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延也不介意,他打了声招呼,笑着寒暄了几句。
“匆匆忙忙,没准备什么。我想着君少也赶时间,就先带着家弟来了。”
闻声礼木讷地跟在闻声延身后,穿着服帖昂贵的礼服,眼睛很漂亮,但没什么灵气,也没有光。像个在水里泡软的豆子,被乱七八糟的装点着。
“叫人,闻声礼。”闻声延一个挺拽,仿佛是牵着根无形的绳索,套在身后人的脖颈上。
“君先生......”
他咬唇嗫嚅,手腕被握得很紧,青白的浮起红印。仿佛与手腕相贴的是饿死的怨鬼,吮吸他单薄身体下每一寸鲜热的骨血。
君凌扫了一眼,没过多的表示。
“你们先进来,这个时候,我也没邀请太多的宾客,闻公子不介意就好。”他退了半步,让了条路出来。
“怎么会,君少说笑了。”闻声延笑盈盈地领着闻声礼进了大门,余光却时时往身后人的后颈上瞟,那里白白净净的,一点咬痕也看不见了,但抵不住他自己做贼心虚。
几个女仆早就在门里侯着,等闻声礼一进门便围了上去,一个个缄默寡言,动作却十分麻利。闻声礼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无数双手在他身上游走,他的发梢甚至还是湿的,带着沐浴液的淡香往下坠落。
“我爷爷派过来的人。”君凌似乎看出闻声延的错愕,他站在一边抱手解释道。
“评估omega的优劣,信息素以及生育能力,并检查是否有不合规的问题……”他似乎自己也觉得好笑。“与其说是在给我挑选妻子,不如说是在选种……”
“少爷。”一旁的管家打断了君凌接下来的话。“贵宾们已经久等了。”他低着头,声音却十分清楚。
“是吗…”君凌笑了笑,闻声延敏锐地从中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你们把新夫人带去房间里。”君凌对那些女仆们吩咐道,转身往君家的大厅走去。闻声延错开一步,落在了君凌后半步的距离。
“君少,我们家的那件事……”
他说得如同蚊音一般,除了半米之外的君凌谁都没有听见。
君凌却蓦地停下了脚步,扭过头看着他。闻声延似乎没意料到君凌会停,脸上的表情古怪而尴尬,有些滑稽。
“你放心…”君凌打量对方半晌,终究什么也没说。
闻声延这样的人,君凌见惯了,也疲累了,内心只剩波澜不惊。
他停下来,只是突然间觉得很好笑。
难道不好笑吗?他再怎么反抗,也终究回到了这环环相扣的一节上,用尽全部气力打了自己最响亮的一声耳光。
婚宴一直持续到深夜。
宾客都要散尽了,君凌才满身酒气的出门。刚刚季然来揽他的敬酒,装得十分兄弟和睦。他姐姐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俩,笑得温婉优雅,那个微微凸起的肚子,明晃晃的显着,几乎刺得君凌想吐。
但他憋住了,那些本要爆发出来的东西被他活生生咽了下去,酒精烧得他眼尾通红,乌木味在空气中疯了一样乱撞。季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轻飘飘递过来一眼,三分笑,三分弄,剩下的全是凉意。
君凌知道他在笑什么,笑他闹得全家不得安宁,众叛亲离,最后还是迫于权位,窝窝囊囊地娶了一个omega。
季然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看他的笑话了,他有多维护君婉,就有多讨厌君凌。
君凌脚步有些飘忽,却走得越来越快,鼎沸的人声被甩在了身后,越往西走,四周便越静谧。他推开自己的房门,有个昏暗不明的影子坐在自己的床沿上。他一手按开了灯,另一只反手锁上了门。
闻声礼安静地坐在崭新亮丽的婚床上,他表现的很平静,甚至有些怯生生的。君凌经过床边的时候,他细末地抖了一下,像是薄夏里掉光了的瘦樱,再做不出更大的动作。
君凌没管他,他从柜子里取了一支红酒,翻了一只酒杯,倚在窗边一口一口不停断地接着喝。
他娶的omega很漂亮,最多十八九岁,瘦弱一团,信息素也很好闻。只不过,他怕是不能有什么美好的新婚夜晚了……
“君凌少爷……”omega的声音单薄极了,听起来干涩无力。
“我是不可能成为你的omega的,我已经有alpha了……”他说了今天第一句完整的话。
“哦?所以呢,你要杀了我吗,用你手里的东西。”君凌摇着酒杯反问。
“不……”闻声礼颤颤巍巍地举起那把握到十指冰凉的水果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如果你不愿意放过我的话,我可以选择死。”孱弱得不像句威胁。
“那闻家也会受到你的牵连,这样也无所谓吗?”
“闻,家?”喉管里发出沙哑的气音,闻声礼悲凉无比,他嘲讽地笑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巴不得他们出事,巴不得让他们和我陪葬……我不姓闻,我叫温礼。”
他快意恩仇地望着窗边的君凌。“我的前alpha是宋家的人,你不知道吗。还有,我已经被人临时标记过了,君少爷不会想要一个这样破烂不堪的omega吧……”
“是吗……”君凌并没有像闻声礼设想中那样,暴怒而起地对他动手,那个alpha喝尽了瓶里最后的一滴酒,起身缓缓地向他靠了过来。
“你进来的时候,是不是有一位穿白色外衣的人给你注射了一些东西,在你的后颈处。有点痛,但没什么不好的反应。”
闻声礼懵懵的,他不知道君凌突然说这些是为了什么,他握紧了刀柄,蜷在床边,慢慢向里退着。
“放下手中的东西!”君凌突然低声命令道,同时一股浓浓的乌木味弥漫开来,闻声礼手上一痛,刀掉在了地上。他的双手神经一股一股的,麻酥酥的不听使唤。
“他们注射了我的信息素给你,一旦我施压,你就不能反抗我的命令。所以,别说自杀,就算我现在让你乖乖分开双腿缠上我的腰,求我肏你。你也只能照做。”君凌的手指贴上了omega微凉的脸庞,轻飘飘地踩碎了闻声礼的梦。
泪水很快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淌在闻声礼的脸颊上,就像最后一片花瓣飘落下来,只留下了了无生机的枝干。
“温礼……”君凌轻轻地喊他的名字,手指攀住了omega的脖颈。“我可以救你,只要你愿意帮我。”
“……救我,帮你……”闻声礼跟着呢喃道。
君凌退后了一步,站在床沿面前。“温礼,沪市医院附属大学的大四学生,在大三的时候,远赴边境实习,做的战地医生,中学时丧母,实际上是闻家赶出门的私生子。我说的对吗?”
“你……调查了我?”闻声礼脸色苍白,心里跳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