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男人抽出根烟,没直接塞进嘴里,他眯起眼,耐心的用火机喷射的蓝光灼烧源头,轻盈的白烟随风飘散,待微弱的火光亮起,他才不紧不慢的咬住烟嘴,猛吸一大口,再缓缓的吐出烟圈。
夏有柒心底滑过一丝微妙的触动。
点烟的习惯,他一直没变。
“不下车?”他手指夹着烟,斜眼看过来。
“我想...顾总应该不是单纯的顺路送我吧...”
她故意将字音拉的老长,重音落在末尾,“有话跟我说?”
男人的眸色晦暗不明,他一口烟吸到底,力度大的恨不得直接往肺里灌。
他也没想拐弯抹角,干脆直白的问出口。
“为什么回来?”
夏有柒闻言轻笑,身子凑近他,不规矩的手抚上男人的大腿,殷红的指甲在丝滑的布料上来回磨蹭。
她昂头,嗓音娇滴滴的,“唔....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他垂眼看她,吐出烟圈,“真话。”
小女人咬住一点点红唇,眼底的水波漾开,媚的能滴出水来。
“家道中落,无依无靠,回国混口饭吃。”
男人显然不信,冷哼了声,“假的呢?”
她笑容明媚,喉间一滑,舔了舔唇,“我想你了。”
顾翊倏地按住她胡作非为的手,声音全砸在齿缝间,“的确很假。”
夏有柒笑意未脱,明晃晃的直视他的眼,“可你想听,不是吗?”
男人脸色瞬变,粗暴的甩开她,眼底碎成冰渣,语气更甚,“下车。”
小女人到也不扭捏,拧起小包转身就走,光着脚丫子踩在冰冷的石阶上,临走前还不忘冲他友好的挥手,“顾总,晚安。”
男人闭眼,仰头靠在座椅上,燎原的火气烧上脑,燃的快要冒青烟了。
良久,他垂眼看着手背处血肉模糊的伤口,鲜红的血迹早已风干。
电台里,中性的女声低低哼唱。
“从前初识这世间,万般流连,看着天边似在眼前,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如今走过这世间,万般流连,翻过岁月不同侧脸,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男人苦笑了声,浓烈的嘲讽。
他支走了随行的司机,在穿梭的车流间漫无目的的开车,绕了一圈又鬼使神差的回到原点,跟在她身后慢慢滑行。
后来,她朝他一步一步走近,耳边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他。
顾翊,你的噩梦回来了。
蠢货
那晚后,恶毒的小妖女如昙花一现,又一次消失无踪。
若不是副驾驶座椅下的那双亮瞎眼的闪钻高跟鞋,他一定会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以为自己的执念已魔怔到出现幻境了。
更衣室左侧有一整面的鞋柜,最中间的位置,突兀的摆放着一双女鞋。
亮光刺眼,在白炙灯光下闪如星曜。
他目光发直,盯着看了良久。
呼吸声愈发沉闷,狂乱的心像被人用尖刀在边缘破开一个口子,蚀骨的寒风顷刻间填满他的身体,每一秒气息的流动都似热焰点火。
灼化的,是他仅存的星点理智。
当晚,他吞了双倍的安眠药才勉强入睡。
半梦半醒间,眼前光影流转,于他几米之外,一个穿着清纯校服的女学生正小跳步向前走。
橙光穿过两侧茂密的树影渗透在她身上,裸露在外的小腿肤色透白,骨骼纤细,仿佛一只手便能轻易圈住。
黑亮的长直发披散在后背,白衬衣下摆系在腰间,露出一截诱人的水蛇腰。
他的眼眸发热,喉间干涩的难受,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快。
离她一步之远,她倏地的转过身,笑容明媚招摇,瞳孔色泽奇特,是如宝石般澄净的水蓝色。
不等他反应,她勾着他的脖子轻巧的跳在他身上,手指在他唇瓣上暧昧的滑动,调情似的。
“顾翊,我饿了。”
男人似被吸了魂,心空了,嗓音沙哑,“想吃什么?”
她笑着点他的鼻子,“你。”
夏有柒是天生的红唇,充血饱满的光泽,她的手指慢慢滑到他耳边,揉捏他通红滚烫的耳珠,笑的像只吃人的小狐狸。
她的唇一寸寸往下压,近在咫尺的鼻息,他沉醉的闭上眼。
可比软滑触感来的更快的,是胸间那把锋利坚韧的匕首。
赤红的血液从身体里往外喷涌,钻心的疼意窜入骨髓深处,他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痛苦至极。
缓缓抬眼时,小妖女就站在不远处,冷漠冰霜的脸,笑容轻蔑的骂。
“蠢货。”
他垂头,跟着她笑了起来,惨烈且悲凉。
胸腔一热,大口鲜血吐出,眼前的一切瞬间幻化成影。
他睁开眼,静默了很长很长时间。
翻身下床时,他无意撇到手腕上深浅不一的伤疤,他狂躁的揪紧乱糟糟的头发,唇角扬起自嘲的笑。
顾翊,你他妈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就为了给人一辈子当狗?
呵,真是蠢货。
一周后。
顾翊出席了一场慈善拍卖会。
上流圈的人尤其喜欢这类宴会,说好听点是心怀天下做慈善,实际上无非是用尽一切办法扩散及稳固自己的关系网。
清一色的商业微笑,实则笑里藏刀,无声的战争融化在每一个虚伪的笑音里。
坐立于大厅中心的顾翊一身深紫色西服,举手投足间透着翩翩绅士范,说话时细长的眉眼上勾,似笑非笑,勾的一众名媛春心荡漾。
一件件价值连城的藏品轮番竞价,顾翊兴致缺缺,直到一件湛蓝色宝石上台,他眸光一亮,专注的多瞧了几眼。
主持人介绍道,“这款克什米尔蓝宝石由香港富兴公司总裁栗先生捐赠,纯天然的宝石未经雕琢,质地及色泽均是极品,它拥有独特的丝绒蓝色,象征着雪域里的纯净,且有一个十分动听的名字,‘失而复得的爱情’。”
克什米尔蓝宝石本就是稀世珍宝,纵然是见多识广的名媛少爷们也止不住内心的悸动。
此款底价为100万,一出口便有人频频举牌。
“400万。”
顾翊缓缓举牌,男声低沉。
全场哗然一片,连主持人都惊讶了,生怕他后悔似的,只想着赶紧一锤定音。
“400万第一次....”
“400万第二次...”
“400万第三...”
这时,会场后方有人举牌,清淡的女声,“500万。”
会场倏地寂静下来,众人闻声朝后方探去,顾翊随意一撇,瞧见一个娇媚的女人侧颜。
他的心沉下来,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再次举牌,“600万。”
主持人一阵热血沸腾,脸都胀红了,“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