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湛听得心头火起,桀骜不驯的眉眼愈发显得戾气深重。
他薄情——半年前,他连夜赶去凉州,披星戴月,不辞辛劳,只为让凉州司马认她做干女儿,给她一个无可挑剔的出身。他力排众议,提前起事,斩杀宋贼,只为早一天娶她过门。
他寡义——半年来,他辗转扬州和江宁,派心腹去雁门关和北漠,一次次的落空,让他每晚梦魇不断,她的笑颜徘徊在脑海里,几乎夜夜都不能成眠。
直到今天之前,他心里都还存着一线希望,以为她会对他念念不忘,起码会有一丝的不舍。
万万没想到,她干脆决绝,一走了之,就藏身在近在咫尺的禁廷里,把他当做傻子耍的团团转。
到底是谁冷血无情
顾湛突然俯下身,拉住她纤细的脚踝,把她猛地拽到身前,凤眸里笼着一层晦暗的雾,锋利如刀的目光仔仔细细审视她明艳的脸庞。
脚踝被他的大掌紧紧攥着,薄茧磨着细腻的皮肉,陆茗庭一阵情|动,桃花眼里泛起娇娆雾气,语气有些惊惧,“你要干什么!?”
顾湛森森看了她一眼,一手攥着她的脚踝不放,径直抬起左手,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口的襟扣。
陆明廷硬生生打了个寒颤,红着眼道:“你不是要娶别人吗!你要做这档子事,去找别人、找三公主啊!”
“三公主哪里有长公主娇媚可口?况且,我和三公主的婚约半年前就解除了,长公主不知道么?”
陆茗庭当然知道,甩出来这些陈年旧事,只是想膈应他罢了。
他眼神深邃,慢条斯理抛开中衣,和她坦诚相对,语气温柔又阴狠,“陆茗庭,半年不见,你毒发的时候……就不想我吗?”
陆茗庭心中一阵刺痛,强撑着身子看向他,“这半年我好得很,从未想过你!反正我快议亲了,到时候嫁了人……”
“你、做、梦!”
顾湛神情阴骘,眼里有火喷出来,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三个字。
她正在气头上,故意拣着伤人的话说,顾湛被激得理智全无,一想到她要凤冠霞帔嫁给别人,和别的男人颠|鸾倒凤,就恨不得把她弄死在床上。
他身居高位多年,发怒的时候威势全开,麾下兵将也胆战心惊,以前他对她小意温柔,只是因为他「愿意」放下身段,「愿意」对她温柔而已。
而现在……统统见鬼去吧。
一阵天旋地转,他按住她的手腕,把人压在身下,跪在她的腿间,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眼泪瞬间决了堤,陆茗庭抬起脚踹他,却被他死死压制住。
嗅着他身上熟悉的熏香味道,她埋在他的肩头轻颤,眼泪流了满脸,绝望地模糊开口:“顾湛,爱你已经够痛苦了,别让我恨你……”
她心里还恨着他的,身体却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顾湛感受到她的迎合,心中一喜,继而是泼天大怒。
她几乎是被他钉在床上,他毫不怜惜,凶狠,暴戾,带着某种发泄和隐忍不发的爱意,似乎要把这半年的怒火都宣泄出来。
雨势渐大,禁廷里的红色宫墙漫上雨色,笼起雾蒙蒙的秋意,天地间水汽氤氲,遮蔽了两颗破碎的心,也隐匿了一段旖旎的情。
……
第二天巳时,陆茗庭才缓缓苏醒,想开口叫人,嗓子却痛的发不出来一丝声音。
珍果听见帐中的声音,忙红着眼睛挑开床帘,把陆茗庭轻轻扶起来,带着空腔说:“殿下,你总算醒了。”
昨夜殿中的云雨之声不绝于耳,珍果强忍着冲进去解救陆茗庭的冲动,被小凌子拉到了外头,召集了宫中服侍的宫婢和嬷嬷,威逼恐吓了一番,命她们一个个守口如瓶,不能把顾湛在茗嘉殿的事情透露出去。
顾湛在茗嘉殿呆到后半夜才离开,走的时候殿中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撕碎的衣衫,床上的陆茗庭也已经晕了过去。
陆茗庭有气无力地靠着并蒂莲花的引枕,就着珍果的手喝了两口水。
她脸色苍白,嘴唇多了几处细细的伤口,结着深色的血痂子,看上去楚楚可怜,珍果瞧着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哭了一场,然后召了小凌子入内,把陆茗庭扶到净房里,在汉白玉砌成的浴池里泡了许久,才洗去一身污秽。
铜镜之前,珍果服侍陆茗庭更衣,望着她身上的痕迹,忍不住哭的凄凄惨惨,“将军怎么这么不怜惜殿下?!殿下这半年娇养出来的身子,竟是被磋磨成了这般……”
陆明廷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抿着樱唇苦笑了下,桃花眼泛起泪水涟涟,“怜惜?他现在恐怕想弄死我。”
他一身武艺绝伦,如今又权势滔天,出入内宫如入无人之地,简直是肆意又猖狂。
她半年没经历过过情|事,昨晚一整夜下来,浑身酸痛乏力,连精神都有些恍惚。
以前他对她那么温柔,每次帐中情浓,在她耳边温声唤她「庭儿」,他把她捧在掌心,转头却又和别人缔结婚约,狠心将她打下地狱。
明明已经过去了半年,昨晚却依然凶狠成这样,就连她求饶都不肯放过她。
主仆二人正满面愁云惨淡,小凌子匆匆打帘子进来,立在外殿,“殿下,张德玉公公差人来请殿下去御书房,偷窃佛骨的真凶已经找到了。”
张德玉是元庆帝身边得脸的太监总管,他的面子不能不给,可禁廷占地广袤,各宫之间相隔甚远,从茗嘉殿到御书房要好久一段距离,陆茗庭今天嗓子沙哑,双腿发颤,根本不能以这幅面貌示人。
陆茗庭黛眉微蹙:“今日我身子不适,不便去御书房,想必父皇会体谅的。”
小凌子迟疑了下,又说:“同来的还有太子身边的小厮,太子作为佛骨一案的主理,却一问三不知,在御书房有些下不来台,叫殿下去为他解围呢。”
珍果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抖开一件茜色锦缎的广袖外衫,服侍陆茗庭穿上。
陆茗庭听了这话,登时便来了火,一把挥开珍果的手,怒道:“堂堂东宫太子,大庆未来的储君,平日里招猫逗狗,沉湎女色,将来他总归是要继承大统的,到时候日理万机,有谁能为他解围?”
小凌子见主子发怒,盯着地面上的金砖低头不语,暗自腹诽道:还能怎么过的?这位太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