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落入觉明手中的应当是我,父王该得胜凯旋归来,受万民称颂结果却是我安然无恙,父王落入觉明手中。”慕云漪闭上双眼
连结起父亲出事那几日的来龙去脉和后续探知的蛛丝马迹,慕云漪眼看着那个秘密的真面目正被抽丝剥茧,层层显露。与此同时,仿佛有一根充满尖刺的荆棘正缓缓向她内心的最深处侵袭、延伸,可她清楚的知晓,她不可以却步与抗拒,无论是怎样的真相,都必然要承担。
“确切来说,并非是顺亲王落入觉明之手,而是顺亲王事先对觉明的计划有所察觉,而先一步主动找上了觉明。”
慕云漪盯着男子,目光颤抖,强忍着内心剧烈的轰鸣等待着后续的“凌迟”。
“那一日,觉明亲自下山,假称去迎接即将到来的你,却没想到刚出九芒山,就被一人拦住了去向。”
“是我父王。”
“不错,然而奇就奇在,觉明一向是人们心中的释空寺监院、亦闻大师的爱徒,可顺亲王见到觉明时,却脱口直呼其沈佑安。”
“如此说来,父王不仅提前洞悉了觉明的计划,更是知晓其真实身份。”
“是的,要知道,当初觉明之身份,鲜少有人知道,就连亦闻都不知道”
慕云漪心下了然,父亲应当提早就洞察了觉明的秘密,本想战后再查,却不想事关自己,才使得父王暂搁军务,只身前往九芒山,阻拦觉明。
“因为父王道破觉明身世,后来便被觉明设计俘了去”
“并非觉明出手,而是顺亲王自请与觉明入九芒山,回到无相之墟,顺亲王便被囚禁了。”
“所以,阁下便是当初看守我父王之人”慕云漪看着男子,既能将当初父亲之事知晓的如此向西,必然在父亲被囚之后与之有不少接触之人。
“公主聪慧。”男子大方坦诚的承认,“我是当初看守你父亲的人,亦是无相之墟巫族的后人。”
慕云漪并没有在男子的身份上多做纠结,此时此刻她心中还有诸多疑惑,而至于眼前这巫族之人为何现在要将一切告知自己,时候自有时间去揭晓。
“得知父亲失踪,军中大乱,传信回西穹,再后来,便是我领兵出城了可既是要我这双眼睛做引,觉明又如何会轻易放弃石冢中的他分明已经练就了青龙蛊,又是以何为引”慕云漪道出心中疑惑,就算父亲暂时中断了觉明的计划,可事后这么久,觉明囚禁了父亲,却并没有对自己再出过手。
“莫非”慕云漪觉得自己心中隐隐约约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不甚清晰,却越来越近,她与男子双目对视,等待他的揭晓。
“公主,顺亲王之生辰为何时”
慕云漪怎会不知,毫不犹豫地便脱口而出“九九重阳,日中午时”说着,方才男子所提到的,觉明需要找一至阳之物做引,去融合青龙蛊虫,难不成就是
很快,男子便回应了慕云漪的推测,“没错,所以顺亲王体内的鲜血便是至阳至乾之物,顺亲王将此事道出,更是当即拿出匕首刺破自己的手臂,证明给觉明看他所言非虚。”
慕云漪的右手死死地抠着圆桌的边缘,她眼前甚至已经清晰地浮现出鲜血顺着父亲手中锋刃流下的场景
而男子的叙述亦没有停止“尽管至阳之物并非绝无仅有,但也是十分难寻,青龙蛊已经炼化到最后一步,觉明自是不会放弃顺亲王这个自己送上门的引子,于是他当下便同意了与顺亲王的交易觉明不再觊觎夺取你的眼珠,而顺亲王自愿将自己的性命奉与觉明。”
顺亲王自愿将自己的性命奉与觉明
自愿
男子最后这一句,不断地在慕云漪耳边重复,回响向来都是父亲手刃敌人,千军万马立于前他都面不改色,而这一次却是自愿将自己的鲜血和生命给了觉明。
“公主公主”男子试探着唤了慕云漪几声。
慕云漪回过神来时目光有一瞬的慌乱,被她极快的掩饰了过去。
而男子这一回却迟疑了,尽管自己被那个人下令,定要将一切真相全部告知,可看着对面的这个女子面色僵白,双手甚至在微微颤抖,终是心有不忍,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远比方才他所讲更加残忍和血腥,连他这个将至不惑的男人回想起来都十分痛心,何况是这不过桃李年华的女孩子
“公主,你确定要知道后面的事情吗”
“是,我要清清楚楚地知道每一段父亲所遭受的经历。”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男子无法阻止,更不能隐瞒,只得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后来你父亲卸下身上的所有盔甲与利器,随觉明入了虚浊峰之顶的石冢内。顺亲王的血并不能拿来直接用,而是要先融入觉明体内。”
“呵,父亲的鲜血,恐怕那觉明一时间难以消受。”此刻提到觉明,慕云漪心中的怨恨已不能和在石冢中见到时同日而语,恨不能挖他的心、剔他的肉、拆他的骨
“是,寻常之人饮下至阳之血尚且无法消解融合,何况是觉明这等常年练蛊的体阴之人,所以他需要循序渐进,一点一点地将顺亲王之血与自己相容。”
“这个怪物”慕云漪痛心地闭上双眼。
“觉明每九日一次取顺亲王鲜血饮下,连取九次,共九九八十一日,且所取之血量依次递增,从最初的一小盅,到最后一次的整整一海碗,饮下最后一口,果真这至阳之血未再与觉明之身相斥。”
“八十一日之后呢,既然事成,我父亲呢”慕云漪神情紧绷,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面问道。
面对慕云漪的追问,男子的眼中流过一丝无奈,“八十一日之后,顺亲王于觉明来说并非再无用处,相反,还有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是什么”慕云漪问得坚决,而男子却不难看出她强装镇定背后的痛苦与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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