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诚言离开了书馆,快步走在街道上,感觉神清气爽,心情畅快之极。
这次的见面,一切都如他所愿,泼天的功劳到手,晋升指日可待,行事也少了顾忌,看老师的意思,以后职务上肯定会再进一步,也不枉自己二人拼死搏杀一回。
他越想越高兴,脚下生风,步履加快,一路向计云的住所赶去,想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计云。
此时已近正午,正是城市最热闹的时候,街道上人流攒动,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两旁的商铺都已经开张营业,山西人喜欢吃面食,随处可见各种面摊,售卖馄饨水饺,水煎包子,锅盔等等,热气腾腾的小摊儿上油烟缭绕,葱姜蒜末扑鼻的香味儿散开,引人食欲。
许诚言早晨吃的并不多,临近饭点的时候,正感到腹内饥饿,闻到香味儿就有些忍耐不住,便来到一处卖水煎包子的摊位前,打算买一些回去和计云一起解决午饭。
掏出几枚铜子扔进装钱的木盒里,说道“老板,给我来十个包子,带走。”
“好嘞,还差些火候,马上就好。”
老板此时的生意正好,有些忙不过来,嘴里爽快的答应着,手里利落的将平底锅上的水煎包子翻了个面,发出呲呲的声音。
一看还需要些时候,许诚言左右看了看,便在食桌旁的横条凳上坐下等候。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旁边食桌的几位食客在纷纷议论着。
“你说这年头是什么怪事都有,脸上长个麻子,犯什么法我邻居的张老二,昨天被警察局抓了进去,今天早上,其他的人都放了,唯独他到现在还没出来,听说就因为长了一张麻脸,深夜就被日本人带走了,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前街糊灯笼的陈老汉就因为长了一张麻脸,昨天晚上搜查的时候,硬说是重庆分子,当场就给带走了,你说他老实巴交一辈子,又一把年龄了,连走路都不利索,能干什么这些混蛋都疯了,一点道理也不讲”
“这年头还讲什么道理手里有枪就有道理”
“就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遇到这种事,只能认倒霉,老天保佑吧”
听着身边的议论,许诚言记在心里,看来日本人的动作很快,自己雇佣的那个乞丐已经被找到了,他们从乞丐的口中,问出了自己的容貌特征,这才有了满城抓捕麻子脸市民的事情。
好在自己行动谨慎,遇到这种需要接触旁人的任务,都会特意的伪装一番,总算是有惊无险。
他又等了片刻,取了水煎包子,一路赶到计云的住处。
这里离许诚言的租房不远,就隔着一条街,只不过条件不太好,是一处大杂院,居住的人也各形各色,太原城毕竟是山西最大的都市,外来人口比较多,想要租到合适的租房不是那么容易,所以一般有事情,都是计云前去许诚言的租房谈,许诚言很少来这里。
走进了杂院,来到计云的房间外,有节奏的轻轻敲了敲门。
房门很快打开,计云露出脸来,看到是许诚言,不禁一愣,赶紧将他让了进去,随手把门关紧,没等许诚言坐下,就开口说道“不是说尽量不要来这里找我吗有事我会去找你,这里人太杂,不安全。”
许诚言也知道自己有些冒失,将手中的包子放在桌上,说道“刚和老师见了个面,谈的高兴,就有些孟浪了,不过你这里确实不安全,还是尽早换一个住处,老师刚刚给我们批了一笔钱,挑个安全一点的地方。”
计云一听就知道这次去和楚光济见面,一定收获不小,从一旁给许诚言搬来座椅,自己也在对面坐下,答应道“你不说,我也打算换个地方了,对门的那个老太太总是打听我的事,这里不能住了。”
许诚言一听,赶紧问道“怎么回事”
计云看着他一脸的紧张,却是有些失笑道“别担心,都是些三姑六婆的事情,这个老太太有个本家侄女,想着给我说媳妇,这两天总是打听我的家底,我都应付过去了,不过有这样一个人盯着,做事太不方便了。”
许诚言顿时心头一松,不禁打趣道“这可是好事情啊,你怕什么”
“那我干脆给你牵个线,让给你了”计云也是嘿嘿一笑。
这当然都是戏言,军统局的家规极严,其中就有一条,军统人员,尤其是一线特工,在抗战期间一律不得成婚,如有违抗,立即正法,绝不宽容。
像是许诚言和计云这样的潜伏情报员,正处在情报战的第一线,如果敢娶亲成家,绝对是严惩不贷,借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两个人玩笑一过,便开始进入正题,计云问道“老师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这天大的功劳送到手里,当然是十分万分的满意。”
许诚言将这次谈话的内容,详细的复述了一遍,最后说道“老师的意思,接下来我们的动作不能停,我已经申请了任务,马上解决卢明志。”
