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陆玄淡淡道。
“我知道那个女细作处心积虑接近我三叔的原因了。”
“女细作”
“阿黛。”
陆玄挑眉“你知道阿黛是女细作了”
这正是他约见面要说的事。
“听我祖父说的。”
陆玄有些意外“冯尚书对你说这些”
冯橙笑笑“听来的。”
原来是偷听。
陆玄这才觉得合理了。
“陆玄”冯橙喊了一声,声音压得极低,“我三叔的生母是齐人。”
说出这话时,她有些感慨。
原本,是陆玄查出这些,导致了尚书府的轰然倒塌,而现在,她要把这些亲口告诉他。
“齐人”陆玄平静的神色有了变化。
令他心中起涟漪的并不是冯锦西有个什么样的生母,而是冯橙居然把这种隐秘告诉他。
他望着对面坐着的少女,欢喜悄然滋生。
冯橙这般信任他,倒是很有眼光。
“也是你听来的”问出这话时,少年语气有着自己不曾察觉的柔软。
冯橙点头“我祖父亲口说的。”
“这样的话,细作打你三叔的主意就说得通了。”
“陆玄,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好。”
冯橙愣了愣。
对方答应如此之快,以至于她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呆。
陆玄弯唇轻笑“怎么不说话”
冯橙心头涌上奇怪的感觉,下意识揉了揉脸。
陆玄见她这样,就想戳一戳那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
冯橙的脸蛋比初遇时圆润了,这一点倒是和那只肥猫挺一致的。
少年这般想着,好在理智还在,最终只是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带着几分轻笑问“傻了么”
冯橙回神“我想请你帮着查一查我三叔的生母如何成为我祖父妾室的。”
她只知道三叔生母是一位官员送给祖父的,至于那名官员是谁,三叔生母与那名官员有什么关系,不得而知。
“这个不难查,给我几日时间。”
冯橙露出大大的笑脸“那就多谢了。”
她突然这般笑,灿烂如天边最动人的那抹朝霞。
陆玄看了冯橙一瞬,问“你三叔的生母是齐人,父亲确定是令祖父”
冯橙差点呛住。
少年微微垂眸,语气有些淡“生母既然能是齐人,生父另有其人也不奇怪吧。”
若是那样,他们叔侄就不是叔侄了。
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让陆玄不怎么愉快。
“祖父说三叔是他的儿子。”
陆玄眉目舒展“过几日给你消息。”
“嗯。”冯橙点头,问起陆玄找她的目的。
“本来想告诉你,从锦鳞卫那边得来的消息,阿黛很可能是齐人细作,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
冯橙眉头紧皱“阿黛若是供出我三叔的事怎么办”
陆玄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令祖父对你三叔说明真相后什么反应”
冯橙想了想道“主要是失望吧,别的倒是没看出来。”
“令祖父宦海沉浮多年,定然考虑到这一点。如果他没有太大反应,应该有应对之策。”
“没有吧”冯橙喃喃。
如果有应对之策,尚书府为何出事了
陆玄听到冯橙的低语,愣了一下。
在冯橙心里,他比冯尚书还靠得住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心情飞扬。
“不算窦五郎宴请,令叔与阿黛真正的接触只有两次,一次是他失踪那回,一次是红杏阁遇见。就算阿黛知晓你三叔生母的事,短短两次接触也不能说鼓动了你三叔为齐人做事,那尚书府就有应对的余地。”
少年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语调低缓“最差的结果,也就是令叔被逐出家门罢了。”
冯橙嘴唇翕动。
这个结果,也不怎么美好。
“不要太担心了,事情没有那么糟。阿黛一直咬定是韩呈硕帮她藏身,受刑太重死了。”
冯橙瞪圆了眼睛。
“怎么”
冯橙险些拍案而起“那你怎么不早说”
陆玄摸摸鼻子“一见面你就跟我说秘密,这不是还没来得及。”
冯橙睨了他一眼,板着脸喝了一大口茶。
陆玄拧眉。
这是生气了
想了想,他道“还没说完。”
冯橙放下茶盏,暂时把气闷丢到一旁,巴巴等着对方说下去。
陆玄不由莞尔,墨玉般的眸中藏着笑意“锦鳞卫去搜查红杏阁了,最近金水河估计会有些紧张。”
“红杏阁有问题吗”
“有没有问题,查过才知道。但既然阿黛在红杏阁待过,依锦鳞卫的作风,必然不会放过对红杏阁的搜查。”
冯橙托腮,看着对面少年“陆玄。”
陆玄停下来,看着她。
“如果红杏阁那边有情况,记得告诉我。”
“这是自然。”陆玄不假思索应下。
过了没几日,冯橙就等来了进展。
“令叔的生母是礼部一名姓孙的官员送给令祖的,当年令祖是负责民间选秀的礼部官员。”
“当年”冯橙敏锐抓住这两个字。
陆玄捏着茶杯,缓缓道“苏贵妃入选之年。”
冯橙眼神微动“这事与苏贵妃有关系”
“令叔的生母是苏贵妃的兄长通过那名官员孝敬令祖的。”
冯橙吃了一惊“苏贵妃的兄长把一名齐女送给了我祖父”
陆玄喝了一口茶,平静道“事情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苏贵妃的兄长知不知道那名女子是齐女,那名女子又是如何到苏贵妃兄长身边的,现在很难查出。”
“苏贵妃的兄长”冯橙极力回忆着关于苏家人的事。
“已经过世三年了。”
冯橙皱眉“我隐约记得苏贵妃的兄长是商人出身。”
后来苏贵妃盛宠无双,苏家也就摇身一变成了体面人家。
陆玄把茶杯放下,语气带了几分轻松“在令叔与阿黛牵扯不深的情况下,令叔生母是齐人的事情一旦爆出,送齐女到令祖身边的苏家比尚书府还要麻烦些。”
冯橙望着神色平静的少年,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无论她成为来福的时候还是如今,这件事爆出来,受益的都是太子一方。
她与陆玄,在这件事上原来是两个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