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子青也不说话,只默默地哭着。孙信之不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将子青揽进怀里,向哄孩子一般安慰她说:“好了,没事了。”
后来子青回家收拾南下的行李,她父母质问她为什么那么轻率地就和顾北杨分手。她父母红口白牙地责骂她,斥责她把婚姻当做儿戏。
那时她心如死灰,便像是哑巴一般默不作声,任由她父母向她发脾气。
直到她母亲说她是蠢货,白白放走了顾北杨这样的金龟婿时,她再也忍不住,昂首与她母亲对质道:“你问我为什么不和顾北杨结婚?我有什么脸面和他结婚!我害得他进了医院,我害得他脑震荡,我哪里还敢恬不知耻地说要嫁给他?”
子青像是疯了一般大笑起来,仿佛要把一辈子的笑声都用尽似的。或许她笑得太用力,笑疼了自己,子青竟哭了起来。她又哭又笑的样子,活像个疯子。大约在那一刻,她确实已经疯了。
她见她父母和哥哥躲她竟躲得那样远,笑得越发认真。
她心里有那么多的不甘,可她不知该向谁发泄,该找谁讨这笔债。她算来算去,最后发现这笔债其实是她自己欠下的。
结局(三)
陆芳菲没等到子青和顾北杨的婚礼,子青却等来了陆芳菲和王子元的婚礼。可知世上之事千变万化,令人难以琢磨。
周采薇自分娩之后十句话里有七句离不开她的宝贝儿子。可知那时顾北杨的话不错,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再大的事也抵不过孩子的一个笑或者一场哭闹。
借着子青是陆芳菲的伴娘的由头,陆芳菲原打算借机介绍子青认识一些王子元的朋友。陆芳菲一片好意,希望子青能走出顾北杨的阴影,所以她不忍拂了陆芳菲的意,可又不大愿意像是被牵出马圈的小马驹一般任人挑选。
“芳菲你别胡来,子青是有男友的人,不需要你操心了。”周采薇像是看出了子青的心思。
“我怎么不知道?”陆芳菲看着子青,却是问的周采薇。
子青道:“你别听她胡说,没有的事。”
“那我问你,孙信之是怎么回事?”周采薇的右手搭在脸上,似笑非笑地盯着子青看。
“孙信之是谁?”陆芳菲看了看周采薇,又看了看子青。
“这你就该问子青了。”
子青淡然道:“他原先是我的邻居,现在是我的老板。”
周采薇不信道:“你和顾北杨一分手就跟他去了南方,现在却告诉我他只是你的老板?男女之间的事,我比你清楚。这世上男女之间哪有单纯的朋友情谊,总是他图你什么,或是你图他点什么,否则他怎么会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就因为你一句话就带你去了南方?”
子青默了默,不知该如何回答。
陆芳菲朝子青挤了挤眉道:“改天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他是老板,我可没有能耐介绍你们认识。”子青无奈一笑。
周采薇狐疑道:“你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子青苦笑着摇了摇头。
陆芳菲握住子青的手道:“没关系,你随我来。今天之后你就有男朋友了。”
子青抽回手道:“不了。”
这一年来,她的世界里处处都有顾北杨的影子,她心里哪里还有地方容其他人栖身。
“有一件事情我瞒你了很久。我们大二那年,我对顾北杨撒了一个谎。”周采薇默了一会儿后看了子青一眼道:“你们都知道的,那时我喜欢他。可他不喜欢我,后来我发现他喜欢的人似乎是你。知道这事之后,我心里一直不痛快就向他撒谎说你有了喜欢的人。”
子青望着周采薇,眸光里不带半点波澜。
那时顾北杨说的人原来是周采薇,她不知其中的缘故,竟还埋怨顾北杨不讲道理地反感周采薇。
现在想来,当真是可笑。
“这一年我总在想,如果那时我没有骗他,你们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周采薇盯着刺着喜庆纹样的桌布,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子青怔住,她脑子里有千百种念头一闪而过,最后都化成了一缕轻烟,散进虚空里去。事到如今,她还能如何。
说到底,她与顾北杨终究是有缘无分。
“哪有那么多如果。即使那时我们在一起了,结局也不见得比现在强。”
周采薇得不到的东西,她打心底里希望子青也得不到。假如子青得到了,像是会显得她有多么不济似的。可当子青的日子坏到极致去了,周采薇又心疼她。
终归是人的嫉妒心过于黑暗,才使得人活得别别扭扭的,最后连自己也开始厌恶自己。
从陆芳菲的喜宴出来之后,子青到酒店附近散步。
初秋的夜,晚风便如一匹丝滑的绸缎轻轻抚过她,带走她浑身上下所有的焦躁与不安。
子青站在红绿灯前茫然望着四周。她一扭头便看见那个让魂牵梦萦了一年的人,那个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出现在她脑海里,让她挥之不去的人。
那一刻,她恍惚觉得她与顾北杨仿佛是命里注定合该在这里遇上一般。
顾北杨坐在车里,他的目光停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上。他还是那个和子青重逢时浑身都带着耀眼光芒的他。
子青望着她,心里既盼着顾北杨能转头看一看她,又害怕他真的扭头看见她。
子青兀自在心里排演她与他的千万种可能时,绿灯已经亮起。她眼睁睁地看着顾北杨的车子驶出她的视线,时间仿佛回到了顾北杨大四的那年,顾北杨毕业那天她也是像现在这般在人群里眼看着顾北杨离开学校。
她想,这一次大概是她和顾北杨最后的别离。从此以后天南地北,人海茫茫,她与顾北杨便只是两个曾经爱过彼此的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