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石板下面是狭隘的通道,但越往下越宽敞,因为已经到了地下迷宫。
此前的两人邪人扛着装着明谨的麻袋,为了抓时机,连轻功都用上了,速度极快,在天狗他们进入小房间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到了几条街外了。
可他们没有出街,而是继续奔行,大概一盏茶时间,他们出了一个一个拐角,打开了一个机关,上面的铁板口子打开,风通入,两人出了地面,入目是阴冷诡谲的一个棺材。
许许多多的棺材,这是一个义庄。
彼时,天狗打开了床榻石板后,自然也看到了下面的通道。
“留一拨人在这里观望,等我们找到人,放出消息,可在地面接应。”
主要天狗把握不准对方是会把人带出地下迷宫,还是藏在迷宫之中。
稳一点没错。
至于他自己则是亲自带一大批人下通道,可一下去,他们就知道要追人不容易了,因为这地下迷宫四通八达,根本不知哪条路对哪条路,别说追人,自己都会迷失其中。
还好天狗他们是专业的,其中一人二话不说趴在地上,这是俗称鹰眼的探子,很多军队都有这样的人物,天然视力通达,千里挑一,二边上的人则是用火把照亮地面。
幸好这地下迷宫没有常年走人,但凡地上有痕迹,必是有用的。
“鞋印在这边,追”
虽然艰难,也耽误时间,但在这种环境里,不怕慢,就怕追错了。
天狗等人小心翼翼,争分夺秒,终于追踪到了一机关掣之前。
摸索到机关打开后,天狗第一个钻出地下,当看到义庄后十分惊疑,目光一扫,见到许多棺材,却无人烟。
天狗留意到义庄满满的棺材架子上有一个位置空了,一摸架子,灰尘留印,显然刚不久有一副棺材被用了。
天狗深深皱眉。
“主子在哪”
“掀了这些棺材”
众人出了义庄,随手掀翻劈开一些棺材后无所得,正惊疑时,天狗忽然打了一个手势。
“你们听。”
附近街道隐约传来吟诵的声音,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怪异瘆人,且还有转轮铃的声音。
天狗脚下一点,两下腾跃到了边上房屋屋顶,放眼左右望去,顿然瞧见了三条街外正有一鬼魅万分的抬棺队伍,约莫百人数,转铃者,抬棺者,跳舞者,黑骷血幡与转铃,且不知用的什么法子,一行人所过之处,浓浓黑气相随,乍一看跟百鬼夜行也差不离了。
几条街的霖州城之人都吓得闭门闭窗,不敢有任何动静。
那一棺材正跟义庄缺失的一副一模一样,天狗一看就怒目了。
“这些狗邪祟不知拿主子做什么文章。”
“先吃解毒丹,蒙面隔气,杀过去”
邪祟重邪性摄人,以人之恐惧达成最大威力,可如果来者无惧,且杀意昌盛,那就是一场全凭血性跟手段的厮杀。
天狗等人人多势众,强横昭烈,迅赶过去封了街口,二话不说围杀,可这伙邪徒也不是吃干饭的,其中一个五官都不知咋长的丑陋老头掐着尖细嗓子怒斥“何等奴才,敢扰天目王尊法礼,速速就擒,否则天王神威降下,尔等”
“去你姥姥的天王,老子打的就是你们”
此时,硝烟箭发射,远处客栈这边盯梢的人看见了。
“找到了”
“留人看着三姑娘她们,其余的跟我走”
雪鹰堡几人见状也作此安排,莫让带人过去,一过去,刚好见这伙抬棺的邪人撕破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底下的红袍。
“小心”
嗡
弯刀飞梭而来,莫让拔剑而出,却见其中一个红袍人左手弯刀,右手一把小巧的剔骨刀。
“这刀”
“师兄,就是他们杀了小七他们”
“杀”
莫让腾空而起,剑翻残影,身法掠射,正欲登棺上方以上制下杀敌,却见一人快了一步。
砰棺盖被掀开。
“主子”天狗顾不得周边危险,匆匆往下一看,顿时表情一僵。
里面是空的。
黑红小瓷瓶瓶口置于秀美鼻下,释放出刺鼻的气味,无形无色,但足够让昏迷的人眉心蹙下,但还需辅佐。
啪冰冷的寒水泼在明谨身上,明谨猝然惊醒,睁开眼后,看到了脏污的干草,血染干涸的石壁,还有牢固的牢门。
当然,也有泼了冷水后就管自己关门离开的邪徒。
毒性还在,身体依旧疲软,她撑着地面艰难欲起,却听到边上牢间传来刻薄讥诮的一道声音。
“弱鸡一般,何必在沦为阶下囚后还死命挣扎,在地上趴着不好吗”
这声音分外耳熟。
明谨转头看去,看到了对方,先是没看出来,但观察须臾,已然认出,十分诧异,不过收敛极快,依旧自顾自从地上坐起,挪到了壁下,靠壁后盘腿坐着。
明谨整理了下衣物,而后才对隔壁出声的牢友道“看来霖州城的不妥早已上达天厅,让监察院都亲派庄大人这样的人物前来探查,可惜”
她偏过脸,瞧着庄无血轻叹,“可惜竟与我这弱女子同一境遇。”
这姓庄的口无遮拦乃家常便饭,但明谨也不是次次都顺着。
浑身血污发丝散乱的庄无血也习惯了明谨的反击,咧嘴一笑,“你可不是一般的弱女子,是世家贵女呢。”
明谨扬眉,却不说话。
“桀桀,这世上的好姑娘连我监察院的大门外三里地都不敢靠近,生怕污了清白,可你竟亲身来到这活人都不敢靠近的邪徒老窝,就不怕来日嫁不出去吗”
“说得好像我名声清白就嫁得出去一样。”明谨轻笑,“不过我家的姑娘若是嫁不出去,向来也只有一条路可解。”
庄无血“哦出家做姑子阿”
明谨“招赘。”
庄无血愣了下,后阴阳怪气嗤笑,“果然是谢家贵女。”
明谨却是好奇,“我都这副样子了,庄大人还能认出我”
庄无血“没几个女的值得血炼门这么礼遇,不奸污不炼药不吃肉喝血,半点都没动,说明价值很高,能卖个好价钱。”
“不过你这样子是真的丑极了。”
明谨打量这厮,也没说他更丑,只观察周遭,好多个牢房,有些牢房空着,有些牢房里躺着人,不知死活,有些牢房则空着,不过乍一看,还是有区别的。
“看来我这个牢房果然是最干净的,不比庄大人的又脏又臭,我真羡慕你,因为价值低就不会被卖。”
报复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