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气得甩包,还没甩呢,又让她妈掐住,押犯人似的押到男生身边。
“我让司机送你们去,妞妞包里放了很多保鲜盒,都是嘉言你爱吃的。”
“妈!”林稚喊了一声,“我说怪不得这么重呢!”
“嘉言肠胃不好,吃不得外面的东西,你帮哥哥背点吃的怎么了?”
林稚噎得胸闷。
等到车上才喘过气儿。
等下了车又喘不过气儿。
该死的季嘉言,她背着那么大一个包,他还要把自己的包扔她身上。揣着手往前走,他满身的贵气别人不敢碰,她像条死水潭里的小鱼苗,随便哪个乌龟王八都能来撞一撞。
抱着东西踉踉跄跄。
娇小的女孩按着宽沿帽,凉鞋带勒得脚疼。
走走停停,最后到人造浪潮那边,放下东西就罢工。
她太委屈了。
皮都晒红了,脚还磨起大泡。
自顾自往前走的家伙终于停下来,折身问她要水喝。女孩叫一声,“你……你喝个屁,季嘉言你不要仗着我妈喜欢你,就总是欺负我。”
“……你呢?成天来我家串门,要不要脸。”
“我去找阿姨,又不是找你。”
男生推她脑门。
“你再说一遍,你找谁?”
“我找阿姨!”
季嘉言按着她捶几下,小姑娘帽子落了,抱着头在长椅上哭,“……我……看看你回来没有。”
对方这才收手。
抱住人往腿上放,捏着她下巴上薄薄的一层嫩皮。
凑近亲了一口。
“你不是在躲我么,又来找我干嘛?”
看看你有没有和别的女人搞上呗。
林稚眼神暗了暗。
前世这个时候,季嘉言住到一个女白领的公寓里。
学校传他被包养了。
然后没几天,林稚深夜就看到男生被父亲拎回家,身上都是青紫的痕迹。那里面有烟疤印子、抓痕、吻痕,还有被人狠揍过的淤青。
她拿着红外望远镜看得心惊肉跳。
他从始至终,没把脸转向她窗户。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
季嘉言不是被包养,而是被囚禁了。
虽然身心创伤很大,但是季建林还是坚持认为是儿子在外乱搞的错,救他出来,立即拳脚相向。
那时候父子关系形同水火。
哪还有现在季建林带着他到处受访,引以为傲的样子。
和他有关的每件事。
林稚都记得很清,虽然人生轨迹已经发生变化……但她还是放不下,烈火焚心般彻夜煎熬。
反复想着万一呢,如果呢……
就算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他。
但她还是下意识想要保护。
他们说他是魔鬼。
是天生的坏种,是没法矫正的疯子。
可是对她而言,他从来不是后来火光中淡漠旁观的恶魔。
一直一直是她窥视的,不可亵渎的有点乖戾的神明。
林稚伸手抱住他脑袋,摸摸季嘉言像精灵王子一样的耳尖。
“我有点担心你……嘉言哥哥,有些女人不是爱你,她们只是想占有你。”
为此不惜伤害你。
季嘉言又亲她脸,这回贴住还吸了吸,声音有点暖,“……小醋坛,谁有别的女人了?”
女孩啊一声。
有些急切。
“我没有吃醋,我是……”
男生手指在桌上扣了扣,“你是什么?”
周围喧嚣的人群,时有笑声。
人工浪潮一波波袭来,水中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抓着泳圈奋力游向前端,等待着被浪潮推到最后。
如此反复。
反复循环。
做徒劳无用的娱乐。
享受人生的高潮起伏。
季嘉言捏她下巴,“如果你不是我的什么,又凭什么管我?林稚,我们总有一天会长大,会结婚生子,如果你不想站在我身旁,自然会有别人。”
女孩低头看自己伤痕斑驳的指。
又看他掌心的纹路——季嘉言是天生的断掌,宁为玉碎的性格。
这个人擅长的从来不止玩火。
他要想破坏的东西,最后悉数崩溃了。
他想要打破她的堡垒。
她也许没有还手之力。
林稚想了想,扇他一巴掌,“嘉言哥哥,你最好按照你说的那样,平平安安结婚生子。”
即便做个最平庸的人也无所谓。
一定要平安和顺,生老病死。
喜欢可以给很多人。
可是爱却很刻薄,它只能给一个人,有时候甚至只能给自己。
她为他活了许久,也真真切切死过。
这一世,他们或许已经不同,但是掌控权依然在他手中。
这个人步步紧逼。
步步为营。
她不是不喜欢他了,只是爱过一个人,最后终于学会,先爱自己。
“妞妞就是妞妞,不是你的什么。”
她站起来,脱掉外衣跳入人造浪潮。
也浮沉。
也随波。
但终于想游到哪就游到哪。
你们猜美人鱼最好的归宿,到底是王子的城堡,还是诡谲汹涌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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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预想不是这样的情节。
但这一段,还是很自然地流淌出来……应该是妞妞掐着我脖子写的。
她想说的话,和她思考的东西,震惊到了我。
很开心妞妞是这样的妞妞,被自己故事里的人物震撼也是很奇妙的体验。
o(Tヘ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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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