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金大发中止继续洽谈,魏卜鲍被抓,这些事项势必影响改制进程,势必产生不稳定因素,必须提前布局、谋划才行。
尽管当天工作很忙,但罗程还是在工作间隙列出了一些要点,并给出了相应的应对策略。
看了看时间,将近下午五点,罗程拿起电话,准备打给区长办公室。
刚摁了两个数字,秘书穆大磊敲门进来了,言说王自达有事要见。
一天两见,应该还是那事,看他怎么说。于是罗程暂时放下听筒,让王自达马上来见。
进得屋中,王自达直接递上一沓纸张“这是我刚做的方案,请罗区指正。”
罗程接过方案浏览起来,边看边暗暗点头王自达进步不小呀。
王自达递来的这份方案也是关于大世纪化工公司的,与罗程罗列的事项类似,这说明王自达已经虑事在先,而且考虑比较全面,这正是罗程赞许王自达的原因。
尽管心里很满意,但罗程在看过之后并未直接赞赏,而是询问了几处关键点,并要求对方密切关注大世纪公司,然后便让其离去了。
在方案上补充、标注了一些内容,罗程先行与区长电话联系。
晚上八点多,鲁区长刚从外地返程,罗程就直接带着方案去了。
鲁炬接方案看过,便与罗程探讨起来,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这事肯定得跟书记汇报,也很可能还得开班子会。事情紧急,待会儿咱俩一块找书记去。”鲁炬说着,拿起电话,拨打了阮钧钢号码。
就这一天时间里,大世纪化工公司乱了,乱得人心惶惶,乱得无心安守本职,乱得随时有突生变故的可能。
上午先是找不到董事长,这倒还没什么,还仅是管理层着急。魏卜鲍平时就不常在公司,但今天是约定的开会日子,而且管理层也正有急事汇报,结果看不到人也打不通电话。
董事长兼总经理不在,自是有常务副总联系,其他领导层便没过多操心,而是一边做着手头工作,一边等着常务的消息。
可是直到下午,也没有董事长的消息,常务焦副总也不在公司了。
到底联系的怎样了老焦又去哪了
打电话问问吧。
这一打电话不要紧,老焦的几个号码都打不通,再打魏卜鲍的同样如此。
电话不通,人又不再,还没留下任何吩咐,尤其老焦更不该不声不响消失的。
出事了不成
想到这一层,几个管理者立即磋商如何应对。
先找吧,魏卜鲍家里没人接电话,老焦家人则说没见其人也不知其去哪,向常去的地方打听同样没有结果。
有人提到了郝任其人,于是派人到酒店一找。酒店言说客人已与昨天退房,还说客人走的很是匆忙,通过客人接电话的只言片语判断是被公司叫走的。
哪哪找不到,除了失踪还是失踪,出事了,绝对出事了,必须汇报才是。
平时这些副总们一个个自恃身份,说话有板有眼,走路四平八稳。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好似热锅上的蚂蚁,神色紧张,走路匆忙,甚至打手机差点绊倒。
管理层的慌乱引起了职工们的警觉,随之各种猜测瞬时而出,职工们也觉得出事了,更意识到自身面临的麻烦。
找他们管事的问问。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找副总问事。”
“有什么可问的”
“董事长去哪了焦副总怎么也没露面好几个副总慌慌张张的为什么是不出什么事了”
“不该问的别问,该干嘛干嘛去。”
“什么叫不该问,这还不该问吗要是公司出了事,保障金去哪领你这保安工资谁给发”
“这”
“这什么这大家都快没饭吃了,你这瞎看着门干什么。”
“那要不我”
“闪开,闪开,让我们去问问。天都快黑了,一会儿找人都找不到。”
副总们正盘算着上报一事,就听到楼下乱乱哄哄,赶忙临窗去看,楼下已然集结了二百多人。
这怎么行非出事不可。赶紧下去看看,赶紧劝他们散了。
怎么劝他们他们能散吗能不能散也得试试呀。
于是按排名顺序算,最末的副总自是被派去了解情况。
很快,这名副总带回消息,职工们要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打听魏董和焦副总去哪了。
咱们还不知道呢,怎么回复他们于是副总们一边继续与职工们周旋,一边向企业局汇报。
“王局已经奔这来了好,好。”
