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
“马尔纳!”她挣扎着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寻自己的同伴。
但是没有回应,地面干干净净的,像是被勤劳但愚蠢的农夫耕耘了一整个夏季,没有庄稼,也没有半根杂草,方圆五六米的圆形地面上,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地。
“马尔纳?!”
没有回应,四周只剩下白洁干净的雾气,阿尔朵攥紧珠子,一瘸一拐找了好一会儿,只找到了自己给马尔纳的外袍,它已经被刮出了几个口子,破破烂烂的铺在地上,而本该穿着它的人却不见踪迹。
“唔……”人的声音,忽然从阿尔朵侧边的不远处传过来,她惊喜地抬起头,几乎是用一只腿跳着,冲向了那个方向。“马尔纳!”她大声叫着同伴的名字。
但并不是马尔纳。
是那个男性妖精。
更准确的说,是那个男性妖精的一部分,他只剩下了胸膛以上的位置,唯一的手臂也断成了两截,手臂中间莲藕一样的空心,流出来的血液是清亮透明的液体。
他原来是个莲花妖精。
阿尔朵意识到,她同时也意识到这只妖精马上就要死了。
他是为了救你才死的
莲花妖精也看到了她,他美丽的脸上表情一瞬间扭曲,狰狞的仇恨在他脸上一闪而逝,“你还活着啊?”他发出两声痛苦的呼哼,垂下眼睛,气若游丝又楚楚可怜地说,“我还以为你的人类同伴发情发得脑子糊了,为了救你竟然用出这种可怕的魔法来,最后连你的命都没保住。”
他嗤笑一声:“看来他还是有分寸的,献祭了自己,只攻击了我们。”
“什么?”
阿尔朵听得发懵,“你在说什么,马尔纳人呢,还有和你一起的那个女性妖精呢?”
“那是玫瑰,是我的姐姐,不是什么女性妖精!”
莲花妖精皱着眉撑起一口气争辩道,似乎女性妖精这种模糊不清的统称是对他姐姐的侮辱,但他已经没什么气力说话,即使是发火也是软绵绵的,就像他越来越软的身体,这只妖精残存的身体在坍缩,他在逐渐走向死亡。
“那你姐姐呢?”阿尔朵想了想,说。
莲花妖精逐渐变得绵软的脸扭曲脸片刻,他瞪着阿尔朵,“你不知道吗!你那该死的同伴……”他说着,忽然变了语气,先是快速喘了两口气放松,然后眯起眼睛,勾起了嘴角。
“你不知道吗?”他说,用从恶魔那里学来的诱惑口吻。
“昨天晚上,你的那位同伴释放了光明神殿的魔法——他是光明神殿的信徒吧?你难道不知道,只要是光明神殿的信徒,都会被传授一项魔法,无论是什么职位,无论是魔法师还是剑士,只需要有能力启动最简单的光明魔法,只要用自己的血肉作为光明的火种,,它燃烧出在白袍巫师的手中才能发挥出的效果。”
“他们管这叫做‘侍奉’。”
“胡说八道!”如果不是瘸了一只腿,阿尔朵简直像在这只妖精的脑袋上踩两脚,“使用血液的血魔法,这种需要献祭活人的黑暗魔法,只有奇乌奇利那种恶毒的巫师才会使用,他五百年前就被赶进无尽海了!你休想空口白牙地污蔑光明神殿!”
“空口白牙,呵,难道我现在这副样子是你动的手?”莲花妖精发出尖利的笑声,“这种抓着对手一起死的招数,那些迷信先神的神殿信徒做起来可顺手了,他们为了维护他们那专权,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阿尔朵张了张嘴,又闭上,她哑口无言,因为莲花妖精说的一个字都没有错。
光明神殿可以为这世界的其他人族奉献一切,牺牲一切,而同时也索求着,这个世界必须回报给正确的规则。
那就是秩序,以及正义。
人应该善良,应该遵循道德和神意的约束,无论是否信仰先神,只要光明能照耀的国家,都必须按照神殿的规则生活,否则就会遭到讨伐,而这个世界目前并不存在能够抗衡光明神殿铁骑的国家。
自私又无私的光明神殿。
所以像阿尔朵这种盗贼,一直以来都对光明神殿的人敬而远之。
但马尔纳不一样。
他并不是神殿信徒这种冷冰冰的称呼可以指代的,即使阿尔朵只和他相处了不到一天,她也能迅速的了解马尔纳,他勇敢而善良,对女性礼貌又温和,他是信徒,是剑士,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所以马尔纳……死了?”阿尔朵说,心中已经知晓答案,同伴为救自己而死,一种茫然无措的罪恶感攥住了阿尔朵的心,而让她更痛苦的是,她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竟然在为独自活了下来而窃喜。
“他是为了救你才死的。”
仿佛是为了压垮阿尔朵最后的心理防线,莲花妖精不紧不慢地说道。“雾气会引起发情,尤其是雌性,不仅会陷入无法控制的情事,而且一旦被灌精,你会长出男性的肉棍,还会丧失理智,忘记所有的事情,变成只知道交配的淫兽。——他也许是看出了这点,他是在救你,甚至为此豁出了性命。”
“而你为他做了什么呢?”莲花妖精说道,“你竟然还为活下来而感到高兴。”
“我不是——“她闭上嘴,又闭上眼,“我只是……”她忽然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她睁开眼问。“一旦被灌精就会长出肉棍?忘记所有的事情?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就好像……”她停顿了下,“就好像这个雾气就是你搞出来的一样!”
莲花妖精愣了愣,他哈哈大笑起来,“如果我有这种能力,我早就对姐姐用了!”他说。
“但是我知道这雾气是谁搞的,我见过,他现在就在森林中央。”
妖精发情的原因
长着羊蹄的巫师。
他披着长长的覆盖住整个身体的斗篷,在几个月前出现在森林里。
“他寻求我的帮助。”莲花妖精说,“我可以再生或者复制自己,或者自己的某个器官,所以我给了他一朵花。”
“他想做什么!?”阿尔朵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也不关心,他一跟说他的实验,会将整个森林的生物都引入发情期,我就立刻给他了。”莲花妖精说,“森林跟我有什么关系,什么守护者,只有姐姐才会把这种无聊的事情当成责任。”
“所以这些都是他一个人做的?”阿尔朵说,她停顿一下,皱皱眉,“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为什么?我想让你赶紧走啊。”莲花妖精说,他的舌头因为软化,说出的话逐渐囫囵不清,“你的同伴好不容易保下你的命,你应该赶紧离开森林。”
“不然还能是什么?你赶紧走吧。”他说着,闭上了眼,满脸都是对懦弱人类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