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书站在了漫长阶梯的第九层。
她仰脸往上看,第十层之上,台阶消失,是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
宋长安依旧没有出现。
她心生异样,低头往下看去,阶梯与阶梯之间的缝隙里,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潜伏着,窥视着,蠢蠢欲动。
她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如果,宋长安说的是假的,该怎么办?
会不会第十个世界后,还有着第十一个世界,第十二个世界……如此无尽轮回,永远也出不去?
或者,会出现别的更可怕的变数?
可当下的她,除了走下去,别无选择。
她向上攀爬,有阵阵冷风吹过来,令她遍体生凉。
踩上最后一级,眼前光景迅速转换。
噼里啪啦的声音穿进她耳膜,空气中有浓浓的水腥气和腐臭味,身上很冷,四肢疲倦得连动一下都很困难。
她睁开眼睛。
身处狭小的空间内,似乎是在一辆卡车的后方,手边是厚厚的帘幕,布幕的另一边,一个粗噶的声音从对讲机中沙沙响起。
“老大,雨太大了,路况也越来越差,再赶路恐怕会有危险啊!”
距离她不过咫尺的地方,坚定强势的男声回答道:“不行,现在四面都是荒野,毫无屏障,在这里过夜我们都会死,你们跟紧我的车,加快速度,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长乐镇。”
对方叹了口气:“行吧。”
对讲暂时中断。
她一动不动,在脑海中检索信息。
过了半晌,她蹙紧眉头。
现在的情况,比她预料的还要棘手。
其一,她只有原身之前的记忆,却不知为何获取不到原故事线的任何内容;
其二,这是个已经持续了三年之久的丧尸世界,普通民众早在很久以前就变成了丧尸,剩下的只有在绝境中觉醒了各种异能的“进化人”。
还有——沦为玩物和诱饵的柔弱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只有男性才有可能觉醒异能,也因此,没有自保能力的女人只能做为附庸和累赘存在,被抛弃,被侮辱,被分享,被牺牲。
苏锦书深吸一口气。
先别管任务不任务的了,当务之急是把命保住。
她挣扎着坐起身,掀开帘子,一个剑眉星目的男人循声回头。
“阿琬,你醒了?身体好点没有?”他极自然地靠过来伸手揽住她,给了她一点温暖。
苏锦书开口,声音虚弱无力:“我……怎么了?”
“早上我们的车群被一群丧尸袭击,我在车头指挥,没留意有一只丧尸从车尾爬了上来,差点伤到你。你躲闪的时候撞到了头,晕了过去,怎么样,现在头还疼吗?”男人体贴地揉了揉她的额头,满脸关切。
前面开车的叫老七的汉子笑了笑,说:“嫂子真是命好,这年头,女人都成了稀罕物件,僧多粥少,到哪里不是被人疯抢,几十个男人共享一个女人的队伍也有的是。要不是卫大哥能力强,哪能护着你到现在。”
他低下头,掩去眼底一抹垂涎。
这也不能怪他,整个车队三十多号人,清一色的大男人,天天看着美若天仙柔柔弱弱的云怀琬,只能看不能吃,抓心挠肝;再加上生存压力又大,时刻都要做好赴死的准备,时间久了,谁能受得了?
可偏偏卫泽的异能是最强的,性格又霸道,不许别人碰她一根手指头,他们也无可奈何。
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上一个对云怀琬图谋不轨的男人,被卫泽当场折断了手臂,抛进车后紧跟着的丧尸群里,做了那些怪物们的美味大餐。
车子忽然重重颠簸了几下,苏锦书坐不稳,跌进卫泽怀里。
老七骂了句脏话,将车停下,回头道:“老大,好像车胎爆了。”
卫泽紧紧抱住苏锦书,问:“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老七答道:“差不多还有十几里地吧。”
大雨仍没有半点停止的趋势,天色已经变得昏昧,有丧尸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凄厉可怖。
天马上就要黑了。
卫泽当机立断:“我们上后面的车,等明天白天再带人过来修。”
他将唯一一件雨衣披在苏锦书身上,横抱起她跳下车。
走到距离后车两米远的地方,一大群黑影影影绰绰向他们扑过来。
来者和普通丧尸不一样,速度极快,令人措手不及。
卫泽快跑两步,将苏锦书往车厢上一递,迅速关上门,转身迎战。
老七已经慌了,拿起手中的枪一通乱扫,嘴里喊:“卧槽!怎么这么多大家伙?”
经过旷日持久的对抗,不止人类在逐步进化,丧尸之中也有不少发生了变异,或是体能增强,或是移动速度加快,不一而足。
雨水迅速将全身打湿,这样的大雨里,卫泽的火系异能基本发挥不出什么作用,只能靠武力硬扛。
最要命的是,他们不能受一点伤。
只要被丧尸咬上那么一口,就再也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好在车队在卫泽的有意培训锻炼下反应速度极快,后面三辆车上各跳下几个人,提着武器加入战局。
一个丧尸从车顶扑下来,被卫泽一枪挥开,利落爆头。
他们不能在这里缠斗太久,不然枪响和打斗发出的动静会吸引更多的丧尸围过来,卫泽高声下令:“速战速决!”
卡车里,苏锦书紧贴着冰冷的厢门,凝神细听外面的动静。
不管卫泽是不是故事线的男主,有没有什么险恶居心,至少,从目前她获得的信息来看,她暂时只能依靠他。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一个漂亮脆弱的女性在这个车队,乃至这个末世,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不言而喻。
不说别的,现在外面情形还未分明,车内已经有个不怕死的男人凑了上来。
嘴角长了颗痦子的猥琐男人拍了拍她肩膀,手恨不得黏在她身上:“怀琬啊,你别担心,老大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嘴里说着安慰的话,眼神却直勾勾盯着她雨衣遮掩下微微起伏的胸口,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苏锦书直接甩开他的手,一点回应都懒得给。
男人讪讪的,却不好发火,只能心里暗自臆想。
等哪天卫泽出了事,看这个女人还能不能清高下去。
到时候,他一定要把她……
正在美滋滋地想着,车厢门被叩响。
熟悉的声音响起:“全解决了,开门。”一如既往的笃定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