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毫无动静。
她现在的头像是张不太清晰的图,俗称AV画质——林稚熟睡的脸上用马克笔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字:
季嘉言的储备粮。
男生的头像变成了一只烤兔子的大灰狼。
名字也换掉,以前只有个句号的,现在变成——专吃脏兔子。
林稚属兔的,超喜欢兔,网名叫“兔兔不好吃”。
行了。
通常男女双方被抓到这一步,就是恋爱实锤。不怪一整晚手机震呀震的,她还以为是大家学习热情特别重呢,现在看来,不知道骂了她几百页。
四十几个人的班级群,一夜进来三百多号人。
备注全是针对她的激情辱骂。
这时候讲汉语词汇丰富,林稚简直太信了。
女孩揉揉太阳穴。
企图把头像换掉。
试几次,发现软件锁定了。
不仅头像没法换。
甚至只要她一进资料修改页,就会跳出一张暴打小兔子的图……还不重样。抓狂叫几次,林妈妈上来拍她门,问怎么了。林椎不敢说,只弱弱讲她不小心翻下床。
撞到了……好几次。
等晚上季嘉言过来吃饭。
林稚就拿着老爸的高尔夫球杆,阴森森站门口。男生穿着剪裁合体的亚麻衫,手插在裤袋,很慵懒的气质变得不可捉摸。
轮廓分明的五官和很浅的瞳色,莫名像之前看的奇幻电影中等级很高的恶魔。
真的是恶魔在身边。
吃干抹净还要让她被全校女生狂嘲。
她掂下球杆。
朝他挥。
季嘉言抬脚踩上去……踩的死死的,“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她高八度的音在触到他淡漠的表情后,瞬间扭曲。
两人扭在一起。
确切地说,是林稚被季嘉言扭成麻花。
她要哭的,哭两声忽然安静。
林稚终于明白那个贴纸为什么眼熟了。
两人扭打的瞬间,女孩踉跄往后,瞥到靠她房间的那面墙上就有一张爱因斯坦吐舌头。隐在合欢花树后头,只有再特定的角度能看到。
表面已经发黄起泡。
在那贴着,有段时间了。
季嘉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弯腰凑近,“注意到了?”
“林稚,两年前你拒绝我,还打了一巴掌。”
她看着自己的脚尖,默默握紧球杆。
心一阵发慌。
“很疼的,妞妞。我等了很久,也没看到你去找‘那个人’……那晚你睡在床上听歌,听的《黑暗天堂》对不对?你不该听那种歌的,还听哭了,缅怀一个死去的人,就让你这么着迷么?”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
她断断续续的,话都没法说清。
心里却如明镜——季嘉言很早就把那无人机弄出来了,他监视她,想要知道她的秘密。
季嘉言凭借野兽般的直觉,知道林稚心里装着别人。
但又找不到证据。
只能在细枝末微中推测,最后终于在一首歌里找到端倪,那是一首献歌过世爱人的歌。
她喜欢过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死了,就是死透了,再不能回来。
和死人比什么?
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的。
偶尔情绪失控,男生也玩似的按下“扳机”。
想让她死一死。
深吸两口气,林稚拖着球杆进屋。林爸爸看到自己脏兮兮的宝贝球杆和眼睛发红的宝贝女儿,一时语塞。气了半晌,和季嘉言打过招呼,只叫何娟出来领她。
林稚哭两声。
在妈妈面前又不敢失控,只坐上桌狂吃白饭。
季嘉言笑着摸她脑袋,“猪都没你能吃。”
何娟给他夹菜,“她隔几天就要猫抓似的闹一回,弄得乒乓响。”
说完,女人看向季嘉言,虽然笑着,但依然有几分试探,“你们两兄妹吵架了?”
“没。”
他说。
“你最懂事的,嘉言,妞妞有点怪脾气,别和她较劲。”
“知道的,何姨。”
他说完,吃口饭,又给旁边的林稚捡菜。
一筷子韭菜鸡蛋,是小姑娘最讨厌的菜。
“气什么,我舍不得的。”
季嘉言说。
别人或许听不懂。
林稚可是很懂这家伙隐藏的半句话——他舍不得杀她,小兔子还要架在火上烤了吃呢,拿枪子崩了算什么回儿事。
女孩瞪他。
男生颔首,笑了下。
又给她捡凉拌苦瓜和香椿炒肉。林稚忙用手遮住碗,“你怎么这么讨厌,再给我夹一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
季嘉言把手指伸到林稚筷子中间。
低声道,“夹吧。”
林稚,“……”
啊,还没到冬天就把她给冻死了。
“不吃猪蹄。”
女孩撇开筷子。
何娟笑得不行,笑完和季嘉言一起逼林稚把碗里的菜吃干净,这才放两个孩子出去散步。深秋的大街上,女孩朝前走,男生在后面跟。
她走慢,他更慢。
她走快,他看着慢,但依旧能轻松跟上。
小姑娘拢拢衣领,站在港式奶茶店前点单。
才吃过的饭的,又要个大份鸡蛋仔和菠萝包。季嘉言在路旁站着,精致贵气的五官有些冷,周围接连响起拍照的咔嚓声。
他有点不耐烦,揣在裤兜里的手正摸打火机。
林稚举着热乎乎的东西过去。
递到男生嘴边。
季嘉言眉头舒展些,咬口面包,又让林稚撕鸡蛋仔给他吃。
刚出炉的鸡蛋仔奶香四溢。
还很脆。
根本停不下来。
一个帅到和世界格格不入的家伙,弯腰朝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女孩儿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