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磐石,哪有素日练习时的不堪与赖皮……
李轻鸿身姿挺拔,犹如一杆冷冷的银枪。周芙第一次觉出,李轻鸿的确是雁南王亲手教养出来的儿子,他骨子里头流淌着神武的血,立在大梁幅员千里的土地上,能扛起整个河山。
周芙惊讶的空档,李轻鸿又连取四人要害。
余下两人眼见大势已去,不由地惊慌失措,进退犹疑。
李轻鸿不急着取他们的命,而是道:“小王今日来得急,没带上善心。你们当中只有一个能回去,是由小王来挑,还是你们自行商量?”
两个杀手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手擒匕首,狠往对方腹中连刺数刀,直到对方再无还手之力,眼中全是震惊地倒下,方才罢休。
李轻鸿挑眉,冷笑道:“果然是好杀手。”
那唯一存活的人回道:“小王爷,这笔账,我记着了。可玉无瑕始终是岐牙人,改头换面,她还是岐牙人……!”
他放下狠话,捂着伤口踉跄着往远方跑了。
李轻鸿嗤笑一声,懒懒地挽了个剑花。待回转时,他望向周芙的眼一扫杀气,笑得灿烂明亮,神情比这桃花都盛上几分,“如何,没给你丢人罢?”
周芙甚么表情也无,一下将剑收回鞘中,转身去看娇兰。
娇兰愣着,听周芙唤了几声才恍然回神,回道:“奴,奴家没事。”
周芙道:“让你受惊了,尽快走罢。”
她有太多的想问,可望着周芙的容颜,便甚么也问不出了,压抑在心头的怅然并未因得知周芙是女儿身而消散,反而越来越浓。
倘若,或许……周芙真是男儿,她也是有机会留在他身边的。
如今更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娇兰上前去握住周芙的手,这大胆的举止让在旁的李轻鸿扬了扬眉。
娇兰道:“周,周姑娘……谢谢你,我一辈子记着你的恩,以后若有机会,你可以来看我么?”
周芙承诺道:“你放心,我一定去。”
娇兰笑得娇艳,欣喜地同周芙辞行。
周芙目送她离开,方才转身,一声口哨叫回受惊的白马。
她捋着马鬃好一通安慰,视一旁的李轻鸿为无物。李轻鸿眼见她态度如此冷淡,心里咯噔一下,觉出不妙来,“恼我了?”
“不敢。小王爷大恩,周芙铭记于心。”周芙蹬上马,“回营。”
李轻鸿怎可放过?扯住缰绳,顺势上马,将周芙牢牢环在怀中。
周芙拧眉欲挣,李轻鸿拢紧手臂低道:“别动,再动算你违令。”他一手摸住周芙腰上的伤口,“疼么?”
周芙眉头拧得更深,五官都似要扭曲了,可还是咬紧牙关,道:“不疼。”
“你总口是心非。”李轻鸿轻叹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干么费尽心思地将你从鬼门关救回来?”
“小王爷惜才。”
李轻鸿道:“小王不惜才,惜你。”
周芙心头一跳,“甚么?”
可李轻鸿不再说了。
李轻鸿一早便知她是玉无瑕,他不计较她女儿身份,愿意留她在身边效忠,这等知遇之恩,玉无瑕誓死报效,故而更名周芙,当了李轻鸿身边的副将。
她不是没想过,李轻鸿派人将她从岐牙王的刀下弄出来一条命,究竟是有何目的。
岐牙将军?七十二门阵法?还有她这通身的本领……?
无论什么,但凡是李轻鸿想要的,她都愿意解囊相授。
然而细细想来,李轻鸿身边不缺将才,贪图七十二门阵法一说更是无从谈起。两人在战场上交手多次,寻常百姓不知,作为他的对手,周芙最清楚,李轻鸿运兵用阵的本领并不输她多少。
至于通身的本领……方才周芙也已见识过了,若李轻鸿不是有意藏锋,两人单打独斗,周芙不见得能赢。
直到现在,她才发觉,李轻鸿想要的不是 她解囊,或许是……解衣?
“……”
好罢,这倒比教他剑法简单。
只是她现在顾不得想太多,不断流血的伤口携着她的力量一并流掉。周芙后颈处阵阵发凉,头晕目眩,唯独伤口处疼得好不清醒。
疼啊,还是疼的。
谁能相信,这么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甚么都不怕,最怕疼呢?
一路上,李轻鸿都用衣袖捂着周芙的伤口,回到军营,半片袖子都教血染透了。
忧心的将士见状纷纷前来请安,被李轻鸿一声急喝斥退。
“守好了,谁敢近前一步,我杀了谁。”
他抱着周芙大步进了帐子,将她放在榻上,一手拎来药箱,丁零咣当倒出一片,从中拣了个朱红色的伤药备用。
李轻鸿坐在榻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周芙,沉了好几口气,道:“虽然我挺乐意,但此番并非有心占你便宜,将军切莫记恨我……”
他做好一番准备,伸手褪去周芙的衣裳,又将她缠在胸前的裹带解开。
女人涩如青桃儿的胸乳露出来,李轻鸿心头突突乱跳。这若比之肥白丰满的那种,实在没多大诱惑力,他明知的,明知的,怎就一股子邪火,要命似的烧起来……
李轻鸿闭了闭眼,平复下一口气。
他撩起清水,帮她清理伤口,待用捣烂的药草敷上片刻,止住了血,再取来朱红色药瓶,洒上一层细白药粉,最后用干净的纱布裹住了周芙的腰。
李轻鸿额上渗出一层细汗,这般与她离得近了,他才闻得周芙身上竟还有一股清幽幽的香气。
以前怎未发觉?
这香气跟风一样,摧得他那股心火越烧越盛。
她的腰纤瘦,线条里藏着坚韧的力量,摸着并不柔软,她的肌肤常年不见光,有一种异于常人的白皙,这一副身骨生得标致又匀称。
他的手一下被捉住,李轻鸿抬头撞见周芙的目光,眼皮跳个不停,当即恶人先告状:“小王伺候你,你干甚?”
周芙披裹上衣衫,权当无事发生,问:“……有酒么。”
“还是怕疼?”
刚将周芙从岐牙运回来的时候,她身上大大小小多处伤口,皆是重刑所致,皮肉几乎都要溃烂。
李轻鸿忙着战事,只能将周芙丢给御医,下达军令:用最好的药材,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周芙救回来。
他每每抽空来看望她,周芙都是在受苦,常常痛到失去理智。她已不算是个人了,是块被撕扯得不成形状的肉,她要酒,要醉生梦死,才能度过那样的苦痛。
周芙再道:“给我一些罢。”
“疼么?”
李轻鸿非要听她讲真话。
周芙抿紧唇,一言不发。李轻鸿握住她的手,“说一句疼,我拿给你。”
“我自己取。”
“谁都会怕疼,不分男人、女人。小时候我常挨父王的打,有时他还没下板子,我就嚎得满城风雨,叫上几声疼,他就会心软了。”
“……”
周芙有些想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