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要什么样的存在才会顶着猛禽的脑袋,脖子以下却又是个人,赤裸的肌肤少了羽毛遮羞,受害者的血液反而起到了衣服的作用。鹰头人身的怪物到了手和脚的部分,又长出了异常锋利的尖爪。爪子早染得殷红,和从鸟嘴上往下滴的血同色。
这家伙仿佛画师的恶作剧,把人和猛禽生拉硬拽结合在了一起。
明明四周安静的吓人,连警卫粗重的呼吸都显得突兀,可赵雯非要说她听见左边有动静,说的男人女人面面相觑。几十双眼睛一阵东张西望,什么都没发现。
在半精灵坚持下,警卫推开了位于走廊最里侧那扇虚掩的门,不出意外的又发现了两个死的不能再死的侍女。门后有张翻倒的桌子,看来是没遂了人愿把门顶住。
屋里只有尸体,在今天的皇宫这似乎成了主题。不管地板是否铺满了碎肉和内脏并被血染红,以至于弄得墙上都是,连天花板也沾了点。惨不忍睹归惨不忍睹,但仍然不太像能产生大动静的样子。
站在前面的人自然而然回头看半精灵,连跟在后面的人也用眼睛凑起了热闹,唯独没人继续去看该看的地方,像是上面。
一团黑影呼啸而下扑倒了站在最前面的警卫,动作快到受害者都来不及反抗,原来听觉敏锐的远不止是赵雯。那东西应该早听见了外面的声音,提前挂上天花板打埋伏。
怪物只有一个,连上赵雯和海伦娜,警卫方足足十二个大活人,却没谁能赶在怪物把人咬死前做出反应。
这边已经抬起嘴去找下一个目标,那边才开始动。身为队长的威廉以刽子手的见多识广抢先放下长矛,按理说动物都不太聪明,会把长矛当成人的胳膊然后去抓,然后人的机会就来了。
但是威廉懂,他那帮搞不好鸡都没杀过的部下可不懂,何况室内能供兵器挥舞的空间本就不够,限制了长矛发挥。威廉首当其冲被扑倒,队长两手并用死命卡住怪物的脖子,不让那鸟嘴啄下来。怪物用不了嘴还有手,威廉只能靠盔甲硬抗,利爪猛戳胸甲,竟然把金属砸变了形,压的他喘不过气。
平时总当好人的威廉得到了回报,在死了一名同伴队长又被困住的不利情况下,警卫尽管吓得手脚发软仍没人逃走。加上一大一小两位女士在场的缘故,男人们挣扎着找回了勇气,齐心协力对准怪物一通乱戳,刺出的血喷了威廉满身满脸。负了伤的怪物被迫放弃进攻,跳回房间角落和人对峙。借助窗台透进的光,丑陋扭曲的家伙终于现了原形。鹰头人身,尖牙利爪,犹如从最深的噩梦里走了出来。
警卫又被集体吓傻,能当指挥的队长躺在地上尚未爬起。赵雯专注于躲在警卫背后这件事,对抗棕熊时的气势全没了,怪物能止孩童夜啼的传说果然没错。本该站出来的海伦娜也在大惊之下忘了词,假如话都说不圆,复杂繁琐尤其强调吐字清晰的咒语就更别提了。
事前想得再多再好也没用,她非常想要放出一束闪电劈了杀人凶手,又担心激怒了怪物,而站在她前面的警卫统统靠不住。警卫不是里昂伍德,无论战技还是意志都无可挑剔,只要露个脸就能安抚同伴。
危急关头,她竟然在想男人那双被下垂刘海遮住大半的眼睛成了悬浮于身体之外的旁观者。冷漠的看着警卫握紧长矛的手微微发抖,威廉队长在往部下这边爬,赵雯吓得快哭了。把侍女当成午后甜点的怪胎一步一步往窗台挪动,想要逃走。
逃一声“阻止它”还没喊出口,怪物已纵身跳了出去。警卫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去追,只来得及看了个展翅高飞的背影。
屋里的血腥对外面的蓝天白云没有丝毫影响,于是每个人都看见了在天空飞翔的老鹰,和它们惊人的数量。
鹰头人身怎么我在塔上看的时候没长这样啊。
身为法师最大的优势在于能一心多用,她胡思乱想的同时,也不忘把看热闹的警卫从窗口赶开。十几个人对付一只都费力,把外面那些引来岂不是死定了。
心里鄙视警卫,她脑子里倒是明白,从鹰头人身怪杀了警卫又扑倒了队长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里。大小姐自己都被吓得目瞪口呆,一个字的咒文都没能想起来。
“嘿你干吗”海伦娜拍掉了赵雯伸向窗外的手。
她是有能耐把逃走的凶手扯下来,但也有概率顺道拉下颗星星,像她对瑞克公爵那样
学徒揉着被打疼的手背,皱起眉头又想说什么,海伦娜用最凶恶的眼神止住了赵雯。杀了棕熊绝非不听导师命令的资本,这是战场,讲究服从的地方。
“女士,你快看外面。”
赶走一个又来一个,做为刚刚死了部下的人,这位威廉队长未免太过喜形于色了。
看在对方死里逃生的份上,海伦娜忍着脾气顺队长指的方向看。刚才还空荡荡的广场现在站满了人,明晃晃的盔甲在太阳下能把眼睛晃瞎。新出现的军队高举旗帜,上面的图案让海伦娜想到了被赵雯扭断脖子的熊。
站立黑熊,大公国的国徽,最意想不到的援军来了,来的时间恰到好处。
女法师深吸了气又缓缓的吐出去,四肢突然传来的无力感让她只想拉把椅子在窗边坐下。
“老师”听到学徒委屈的语气,海伦娜才明白了赵雯刚才是想指什么。
“你做的很好,孩子。”导师海伦娜用上了年长者的姿态,虽然她也就二十四岁,在帝国算是个大龄未嫁的老姑娘。
学徒那张东方人特点明显,总让她想起梅三三的脸终于有了点笑容。
“你做的很好。”
老师拉过学生搂在怀里,赵雯的回应极其僵硬,两手护在胸前而非顺势去抱老师的腰,半精灵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情感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