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想象中稍微年轻一点,至少不是鹤发鸡皮,牙齿漏光。他端量人的眼光,充满祥和,双手拄着根黑沉沉的拐杖,撑着自己努力挺直腰背。
刹那间,她突兀地想起了许嘉清。
他老了以后,大概就会是这个样子。
外表儒雅平和,内里却暗藏龌蹉。
“安小姐,很守时。”简父颔首微笑,一点也不急着和她摊牌。
“应该的,”安亦也不急,“尊老爱幼。”
简父搁在手杖上的指头,随意点了点,“我家小七眼光倒是不错,他能收心,看来你们二人还算有缘。”
安亦闻言低头笑了笑,“是嘛。”
“可惜啊,”简父喟然叹道,“有缘无份啊!”
他看到面前的女孩子欻的抬起头,“安小姐,正在申请出国的交换名额吧?”
“我作为长辈,帮不了你们什么忙,这点小事倒还能为你说上几句话。安小姐,觉得怎么样?”
此刻的简父目光锐利,神色幽幽,哪还有半点祥和。
意外的,他没见到对方或激动,或难堪的表情,反而倏尔笑问,“您第一次和儿子的女朋友谈条件吗?”
简父顿了顿,莫名有些兴趣了,那副模样安亦实在熟悉,“看来,是我唐突了,那安小姐可以说说,想开点什么条件?”
安亦敛下笑,直直将视线投向他。
“安亦小姐想出国。”
简父听了,不解皱眉。
“出国的人,是安亦,不是我,”她摊开手掌,“给我五百万,五天后,我在简司面前就是那个为了五百万,放弃他的虚荣女人。伯父,您觉得怎么样?”
……
黎一漫听见楼梯上的摩挲声,下意识收了手机,抬眼望去。安亦仍是来时的那般平淡。
她就知道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在她说服了简父出手。黎一漫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迎向她。
安亦眼风扫过她,“需要我恭喜你吗?”她问。
黎一漫宛若看疯子似的看她,体谅她是受了刺激,不跟她一般计较。
“你就算了,小三的祝福能有什么福气!”
安亦赞同的点头,“也是,”她错身走过一寸,忽的停下,“黎小姐,老人家的身体您可要注意点,毕竟年纪大了,经不住您折腾。”
“你!”
黎一漫怒不可遏的扭曲了脸。
阴沟里的虫类,总是能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捕获同类。
安亦厌恶这样的能力,可她割舍不掉。
032。谁下药
简司回来的略微晚了些,甫一见她,万分欣喜的拥她吻起来,小心翼翼圈着她,生怕有了什么闪失。
他掏出口袋里的户口薄放在她手里,然后搬出一堆文件夹,证券股份房产七七八八摊开,笔架在她手上。
“在这里签字。”
以后,我的所有,都属于你。
他眼内一片赤诚,安亦松开笔,放回户口薄。
“你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早晚的事,”简司把笔又塞进她手里,“快点。”
安亦不置可否,顺从的在指定位置署上姓名。
到了夜里,更是搂着她不肯撒手,想碰却不能碰的,着实折磨人。
简司本想第二日带她去医院,做个孕检。但学校临时有事,两人都得乖乖回学校。
绥南妇科医院。
密密麻麻的血检单从机器里吐出来,赵维维扯了下来,麻木的卷在手里,反正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没什么好看的。
安亦扶着她到等候区坐下,拧开水壶递给她。赵维维抿着嘴唇,一把抓住她,手指冰凉。
“安安,谢谢你。”
她失神笑了笑,“是我该谢谢你。”
赵维维摇摇头。
“13号安亦在吗,13号?”操作室里走出个小护士高声问道。
安亦拍拍赵维维,“去吧,我等你。”
赵维维不敢在任何一家医院留底,她妈妈对这极为敏感,每年都会托关系使手段来探查她的病检记录。
她胆子小,要不是安亦说可以以她的名义,她已经打算偷偷去外地了。
可还是会很怪异,赵维维进门前瞟一眼安亦,简司如果误会她怎么办?
虽然听她说,管不住简司,太累了,早晚得分手。但是,算了算了,先把自己这摊事解决了。
……
“下来,我接你回家。”简司握着手机,如同人形定位仪锁定住女生寝室的那间房子。
昨晚,他大脑皮层异常兴奋,睁着眼睛发呆。一会想,好像没正式求婚,一会又想到是不是得给学校老师知会一声。
安亦若是学习累了,自己和宝宝都受不了。
要不,先休学?
还有,她的亲戚朋友,总要认识几位才行。
领证的话,他在日历里滑动几下,这个月的时间,都不太适合。
听说,情侣们都喜欢找特殊点的日子领证。
他也要。
噢,还有婚宴的名单。
这个许岸?
“看什么?”安亦戳戳他的腰窝。
简司顺手搂住她,“我先带你去一趟医院,看看小家伙怎么样了。”
“简司,”安亦顿了顿,主动贴进他怀里,“我想回家。”
她自然露出的娇憨,简司登的心头狂跳,嘴边掩不住的笑意。
“先去医院,”他亲亲她的额头,“听话。”
“不要,”她仰着脸,“我想回去和你在一起。”
简司受不住她的娇嗔,节节败退。最终,还是开车回了公寓。
半途停下,去超市买了些食材,水果。他白天开会时,偷看了位美食博主的孕妇餐系列,决定今日开始实施。
安亦摆好了饭菜,各倒了一杯果汁。
“尝尝鱼,还有虾,”他忙不迭地夹菜,“是不是还可以?”
“嗯。”确实进步很多,男孩子在做饭上都有种天赋。
安亦举起玻璃杯,“简司,干杯。”
“等等,”简司拦住她,“得先说点什么吧?”
安亦直接喝光果汁,笑道,“喝了我再告诉你。”
他二话不说一口喝光。
“你欠我一句对不起。”安亦的抠着杯壁,眼睛怔怔出神。
简司起身,坐到她身旁,捧住她的脸颊,“对不起。”接着,吻掉她唇上的水渍。
“简司。”安亦有些忘了最初自己想要质问和奚落他的言语。
“嗯。”简司长臂围住她,还有他的孩子。
“我好像,在绳索上走了好久,”她喃喃低语,“快要走不动了。”
“我帮你走,”三哥的资料只有粗略的数语,有一半,可能是猜测,仅仅是猜测,都已让他心疼,“以后,我来给你和宝宝铺路。”
“如果,”安亦沉下声来,“没有宝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