计云听完,也是心头火热,当即点头说道“对,趁热打铁,卢明志这个家伙已经对你起了疑心,不能让他有机会发难,我们的动作一定要快。”
许诚言接着说道“从明天开始,我们就着手调查卢明志的行踪,摸一摸情况,不过,这个人现在一定很警觉,我和他照过面,容易被他认出来,所以你去跟踪,我去调查,我们双管齐下,尽早动手”
“好,就这么办”计云点头答应道。
日本特高课的办公室里,山田大友低着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对面站立的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一个是新民会调查科科长马维德,另一个是太原警察总局刑侦科新任科长周泰清。
新民会是日本特高课领导下的的外围组织,警察局也是隶属于特高课管辖,所以两个人的工作都要向山田大友汇报。
山田大友刚刚接手吉冈正雄的工作,千头万绪,事务繁多,但是最要紧的还是追查出杀害吉冈正雄的真凶,所以从昨天全城搜捕,甄别人犯,一直忙到现在,一夜没睡,眼中充斥着血丝,脸色显得尤为难看。
此时突然停了下来,目光紧紧盯着周泰清,语气阴冷道“之前让你去查蒋三的死因,你们给我的结果可不是这个,现在你还以为是一场意外吗”
之前吉冈正雄交代给山田大友,让他通知警察局刑侦科去调查蒋三的死因,可周泰清接手后,查了半天没有发现,就给出一个“意外事故”的结果。
山田大友也没有在意,就以这个结果上报给了吉冈正雄,所以蒋三的死,并没有引起他们的警觉。
等吉冈正雄和韩志荣同时被杀,特高课这才反应过来,判断出凶手是顺着韩志荣这条线找到了吉冈正雄,那么一定是韩志荣的身边出了问题。
山田大友回过神来,马上命令周泰清重新调查蒋三的死因,吉冈正雄这个靠山一死,周泰清也吓得魂飞天外,这一次可万万不敢怠慢,亲自带人下功夫查了下去,很快就找到了蒋三常去的那家酒馆。
询问之下,从酒馆掌柜和伙计的口中,知道那天晚上的情景,判断是有人在有意接触蒋三,不用问,一定是冲着韩志荣去的,这样一来,事情就清楚了。
此时,周泰清被山田大友凌厉的眼神压迫的头也不敢抬,嘴巴蠕动了半天,硬着头皮回答道“都是卑职失职,我一定亲手把这个家伙抓回来,将功赎罪,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周泰清的脸上,打断了他的话语。
“给你机会那两条毒蛇给吉冈组长机会了吗如果你早一点查清蒋三的死因,事情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山田大友的眼睛里冒火,恨的咬牙切齿,要不是周泰清留下来还有用处,他真想一枪把眼前这个混蛋毙了。
周泰清心中也是叫苦,当初蒋三的死,大家都没有太过在意,三河桥因为年久失修,经常淹死过往的行人,一个人力车夫吃醉了酒溺死在那里,也是寻常之事。
接到山田大友的通知之后,自己不敢怠慢,花了大力气,从城外乱葬场找到了蒋三的尸体,又安排法医检验尸体,可以说已经算是周到了,就是山田大友本人接到调查结果后,也没有多心,可是现在吉冈正雄一死,责任却落到了自己身上,真是有苦无处诉,只能老老实实受着,不敢多发一声。
一旁的马维德看着周泰清捱着难受,也看出山田大友没有真对周泰清下手的意思,便有心拉他一把,于是转了话题,问道“周科长,你说接触蒋三的人,也是长着一张麻子脸”
周泰清听到马维德出声,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嘴里连忙回答道“是的,此人也是瘦高的个头,三十多岁,一张麻脸。”
山田大友冷哼了一声,马维德出面,他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马维德不同于周泰清,他是从东北地区选拔出来的中国特工,原日本关东军支援华北的先遣团成员之一,因为日本占领东北日久,所以马维德长期接受日本特工训练,很得日本人的信任,在特高课和新民会颇有地位。
此时马维德接着说道“这个麻子脸,一定是蝰蛇和蝮蛇中的一个,他们以蒋三为突破口,查明了韩志荣投靠我们的真相,这才跟踪韩志荣,准备下手,而吉冈组长只是适逢其会,正好和韩志荣见面,结果”
说到这里,不禁惋惜的摇了摇头。
山田大友也是这个判断,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恼火的说道“全城的麻子都抓回来了,可是经过辨认,都不是真凶,这个特征也不一定可靠,很有可能是他们故意为之,这两条毒蛇实在是太狡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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