放下电话,公司副职们迎了出去,正碰上王自达被职工们围着问东问西,同时被围住的还有窦智勇、姚金媚、柯正行。只不过王自达频频回答提问,而窦、姚、柯三人却是笑而不语。
“职工兄弟们,你们也看到了,我刚从局里来到公司,你们问的情况我都不了解。”
“这样,等我先了解一下,知道情况后再告诉你们,好不好”
“我就在公司,怎能找不见可你们得给我了解的时间呀。”
“那不车还在呢吗。放心,放心。”
经过王自达好一通做工作,职工们才缓缓散去,但仍有人时刻放着哨,还有人不时关注着局长专车。
看这情形八成是出事了,对谁也不能完全信任,包括这个王局长。
在数百双眼睛或明或暗监督下,王自达等人进了公司办公楼。
面对大世纪公司副职们的询问,王自达一问三不知,但却要求人们各司其职,还让给自己四人找屋子。
最终王自达独自一间屋子,窦、姚、柯三人进了同一房间,这是姚金媚的提议,明面说是为了不打扰王局长,其实是为了方便与另二人说小话。
天黑了,还没消息传出。
那屋还亮着灯,王局长就在那屋里。
职工们一直关注着楼上情形,关注着可能传出的消息。
窦、姚、柯三人进屋之后,先是聊了几句闲话,随即就压低声音讨论起了眼前的事,主要是窦、姚二人说,柯正行基本以听为主。
“你俩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况不秒呀。”
“就是,老王只是跟咱们说来大世纪看看,我还以为是评估的事呢,闹半天是找不找着魏卜鲍了。”
“董事长、副总双双失踪,电话也都打不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呀。”
“肯定不是好事,老王应该知道点什么,要不把咱们都叫来干什么。你们听到点儿什么信没有我今天在市里开会,什么消息也没得到,刚回来就让老王给弄这来了。”
“我不也去市里开会了吗,比你回来还晚一会儿呢。”
“哎呀,会不会合作的事有变”
“也真没准。该不会诶,老柯,你倒是说句话呀。”
“有什么可说的,我现在满脑袋都是浆糊,糊涂着呢。”
“唉”
“唉”
等啊等,等啊等。
等得岗上职工仍不离去,等得休班职工也来了公司。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呀”
“就是呀,这都快十一点了。”
“没事,那屋不还亮着灯吗,局车们专车还在呢。”
“那也不敢保人就在呀。老焦不是在大白天就没影了吗”
“王局长可跟他不一样,那是为职工考虑的好官。”
“此一时彼一时,关键时刻为保自己照样卖你。”
“那怎么办”
“去看看吧,问问到底什么情况,到底要干什么。”
“走,去看看。”
本来职工们之前都是人一小撮,有的钻在屋里,有的隐在暗处,后来便慢慢地向办公楼涌去,不多时就达到五六百人之众。
职工们倒也没有吵闹,仅是互相之间讨论,但随着人员增加导致的嘈杂,讨论声也越来越大,跟吵闹区别倒也不大,只不过情绪还都相对平静一些。
公司副职们注意到相关情况,选派一名代表进屋汇报“王局长,工人们又都聚到楼下了。”
王自达岂能不知,他就在窗前站着呢,整个看得是清清楚楚。
见王自达没言声,副职又追问了一句“这么多人聚着,吵吵混混的,时间长了非闹腾起来不可。”
“为什么闹腾”王自达反问了一句,但依旧没有回头。
“职工们见不到领导,又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肯定就想问。保安们守着,又不让他们进,这不就是矛盾吗必须得安抚才行呀。”副职给出回复。
王自达缓缓转过身子,盯着对方下了指示“你不是领导吗下去安抚去,还有那几个副总都去。”
哎,真倒霉,我来问什么副职心中苦恼,嘴上答了声“好的”,出了屋子。
“哎呀,这”王自达再次转过身去,望着窗外情形,眉头锁成了大大的“川”字。
仅一墙之隔的西侧屋子里,姚金媚望着楼下唠叨着“这么一会儿又差不多七八百人了,咋那么多”
“这还多呀,在岗、不在岗的加起来一千多叫。”窦智勇回道。
“诶,诶,那几个副总下去了,指定是老王派的。”
“他们去了能管屁用,否则人们也不至于堆着不走了。”
“诶,会不会一会儿也派咱们下去呀应该派老柯去才对,你可是负责维稳的。”
一直没说话的柯正行,淡淡地接了一句“人心惶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