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觉明一样漫不经心的,还有他怀中那只通身雪白的“猫”,它半眯着琥珀色眸子打了个哈欠复又蜷成一团,时不时的蹭一蹭觉明修长的手指,仿佛全然不曾被石镜中方才激烈的斗争惊扰。
而站在一旁的楚婳,面上之神情便与那一主一猫截然不同了尽管极力维持着平静,但稍稍留意她双眸便不难知晓,她几乎是不敢眨眼的追随着石镜中苏彦的身影,双手掌心攥出细密的汗水。
“接下来”她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觉明原本微闭的眼眸忽然抬起,目光中是洞悉一切的精明与戏谑,“怎么,着急了”
他手上继续抚摸着怀里的那团毛绒,苍白的薄唇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然而不等楚婳开口解释,他又继续说道“无妨,等他们下来便是。”
“可”
楚婳心奇纵使觉明不放心让自己下去对付他们,至少该让殷玑去,或是放出他怀里的那只“怪物”。
“无尽回廊上的那些小伎俩,原也没有指望能拦住他们,权当是给他们一点盛宴前的甜点吧。”
觉明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石镜中的一行人,执起一旁的琉璃樽轻抿一口又道“只是总让他们在那里打转也是无趣,既然来了,总要让他们见见下面的好风景。”
这时觉明看到楚婳眼中突然出现的、毫不避讳的厌恶与仇恨,丁香色的指甲更是深深地扎入掌心,他回头一看,原来石镜中出现了慕云漪的脸。
“你若喜欢,待会子这西穹公主便交由你了。”
“什么”楚婳似是被人看破心事一般,连忙收回了目光,莫名地看着觉明。
“不敢吗”
“怎会。”楚婳目若蛇蝎,幽幽道“正合我意。”
如觉明所讲,随后慕云漪和苏彦四人在殿中石廊之上所遇到的机关遁甲与幻术结界,虽说凶险异常,却终是被他们逐一破解。
只是在他们前行在这冗长的回廊上时,脚下分明是平路与下坡,却总有登高的吃力感,只是他们别无选择,在这只有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回廊上只能前行。
或者是因为这里过于空旷而巨大,四个人的脚步声在石桥上荡出幽然的回声,纵使两边的幽渊深不见底、前后左右不见尽头,反倒使得他们更觉压迫。
不知又走了多久,四周空气中隐隐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却无法知其源头,然而越朝前走,那声音越是明显,如同幽渊深处的鬼魅,又像是隐藏在暗处的无数虫兽。
这时,他们的正前方开始显现出一枚光点,站在最前面的司空少杨回头给他们递了个眼神,三人点点头便继续朝光点走去。
光点越来越清晰,他们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感知到那束光亮仿佛就该是找到他们所寻的“关键”与“真相”,于是几个人脚步越来越快,直至那束光源近在咫尺之时,几乎是没有迟疑,四个人先后冲进了那片光亮之中,而许久处于黑暗中的他们终于挡不住这份刺眼,纷纷抬手遮住了眼睛。
片刻过后他们终于得以适应光线而缓缓睁开眼睛,发觉此时的他们已经站在一片宽阔的地面上,与方才悬空的窄桥和无底的深渊不同,眼前已是另一番景象平地中心一根高不见顶、四五人环抱粗的石柱直耸入天,柱前有一铺着兽皮的石椅,上面正坐着什么人,不知正以什么表情望着他们。
慕云漪抬头四下张望,直顶入“天”的石柱与石壁,不见踪影的石桥栈道,抬头看向上方的顶端,无尽无穹,这情景竟与方才他们站在石桥向下看时如出一辙,想来,他们此刻就在这石冢的最底部了。
“等了这么久,你们终于出现了呢,若再不不来,真是要无趣坏了。”觉明轻笑着伸了个懒腰,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四人循声望去,看到了悠然高坐于石座之上的男子,也是今日这一切的幕后操控者,与他们之前的猜想如出一辙,那便是向来看似心如止水、与世无争的觉明禅师。
而随着距离的靠近,慕衍认出了觉明身后不远不近处站着的二人楚婳与殷玑。
他们是觉明的人,慕云漪心中早已有底,先是进山不久便碰到了楚婳,遇到真假慕修之后也得知殷玑死而复生,故此二人与无相之墟有连结,一切便可解释得通了。
“觉明,好手段,不曾想你一介释空寺监院,居然把朝中之人玩弄于鼓掌”东陵翊,迈上前一步,“今日本宫便来与你好生算算这笔账”
“呀,太子殿下这是在赞赏贫僧吗”觉明故作受宠若惊状,搔弄着怀中“猫咪”毛绒的脖颈,“真是承蒙太子殿下的肯定了,只是今日恐怕太子殿下不光要与贫僧算账,瞧瞧,亲手杀了你奶娘的人也在场呢”觉明露齿轻笑,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楚婳。
楚婳如今自然是无意隐瞒在东昭行凶杀死太子奶娘这一事实了,左右自己是东昭逃犯的身份是板上钉钉的。
但她却全然不惧站在面前那相关的四个人,毕竟身处无相之墟,她是绝对不会吃亏的,所以她可以毫不避讳地直视每个人,只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苏彦眼中那一丝冷漠与嫌恶时,还是不由自主的全身紧绷,仿佛心也随着那暗淡的目光重重的坠落下去。
东陵翊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婳,心中回想着从苏彦口中所闻,这楚婳的身份根本也是假的,“本宫奶娘的仇,自是要报的,你们二人一个一个的来,谁都别想跑。”
“呵,那也要看看太子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着,觉明眼中的笑意淡淡褪去,停止了手中的抚摸。
怀中的猫咪似有不悦,缓缓睁开了溜圆赤金的眸子,打了个哈欠抖了抖小脑袋,轻灵的跃至地面,伸出两只前爪舒展着全身,接下来超前扫视一周,锁定了站在四人中间的东陵翊,长尾立起,一步一步的向东陵翊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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