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问道就是用来打破常理的,一名高手屠杀同阶如屠狗,轻松挑灭别人满门上下,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因为神通力量归于己身,得天地大道所钟,又靠自己努力修炼上去的话,绝对可以堆积出常人难以想像的实力,远超常人所重视的集体。
反观金钱大道这般注重物质,利用雇佣和因果契约的关系束缚他人,要担不小的干系。
那些受雇而来的修士们也不会真的卖命,除非他们和凡间的那些武卒一般,有家人亲友被掌握在手中,羁绊实在难以割舍。
但李柃亲眼看着两位供奉逃跑,也知道他们不可能站出来抵挡对方。
这座港口里面,已经没有什么抵抗的力量。
除非还另有隐藏的高手,持着强大的法宝。
但就算如此,也未必见得是那筑基剑修的对手。
此人实力高强,在同阶之中都算得上是佼佼者了,还有可能暗中潜藏着什么同伴,不是一人莽撞行动。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要么不出去,要么就直接离开这座城市。”
李柃看着尚玉仙,诚恳询问道,“不知尚道友以为如何”
尚玉仙有些惊讶“李道友想要离开此间”
李柃坦白道“这是人之常情吧,我可不想无端卷入贵会与草莽高手的争斗。”
尚玉仙道“我明白了。不过李道友现在提出这个,似乎已经有些为时太晚。”
李柃讶然“什么意思”
尚玉仙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对他说道“我的意思是,此间的大阵只怕已经被激活,自动封锁整个区域。”
“你们无力处理骚乱,竟然玩堵门这一套”李柃神色严肃下来。
“这不是胡来吗倘若此间的宾客有所闪失,你们商会当然承担得起”九公主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她也从房间里面出来查看情况,正好听到李柃与尚玉仙的对话。
尚玉仙忙道“不是这样的,我们此举恰恰是为了宾客的安全,这种时候到处乱跑,倘若有外界支援赶到的话,不利于分辨。”
李柃和九公主闻言,不由得相视一眼。
“当然,商会也有私心,是想尽量保住此间的财产,但还请务必相信,各位在我们眼中更加贵重,我们是没有必要害诸位宾客的。
那些人无论求财也好,寻仇也罢,同样没有必要加害诸位”
这一番话倒是恳切,李柃闻言,逐渐安定下来,也暂时改变了主意。
“好吧,那我就听你的,以不变应万变。”
尚玉仙闻言,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多谢李道友。”
李柃道“谢我做什么”
尚玉仙道“当然是谢您通情达理。”
“噢,就是谢我好说话,不给你们添麻烦是吧”李柃嗤之以鼻,“那可真是大可不必,因为情况有变的话,我也是要随机应变的,到时候不要怨我临时变卦才好。”
尚玉仙闻言,面色一僵,良久才略显尴尬道“不不会”
九公主道“夫君你也真是的,尚道友说的很有道理,为难她做什么”
说着开口慰勉尚玉仙“尚道友,你不要介意。”
尚玉仙笑了笑,一时还真不好接话。
几人在这边说了一些闲话,外面的打斗声似乎逐渐平静下来,亦或往着外边远去。
商会之人的判断,大体来看还是正确的,那名筑基剑修并没有为难住在此间的宾客的意思,只是转了一圈就往别处去了。
商会似乎和他达成了新的平衡,筑基剑修并没有再杀人夺宝,商会也没有再顽抗。
尚玉仙中途离开了好几次,似乎前往此间的总管那里探问情况,但很快就好像知道了此前发生的事情,神色开始变得忧虑起来。
李柃就看着她一边表面若无其事,一边暗自忧心,不由得暗感好笑。
但在好笑之余,他也不禁深深思索起来。
这件事情本身,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尚道友”李柃忍不住问道,“类似这次的事件,在这里经常发生吗”
“怎么可能经常发生”尚玉仙有些无语,但想到李柃是有可能成为贵客的人物,还是耐心作答道,“我们商会也是有守备力量的,这种行径就算一时得逞,事后也会报复回去的。”
“是吗那我怎么好像记得,散修之中常见胆大包天之辈,动手劫掠你们的驿使甚至飞舟”
“那是过往世道不太平”
“好吧。”李柃微微一笑,“那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探问清楚了吗”
尚玉仙道“这次是有人袭击了我们在北海分舵那边的宝楼,导致结丹长老们齐聚那边,无暇顾及此间,才被人钻了空子。”
李柃道“可若是钻空子的话,不可能如此恰到好处吧”
尚玉仙无奈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李道友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甚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修士的确都是一伙的。”
“这么说来,闯进来的人还另有同伙”
说到这个,尚玉仙面上的忧虑之色终于再也隐藏不住了,带着几许无奈,微微点头。
“奇怪的是,他们一直都没有出现,有可能有,也有可能无。”
李柃快速估算了一下双方的情况。
这一次,四海商会设立在这边的分舵堂口,的确是有些失策,已经难以掌控局面了。
对方可能只是那名筑基散修单枪匹马杀进来,也有可能还另有同伙。
如若是前者的话,他其实还不是非常担心,毕竟自己也是隐藏的筑基修士,还持有着强大的十甲法宝炽云葫,这是足以令人忌惮的力量了。
那个筑基剑修能够放过为商会效劳的两名供奉,极大可能对陌生筑基置之不理,没有必要平白无故的得罪。
不要看商会在此次事件表现得如此蹩脚,但再怎么说,也是横跨四海十洲的庞然大物,他现在干的可是虎口拔牙的危险事情,不太可能主动惹是生非。
