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着痕迹地看了霍采瑜一眼,苍老的眼眸中隐隐流露出一丝疑惑。
韩国公本以为霍采瑜不会给、至少不会这么快给陛下绝子的解药。
摄政王和陛下的关系,今年以来忽然就在朝堂和贵族之间传开了。
韩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宫里还有些消息来源,确认陛下和摄政王的关系之后,顿时眼前一黑。
陛下中了绝子不能人道,到底是谁宠幸谁自然不用多说。
难怪摄政王总掌大权之后依然对陛下俯首帖耳!难怪之前他们试探摄政王立场的时候总是不得其门!
霍采瑜异军突起,杀入大荻官场短短一年便坐上了天下第二尊贵的位置,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私下想要和霍采瑜交好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摄政王年轻有为却还是单身,不少王公大臣都暗搓搓地联系他,想送自家的女眷或者侍女过来,但都被霍采瑜一概拒绝了。
甚至还有人不怀好意地揣测过摄政王殿下是不是不能人道。
如今倒是明白了。
摄政王哪里是不能人道,根本就是胆大包天!
韩国公和太后消化了很久才勉强接受这个消息。太后更暗中哭晕了好几次。
在太后眼里,若非她当年糊涂,现在她可怜的陛下怎么会需要委身摄政王来换取庇佑?
不过现在摄政王和陛下一条心,他们有心无力,只能硬生生憋着。
得知陛下似乎已经解了毒,韩国公意外之下,内心也有些疑惑。
在他看来,摄政王定然是用这要挟着陛下,绝不会轻易替陛下解毒。否则陛下全无拘束,摄政王还能像以前那样强迫陛下跟他在一起么?
只是没想到摄政王竟然真的给陛下解毒了……
难道摄政王已经腻了陛下?这倒是好事。
韩国公内心心里急转,沉默了片刻,试探着开口:“陛下既然已经解毒了,想必可以开始安排后宫侍寝了。”
这话一出,霍采瑜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一些。
李锦余也皱起眉:“后宫之事,朕自会做主。”
“老臣本不该多嘴,只是皇嗣一事涉及国本,陛下还需仔细考量。”韩国公见好就收,稍微提点便转了话题。
等韩国公告辞走人,霍采瑜的脸色才稍稍好看。
李锦余凑过去,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生气啦?”
霍采瑜看他一眼,有些无奈:“臣怎么会生陛下的气。”
他恨不得天天宠着他的陛下。
只是任谁听到有人劝自己深爱的人和其他人留后,都不会高兴。
但是皇嗣确实是个问题——若是迟钟鸣娶妻生子,倒可以和他商量过继一个过来,然而迟钟鸣沉迷撸猫,完全不考虑这回事。
霍采瑜转过身,抱住他的陛下,下巴轻轻摩擦着李锦余的耳朵。
李锦余回抱住他,认真地道:“朕只要你,不要其他人。”
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是一场白纸,是霍采瑜为他涂上了颜色、一点点指引填充了他的全部。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让横亘在他和霍采瑜之间。
霍采瑜一怔。
他对陛下许诺过很多话,也在努力践行自己的承诺;如今清晰地体会到,被心爱的人承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他抱紧了李锦余,心头萦绕的担忧和不安忽然烟消云散:“臣相信陛下。”
其实除了韩国公,也有很多人在明里暗里打听皇嗣的问题。
李锦余和霍采瑜的关系半公开化之后,收到的这方面暗示越来越多。
从前陛下后宫三千却无半个子嗣,太医院也没个说法,一直都说陛下身子正常,百官贵族都当是陛下运气不好;但运气不好和断袖之癖可是两码事。
若陛下和摄政王只是露水情缘也就罢了,古往今来,皇帝看中长得好看的年轻臣子的事也不是没有过,不耽误他们宠幸后宫——然而陛下把他的后宫全都打发去种地了!
这样一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等来皇子?
李锦余变回原形,趴在凉玉做的托盘上,整只鼠都融化成了一张鼠饼,双目放空:“天气这么热,他们怎么还这么啰嗦。”
霍采瑜拿着一把小扇子帮他轻轻扇风:“陛下打算怎么办?”
皇嗣终究是个事。
“若霍姐姐将来成亲生子,朕想过继霍姐姐的孩子。”李锦余动了动耳朵,扭过头,“你觉得怎么样?”
他和霍采瑜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肯定只能过继其他孩子。李锦余至今还是觉得自己害得霍采瑜没了皇位,想着至少把皇位留给霍家的人。
霍采瑜心里自然清楚陛下的意思,忍不住笑了一下:“这陛下得和姐姐商议。”
他可做不了姐姐的主。何况姐姐看起来也不像想早早成亲的样子。
“霍姐姐差不多该回来了吧?”李锦余算了一下日子,“大军应该已经启程一段时间了。”
“按照联络,大约还有七八日。”
“到时候朕与霍姐姐问问。”
李锦余忽然爬起来,变回了人形:“后宫这边,朕去找慧妃和薇妃商议一下。”
……
自从把宫妃都赶去种地,李锦余和嫔妃们的关心便成了单纯“住在同一个地方互不干扰的两波人”。
嫔妃们自己种地,还会自己开交流大会、动员大会,一开始要办什么东西还要两位妃子来找李锦余请示,后来李锦余嫌烦,全权授予慧妃薇妃处理,支出从内库拨,记好帐后续查验。
如此相安无事倒也不错。
但是现在群臣和皇亲贵族催促着李锦余重新开始安排嫔妃侍寝,李锦余便把两位妃子找了过来。
慧妃听了李锦余的话,小心翼翼地道:“不知陛下是什么章程?”
“朕只要摄政王便够了。”李锦余说起来坦坦荡荡,殷切地看着慧妃,“慧妃可有什么法子绝了这些麻烦?”
慧妃与薇妃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
她们是从陛下还是个暴君的时候就在宫中的,能在水深火热的后宫中活下来已经是奢望,从未期盼过皇后的宝座。
以前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陛下竟然会对一个男子倾心一意。
慧妃心思转了半晌,咬了咬牙,大着胆子道:“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不敢妄言;但单说陛下的烦恼……臣妾倒有一法。”
李锦余眼前一亮:“什么法子?”
他本来找到两位妃子是想她们从后宫的角度替他拦下百官和皇亲国戚的谏言,但看起来慧妃似乎有更好的主意。
“百官无非觉得陛下与摄政王只是露水姻缘,算不得数。”慧妃小心翼翼地措辞,慢慢说出了自己的意见,“陛下若能向百官证明这一点,想必大臣们也不会继续上书。”
“证明……”李锦余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