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
“姐姐。”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陆舜华愣了下,顺着声音低头看去,看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蹲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他抱着自己膝盖,伸长了脖子去听黄老的声音,见他停了不说,满脸都是失望。
陆舜华愕然,“你叫我?”
小乞丐点点头,伸出一只有些脏污的手,指甲缝里都是灰黑。
他说:“你刚刚是不是哭了?”
陆舜华摸着小腹的手顿住,而后收回。然后她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在微微颤抖。
小乞丐有些茫然,说道:“我好像看到你在哭。”
陆舜华又把手放到小腹上。
她淡淡地笑了笑,说:“没有。”
小乞丐迷茫地点头。他从小就四处流浪,只擅长和野狗野猫抢食,或者去低眉顺眼地乞求别人施舍,对于比较复杂的感情,他一时间理解不来。
望着陆舜华离去的背影,斗篷罩住她纤瘦的身躯,他突然有点儿似懂非懂地明白过来。
她明明没有哭,可是眼里晕开了大片黑色,那种黑像是凝结了无数重压抑的悲伤和苦楚,比哭泣更令人难过。
般若心经 < 其雾(刀下留糖)|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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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心经 < 其雾(刀下留糖)|PO18臉紅心跳
陆舜华回来后,家仆告知她叶魏紫去了地牢尚未归来,且近几日可能都无法抽身。
她问为什么,家仆答准备接风宴,为夫人的哥哥接风洗尘。
——叶姚黄回来了。
他戍边多年,前几年大和战事吃紧,几乎从未回家,近些年来大和局势安稳,虽然还没到政通人和的地步,但相较来说已算稳定,他便得了空回家来看看。
“夫人问姑娘,想不想见大公子。”家仆问道。
陆舜华摇摇头。
除了叶魏紫,她其实谁都不想见。
家仆不多嘴,低声应了是,又说:“夫人怕姑娘一个人寂寞,特地搜集了些书册给姑娘闲时看看。”
说完叫了人,抬进了一口梨花木箱子。
箱子上雕着繁杂精美的纹路,陆舜华打开铜扣,轻轻把小箱子掀开。
家仆:“都是些杂书,夫人这几日替二爷料理府中琐事,又忙着接风宴,委屈姑娘一个人。”
“没关系。”
家仆应声,恭谨地退出门。
屋子里点了灯火,灯花不时发出霹雳啪啦的响声,陆舜华先把斗篷摘下,盖到墙边铜镜上,再坐到桌边翻了翻箱子。
叶魏紫这几年真是稳重不少,她原本以为会看到什么《艳闻录》之类的书册,打开来发现都是些很正经的异闻录。
她觉得无聊,随手翻了两本。
单薄的身影在灯火下显得更细瘦,长长的手指扣在书册上,青白渗人。
陆舜华翻了翻,觉得不好看,丢到一边又拿过两本。
触手的书册很薄,摸起来不过几页纸,她瞥过几行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初时还未在意,越看越觉得眼熟。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难怪眼熟,她从小抄到大。
一行一行字,刺痛了眼。
外头起风了,已经是初春,风吹来和荒野上似的。
陆舜华叹口气,把经书放回箱子里,脸埋进手臂里,无意识地揪了揪自己一头长发。
她很痛苦,死亡对她网开一面,可是回忆也没放过她,她总忍不住去想一些“上辈子”的事情。
上辈子江淮在出征前说有礼物要送给她,她送别他以后兴冲冲地去了将军府,茗儿搬来一口箱子,说是主子特地吩咐留给她的。
她乐呵呵地打开,结果被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经书给惊呆了。
江淮出征前替她抄写了一百多卷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每个字都仿她仿到极致,根本看不出差别。
茗儿:“郡主喜欢这礼物吗?”
陆舜华摸了摸箱子的搭扣,“嗯……挺喜欢的……”
茗儿哈哈笑了,她也跟着笑了。
陆舜华指挥阿宋把一箱子经书给搬回了恭谦王府。
阿宋抱着箱子吭哧吭哧:“江、江小公子,当真人才。”
陆舜华笑眯眯地拍拍他背,赞同道:“是个人才。”
阿宋憋了半天,没憋住,说:“郡主,下回让他送点珠玉翡翠可以吗?”他的腰都快被一百多卷书给压断了。
“恐怕不行。”陆舜华背着手,说道:“等他开窍,那恐怕得等到下辈子。”
陆舜华把箱子盖上,躺回床上。叶魏紫这几天没时间,她也就没办法和她好好说话,只能再等几天。
不过也不急。
她盖着被子,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陆舜华又做了个梦,这一次是个很普通的梦,梦里没了桃花香,少年的江淮也长成了更挺拔的身姿。
她回到了十六岁那一年,江淮第一次上战场,历时半年而归,大臧之乱已平,他虽未上阵,但屡出奇谋,在军中大放异彩。
人人都道虎父无犬子,赵英对他也是赞赏有加,称回京后定会大受封赏。
然而一切出乎意料,回到了上京,所有主将、副将、军师都得了赏,唯独江淮没有。
因为他和皇帝大吵了一架。
皇帝要杀死所有战俘,处以极刑,以儆效尤,可他不赞同,大殿之上就这么吵了起来。
他觉得这是不对的,但皇帝表哥不听,不仅不听,还拿砚台要砸他脑袋。
所幸收了力道,又控制方向,虚虚落到脚边,并未伤着他人。
可江淮一颗心被砸得凉透,淮气得饭都吃不下,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生闷气。
偏偏这时候还有不识相的人来招惹他。
藏书阁房门被推开,一个瘦小身影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江淮眼尖,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