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现在怎么办,那杜荷分明是想要毒死我们,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一直坐以待毙”大岛正雄急的在屋子里团团转,下意识忽略了额头上滚滚而下的汗珠。
惠日此时早已阵脚大乱,双眼盯着通红的炉火喃喃说道“我们还能怎么办,现在外面全都是他们的人,就算出去了又能如何就算能够逃出杜家,难道还能逃出长安城,逃出大唐”
“那也不能这么等死啊”
大岛正雄怒气冲冲,跑到炉火边鼓了半天勇气,终是没敢把手伸进去将燃烧的石炭拿出来。
围着炉子转了两圈,想要将炉子推倒,刚一伸手就被烫的发出一声惨叫。
“大岛君,放弃吧,我们死定了,死定了”
“是啊,放弃吧我们逃不了的。”
“没想到,自诩仁义的唐人竟然如此卑鄙,使用如此毒计来暗害我们。”
“妈妈,我想妈妈,我不想死在大唐啊。”
房间里的东瀛人乱成一团,外面的杜荷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转头对正鄙夷看向自己的李恪说道“我说我只是跟他们开个玩笑,你信不”
“你说呢”李恪抱着膀子,脸上每一根汗毛上都写着不信二字。
开玩笑有这么开玩笑的么
你这是玩命好吧。
东瀛人也够倒霉的,怎么就撞到这么个货手上了。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房间里很快没了声音,李恪摇头叹了口气,完了,死了。
长孙冲对着杜荷挑了挑拇指,满脸的佩服“果然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长孙冲佩服。”
其余人等或是鄙夷,或是纠结,总之看着杜荷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杜荷见众人如此,索性也没了与他们解释的想法。
不相信老子是吧
行,既然这样,咱就不等了。
一挥手,对着几个站在一边的仆役说道“开门,不等了。”
哗啦啦锁链声响,被锁紧的房门片刻之后被仆役们从外面推开,外面众纨绔或是闭眼,或是转身,生怕看到什么惨不忍睹的场面。
然后,他们听到了长孙冲的一声惊呼“艹,他们在干什么”
干什么什么干什么
纨绔们纷纷向房间里看去,却见四个本应被炭毒毒死的家伙,正光着膀子,满脸悲愤的看着外面,光秃秃的脑门上大汗珠子跟瀑布似的往下淌着。
“欸这几个家伙没死”
“肯定没死,你没看到光着膀子那个刚刚还眨眼来着。”
“他们怎么把衣服都脱了难道是准备净身上路”
纨绔们议论纷纷,里面四个家伙已经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在料峭寒风中冲到,露出惬意的表情。
舒服,太舒服了。
之前还觉得冬天太冷,但是在屋子里待过之后,他们悟了。
杜荷这个混蛋,哪里是想毒死他们,分明就是想要热死他们啊。
就那么不大的屋子,三只巨大的炉子烧起来温度高的吓死人,惠日等四人不多时便热的汗流浃背。
这也就是杜荷门开的及时,否则,他们四个非热死不可。
漠北,又是一场大雪过后,大地一片银白。
定襄城外五十里处,边军大营,程咬金身披大氅,脚下垫着厚厚的熊皮垫子,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篝火烧得正旺。
可就算如此,老程依旧冷的有些发抖,望着桌上刚刚端上来就已经冷透了的饭菜,眉毛拧成了一个巨大的疙瘩。
亲卫见他如此,有些担心“大将军,好歹您先吃一口吧,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体就要垮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程咬金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发泄的地方,重重一拳砸在桌上,盘盏乱蹦“外面那么多人都快要冻死了,你让老子怎么吃的下去,你说”
亲卫讷讷,张了张嘴想说你急也没用,漠的鬼天气就是这个德性。
可话到嘴边,看到程咬金满嘴的燎泡,又咽了下去。
漠北的冬天真是太冷了,关中子弟到了这边很难适应,就算长安接连不断一直在派人往这边运送制做好的棉衣,可对于边军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
程咬金发了一会儿脾气,也知道自己跟一个亲卫说不着这些,鼓着眼睛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去把书记官和行军长史叫来,老夫有话问他们,动作快点。”
“诺”亲卫领命推开大帐的门走了出去。
大帐外,寒风肆虐,亲卫刚一出来就打了一个哆嗦,碎雪夹着冰屑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这驴日的鬼天气”
亲卫喃喃骂了一句,裹紧了身上腥红的披风,深一脚浅一脚踏着积雪奔向远处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帐篷。
程咬金看似大大咧咧,胡搅蛮缠,但在治军方面却半点也不马虎。
为了保证边军的战斗力,来到漠北之后一声令下,不用出营巡逻也不用站哨的士兵,哪怕是他的亲卫,甚至他自己,也没有棉衣棉裤这种防寒衣物。
边军士兵见到这样的情况原本不满的情绪得到了缓解,虽然依旧免不了继续在边境苦熬,但大将军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这个当兵的还有什么不满的,总不能让大将军光着吧
行军长史与书记官来的很快,不多时便跟着卫亲哆哆嗦嗦跑了过来,进帐的第一时间便蹲到了篝火边,死皮赖脸的就是不起来。
程咬金也能理解他们,倒是没说啥,只是黑着脸说道“听说昨天又有七、八个士兵在睡觉的时候冻伤了手脚,此事你们可知”
“回大将军,我等知道。”行军长史与书记官对视一眼,黯然低头。
“知道,那你们可记得上次老子是怎么说的你们又是怎么跟老子保证的”
咣当,程咬金猛的站起来掀翻了桌子,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雄师,怒道“上次,上上次,一个月时间,已经冻死冻伤了近百人,你们这些负责后勤的腌臜货,到底在干什么,莫非是觉得俺老程的斧头不利”
