上的饭菜,完全没有了食欲。
“怎么会这样?”罗熙年替她揉了揉后背,皱眉道:“总是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儿,夏天犯困也没有你这样的,明儿叫大夫过来瞧瞧。”
“也好。”玉仪点点头,笑道:“没事,你坐下吃饭吧。”
----亏得四房的人都不在京城了,不然还得担一份心。
不过想到这儿,玉仪又觉得不放心了,虽然明面上已经没有对手,但……,该不会有什么又在使坏吧?嗯,明天是得叫大夫过来瞧瞧。
“夫人……”
“怎么了?”玉仪收回心思,转头看向旁边的段嬷嬷。
“那个……”段嬷嬷脸色带着三分欣喜,三分不确定,小心翼翼说道:“这个月,夫人的小日子好像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