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温度冰冰凉凉的,却在夏松的心里掠过一阵热乎的气息。夏松语气中带着愧疚,“抱歉,宝宝,爸爸一直想来看你。”
“爸爸不用道歉,宝宝知道的,爸爸很喜欢宝宝的对不对?”小孩儿笑了起来,眼睛变成弯弯的,眼神里面都带着明确的笑意。
夏松狠狠的点点头,哑声道:“爸爸喜欢宝宝,很喜欢。”
小孩儿咯咯的笑着,又凑过来往他的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宝宝也最喜欢爸爸了,要是能每天跟爸爸在一起就好了。”
夏松心口掠过一阵悲伤和悔意,他的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了,小孩儿却挣扎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又拉着他的手往一棵大树下面走,“爸爸陪宝宝玩,宝宝要唱歌给爸爸听。”
“好。”夏松跟着小孩儿往前走,身体飘忽着坐了下来,小孩儿小小的身体依偎在他的怀里,开始唱歌给他听。两个人明明靠得那么近,小孩儿的身体上却一点温度也没有,无论是手臂还是手心,亦或者是他的脸颊,全部都是冰冰凉凉的。夏松听他唱完歌,小孩儿站了起来,有点不高兴的道:“爸爸应该回去啦,宝宝也要回去了。”他依依不舍的抓住了夏松的手,眼睛眨巴着就要落下泪水来。
夏松心痛极了,怔怔的盯着他,小声道:“那么快啊……”语气中充满了不舍。
“嗯。”小孩儿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宝宝好想、好想永远都跟爸爸在一起……”他抱住夏松呜呜的哭着,他哭的伤心极了,手臂像是要紧紧的搂住夏松,夏松却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力道,他看着怀里的孩子慢慢的变得透明,身体的轮廓渐渐的消失,理智告诉他不要去挽留,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拼命的去捞着,等孩子完全消失后,留在他的手心里就是一团糜烂的红色烂肉,散发着腥味,那团烂肉被夹的粉碎,碎成一点一点的,血液在他的手心里蔓延开来,沿着他的指缝往下滴落,地面上很快传来清晰的水声,夏松吓的浑身一抖,眼睛陡然睁开,整个人又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这已经是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的梦了,夏松其实并不觉得这完全是个噩梦,毕竟前面的经历那么快乐,他能抱住那个早已不存在的孩子,能看到他的模样,还能跟他对话……夏松的呼吸慢慢的平静下来,他摸索着摸到自己的眼镜,戴上后才注意到天色已经亮了。
夏松浑身都冒出了一层细汗,他静静的躺在床上,回味着梦里除掉最后那一刻之外的每一个细节,才慢慢的爬起来。他坚信着梦里的孩子就是他被堕掉的那个孩子,孩子仿佛随着时间的蔓延,在一点一点的长大,从最开始看到还是婴儿的形状,然后每隔一段距离都会长大一些,到现在切切实实已经是五岁了。
如果他能被生下来,也应该已经是五岁了。
夏松脚步有些虚浮,因为连日来阴雨的关系,他的腰部也有些酸痛,这是在从他堕胎后就开始有的迹象,大概是他那几天没有养好自己的身体。想想也是,他独自一个人在那个房间里,忍受着痛苦的折磨,自然不可能爬到外面去用餐,要不是他太久没有出现,店老板娘有些怀疑去敲门,他大概可能会死在里面。他那会下身流了一些血,又慢慢的自己止住了,只是肚子还疼的厉害,里面像是要撕裂一般,一阵一阵的疼痛让他脸色苍白无比。老板娘看到都吓坏了,想要给他叫医生,被夏松给阻止了,老板娘刚好熬了鸡汤,就给他送了一碗过来,夏松喝了那碗汤,整个人才算恢复过来一点。
他当时央老板娘给他熬汤,他补钱,老板娘心地好,也真的餐餐都给他送,直到他离开。在离开那座城市后,夏松就以为自己可以丢掉那一段过往了,却没有想到,他会对那个孩子如此魂牵梦萦,以至于到现在几乎是有了心魔了。
夏松走到了卫生间里,先用冷水洗了一下脸,让自己稍稍冷静下来。他彻底明白那个后悔的决定无论他做什么事都不可能挽救得了,即使他再后悔再自责也不行。夏松洗了脸之后稍稍清醒了一点,他刷了牙,再上了厕所,回屋换了衣服,整个人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噩梦只是噩梦一般,对他的心情起不了任何的影响。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有多么盼望着每天能做这个梦境,梦到那个可怜的、被他抛弃的孩子。
夏松看了看时间,是早上七点多,他出了门,先去熟悉的早餐摊子上吃了一份简单的早餐,然后才去菜市场。昨天儿子夏晓光就说今天要回来吃饭,还要带朋友回来,所以他才打算这么早就出来准备食材。
夏松慢慢的往菜市场走着,附近的道路正在翻修,因为才做了一半工程的关系,整条道路显得破烂又肮脏,而且才下过雨,路上泥泞不堪,夏松只能努力捡干净的地方行走,饶是这样,他的鞋子上也沾了许多的泥印子。
这个城市跟他出生的地方完全不同,外地人很多,到处都是操着各种口音的人,或艰难或轻松的用着普通话交谈,才是清晨而已,路上行人已经很多,还有很多骑着自行车去工厂上班的人。夏松慢慢的走着,他来这里已经超过了三年,而从堕掉那个孩子算起,已经过了六年的时间。
六年的时间已经可以改变很多事,比如他的妻子王柔在四年前和情夫一起被情夫的老婆趁着他们熟睡的时候,拿着一柄斧头静悄悄的将他们都砍死了,确保奸夫淫妇都死亡后,再宁静的打了110报警。这在当时是一件很大的事,上了各大报纸的头条,甚至在网络上也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夏松当时刚入睡,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听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后,看了看在身边熟睡的儿子,悄悄的穿上了衣服,独自奔向案发现场。
现场血迹斑斑,王柔浑身上下的伤口非常的多,特别是脸上,五官几乎难以辨认了,原本还算漂亮的脸蛋上能清晰的看到骨头的卷痕,夏松自认为是一个胆子大的男人,看到那样的画面也忍不住恶心想吐,根本不敢再看第二眼。
当时网络上的言论都是同情原配的,并且一致认为奸夫淫妇该死。王柔的父母闻讯赶来,哭着喊着要人赔钱,因为凶手被直接抓获的缘故,还想赖上政府,抬着尸体就开始坐在门口哭诉,夏松想要阻止都被臭骂了一顿。那家人居然还真的讹到了一点钱财,拿了之后,王柔的尸首也没管就跑了。夏松把人带回去火化后下葬了。
这件事在当时当地引来了很大一段时间的闲谈,说什么的都有,夏松在瞬间好像变成了名人一般,走在哪里都有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夏松硬着头皮装作没事人一般,没过上几个月的清闲日子,王柔的娘家突然跑上门来要人,想要把夏晓光的抚养权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