“大将军”书记官此时也顾不上烤火了,吧唧一声跪到地上,声泪俱下“程大将军所言,下官不敢狡辩。只是,只是大将军体恤下属,难道下官就不知道心疼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么
可是下官没有办法啊,真的没有办法,漠北这破地方,除了草就是草,连棵树都找不着,从八月底降下第一场雪到现在,大营周围五十里范围内的可燃之物都被咱们给砍光了。大将军,下官不是不尽力,而是无能为力啊”
程咬金沉默了,行军打仗,讲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可是在漠北这片土地上,大唐既不占天时,也不占地利,至于人和。
定襄城往南百余里,茫茫大草原上连别说人,连特么动物都少的可怜,哪里来的人和。
毛茸茸的爪子拍拍书记官的肩膀“行了,别嚎丧了,老子知道你们也不容易。过来,把桌子扶起来,替老子写奏疏。”
没办法了,虽然这样做有点丢人,可为了手下的士兵着想,程咬金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厚着脸皮向长安求援。
当然,不是没有人想过去定襄城,哦对,现在应该叫云中都督府。
可云中都督府对边军的需求也是一筹莫展,少量支援你一点东西还可以,但你好几万大军驻扎在那边,我区区一座县城,总人口加起来还没有人边军的人数多呢,我让我怎么办。
一份八百里加急的特快专递自漠北一路辗转,只用了不到四天的时候便送到了李二的手中。
太极宫两仪殿的御书房中,气氛沉重而压抑。
长孙无忌、房玄龄、李靖、魏征等人将程咬金找人代写的情况汇报传阅一圈之后,纷纷看向李世民。
“都说说吧,要怎么办。”李世民敲了敲桌子“程知节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绝对不会写这样的信回来求援,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大家畅所欲言,有什么想法都说说。”
下面安静的可怕,几个老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以前是没有御寒的衣物,这个朝庭可以想办法,大不了赶制一些棉衣送过去。
现在你告诉我没有烧的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砍几千几万棵树送过去吧,就算有这样的想法,也没有这么大的运力啊。
最终,还是魏征胆子比较大,一句话说出了众人的心声“陛下,老臣以为,不如暂时撤兵。”
“撤兵你的意思是让朕放弃数百里的大好河山,就此撤兵”李世民语气不善,大有你敢再说一次试试的味道。
纵观历史长河,只有当年的汉武帝,完成过驱逐匈奴于万里之外的壮举,此后数百年间,漠北边患不断,中原大地不堪其扰。
朕卧薪尝胆三年之久,好不容易一举拿下颉利可汗,让大唐再次重现汉之强权,结果你现在跟我说要撤兵
但是,魏征会怕么
显然李世民想多了,迎着他想要吃人的眼神,魏征不紧不慢的说道“陛下,漠北环境恶劣,我们在派兵驻扎之前,对其估计严重不足,现在已经没有了补救的措施,不若先将大军撤回,待到来年春暖花开,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再重新派兵驻扎也不晚啊。”
“不行,这不可能。”李世民断然否定“边军本就有守土之责,岂能因为一点困难便要撤回。”
“可是陛下,那是数万条人命啊。”
“朕说不行就是不行,朕可以派人给他们送柴薪,但撤兵绝对不可能。”
好吧,有老魏在前面趟雷,试出了李世民的底线,李靖、长孙无忌等人可以免开尊口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玄龄有些迟疑的抬起头“呃,陛下,老臣以为,不如将杜荷叫来问问,或许他有办法也说不准。”
“咳咳”李世民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合着你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个主意
其它几人也是面色诡异看向房玄龄,老房啊老房,咱还能不能靠点谱了,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佬,乍还把希望寄托到一个毛孩子身上了。
房玄龄被看的有些难受。
看我干什么,好歹也这也算是一个主意吧,总比你们闷声不吭强吧。
抱怨归报怨,但该有的解释还是要有。
“陛下,据老臣所知,杜荷还有三殿下李恪、长孙府的长孙冲他们这帮小家伙最近好像正在鼓捣一套新的取暖工具,具体是什么老臣并不清楚,但听说很是方便。”
哦,这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呗。
反正大家都想不出办法,不如把小屁孩揪出来顶雷。
不过你还别说,杜荷这小子脑瓜子特别好使,想法总是跟别人不一样,说不定真能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既如此,速召杜荷即刻觐见。”
鉴于上次试验成功的将惠日等人烤成了人干,杜荷成功的将大唐制糖股份公司的业务拓展到了石炭行业。
李恪、长孙冲、房遗直众人联手,有人负责去咸阳以北的长武县勘探矿源,有人去负责地皮收购。
而杜荷负责的是打造煤炉子和烟囱,数日时间,雇佣大批人手,打造了近两百个煤炉子,接下来只需等到长武县地皮收购完毕,立刻就可以在长安全城推广。
当然,煤炉子其实并不是重点,这东西只要是个铁匠都能打造出来,关键问题还在于石炭矿,只要掌握了石炭矿,接下来说是财源滚滚也丝毫不为过。
这一日,就在杜荷坐在温暖的房间中,脑袋一垂一垂打着瞌睡等消息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杜安火急火燎的跑进来,将杜荷从半梦半醒中唤醒“公子,公子快醒醒,陛下派人来召你入宫,看样子似乎很急,好像是出大事了。”
杜荷稀里糊涂的睁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淡定点,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动动你的小脑袋瓜子好好想想,你家公子是什么人,真出了大事你觉着陛下能派人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