但如此一来,自己就有可能被迫展露出筑基境界的力量,被外人知晓。
更麻烦的是,那筑基剑修还另有同伙,筹谋着更大的事情。
虽然自己口口声声说不想被卷入其中,但倘若真的事有不虞,卷不卷入,可不见得由得自己决定。
这种事情是毫不讲理的,如何判断,全凭对方心证。
这就等于开战与否的主动权落在了对方的手里。
而且李柃心中隐隐约约有个直觉,那就是这件事情背后绝对没有如此简单。
正当李柃生出这般的念想时,吉港会馆区,一座雕栏玉砌,华美如宫殿的楼宇中,几名衣着华丽,似是富贵出身的年轻人瑟瑟发抖,看着身上染血的中年剑修背后光剑开屏,缓缓往里走来。
“你你别过来,我爷爷是乙化国的国主,我是王太孙”
“蠢货”这名王太孙身后的护卫修士不禁暗骂了一声,看向中年剑修的神色多出了几分凝重和不解,忍不住和旁边另外一名其他国家护卫传音商量起来,“这是位筑基剑修怎会为难我们王太孙”
“道友,你问我我问谁去”
“对,看看我们的表情我们也是一脸懵啊”
“得,这位是筑基,我们是炼气,谁也别想着出头啊,莫逞英雄害死了大伙”
出头是不可能出头的,打死都不可能出头的,他们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护卫,混混日子坐收灵材,喂王公贵族们吃定心丸多好
总不能为了保护这些凡人牺牲自己吧,也太不修士了。
神通伟力归于己身,可不是这么糟践的
但他们还是想不通,筑基修士啊,可不是随随便便坊间逛一下就能遇到的前辈高人,怎么会专程找到这边来
剑修沉着脸,目光落在庭院一角,同样瑟瑟发抖的舞女们身上。
准确来说,是其中一个看起来十八岁上下,模样清丽可人的凡人舞女身上。
“终于”
剑修神色嚅动,似乎带有几许激动之色。
“终于找到你了”
“你是”舞女身躯一抖,完全不认得他。
筑基剑修潸然泪下,带着无限的自责“我是你爹啊”
“当年我红尘历练,遇着凡世间的一位女子也就是你娘悔不该没有将你们带回仙门,竟沦落至此”
“难怪我这些年来每每临夜,都转辗反侧,总感觉有一丝血脉流散在外,原来真的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薄情郎
众人不由得侧目而视,心中浮现一个词。
见多识广者,很快就意识到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名筑基剑修竟是到此追寻自己血脉,了却因果来的。
剑修喃喃自语道“莫怪爹爹当年红尘历练的时候,偶然情动,和红尘之中一名薄命女子做了年余夫妻,不曾离开之时,她竟然恰好怀上”
“等我感应算到此间有因果未偿,返回寻找之时,才发现她已经不在,你也被歹人卖掉,沦落到不知何处”
“这十八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找你,想要弥补我当年所犯下的罪孽,可是这贼老天,一次又一次,让我与你错过”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错过了,谁也阻拦不了我带你回去”
舞女一脸迷茫,完全不知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好巧不巧,那名王太孙作死开口道“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你说什么”筑基剑修目光一厉,肃然看向对方。
王太孙激动道“小艺是我买下的舞女,我把她从这里的坊市买下的啊我最宠爱的就是她了”
筑基剑修目光深邃,气机闪动间,剑锋缓缓迫近“你该死”
王太孙呆住了,他的护卫修士也呆住了。
片刻之后,飞剑一闪,人头落地。
这个人其实很聪明,懂得抓住一闪而过的机遇,攀交筑基修士的关系。
实际上这名筑基剑修也给了他机会,说出该死之时,剑锋都是在缓缓迫近。
只可惜,那舞女对他根本没有情意可言。
不是机缘,终究硬攀不上。
片刻之后,众人默然,看着筑基剑修带着那名舞女离去。
中央深处的藏宝之地,几名潜藏在商会之中的细作解开法阵,带着由衷的欣喜欢呼道“成功了”
“你们这帮叛徒竟然敢这么做分舵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名被法器绳索捆住的锦衣中年带着几分怒意,同时震惊说道。
“哈哈哈哈,王大总管,这话说得我们原本就不是贵商会的伙计,而是海中血鲨帮的帮众啊”
“就是,解决完了这边的事情,大不了往海里一躲,到处逍遥自在去,这陆上的破地方,老子才不愿意来呢”
“哈哈哈哈”
众人当中,一名独眼大汉紧了紧手中的战刀,略带几分不耐烦催促道“少说废话,赶紧的干活,抢完这边,若是时间足够的话,还能掳些他们的宾客出海去
那些人非富即贵,多的是可以榨出油水的肥肉,说不定不比劫了这批货挣的少”
原来,他们是打听到了一批价值不菲的货物,循味追来的。
但这些人当中并没有那名挑翻此间供奉的筑基剑修,他和这帮血鲨帮的修士,似乎并非一批人。
“是,十当家的”
一众喽啰赶紧搬运起东西,几名作散修装扮的人则在这座宝库的大门外面警惕戒备,防范着随时都有可能赶至的援军。
不一会儿,一名头戴帷帽,全身都藏在宽大斗篷之下的神秘人物出现,独眼大汉见到,转过头来,点头道“九当家”
“都弄好了吗”那神秘人物沉着声,以男女莫辨的浑浊声音说道。
独眼大汉道“贵重的已经装起来了,都按照你的吩咐先打成一包,用封贴封好。”
“姓韩的已经找到他想要找的人,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九当家道,“分舵那边战果暂时还未知,若是赢了,一切好说,若是输了这边很快也将有所变故”
独眼大汉道“明白,很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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