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没——死——”舒雷鸣几乎是一字一顿,口中的白气不断喷出。
旁辉缓慢地抬起了眼睛。
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人在窒息、中毒、重伤或低温情况下会陷入一种严重的深度睡眠,被称为假死。旁辉当时掐过他的指尖,听过他的呼吸,翻过他的眼皮*,都没有看到反应。但当时气温太低,人体血液流动缓慢,已经冻僵的四肢,无法给出任何反应。
他给舒天惊做过急救,没有任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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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旁队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他一个人带不走两个人,只能丢下天惊的尸体。”
天色已经暗了,旁辉被劫走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冬季的太阳落得早,此刻天边只剩下一小段霞光。李建昭在车厢里叙述,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沈晾突然开口了:“舒天惊真的死了?”
李建昭顿了一下:“对。”
沈晾扭过了头来,黑漆漆的双眼看向李建昭。他的眼白在昏暗的光线下反而醒目一些,李建昭对上他的眼睛,冷汗就下来了。
“确定死亡?”
李建昭的回忆猛然冲回到过去。他躺在雪下,像是躺在白色的坟墓里。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不知道它们还在不在自己身上。旁辉在尽力找工具来辅助撬开压在他身上的石头,但是他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然后旁辉突然大叫起来,嘴里吼着:“天惊!天惊!”
李建昭激动起来,在旁辉连喊了数十声之后,激动渐渐消退了下去。旁辉的声音也颤抖了,他拼命给舒天惊进行抢救,抢救了二十分钟。“天惊……”他跪在李建昭只能看见他脑袋的地方,哭了。边哭边按对方的心脏。李建昭的视线模糊了,他虚弱地喊了一声:“旁队……”
他想旁辉再不将他挖出来他就死了。在那个时候旁辉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哪怕李建昭再不愿意,他必须承认,有那么一刻,他想让旁辉放下舒天惊来救他,舒天惊没有意识,但是他却还有意识。
旁辉几乎是瞬间放下舒天惊,来到他身边。在此后的几个小时内,他疯了一般将李建昭挖了出来。
李建昭被挖出之后,旁辉又给舒天惊做了几次急救,李建昭说:“旁队,你去找其他人吧,我来……”
事实上两人都知道耗费了一整个下午的营救已经杜绝了挖掘出其他人的可能。李建昭一条胳膊不能用,更加不能移动,他强迫自己去按压舒天惊,让旁辉盯了他好一会儿。旁辉最终没有找到其他人。李建昭对回来的旁辉说,舒天惊已经没救了。
舒天惊真的没救了吗?
李建昭不敢去想那一瞬间的回忆。
旁辉只有一个人,即使舒天惊没有死,也无法成为力量。旁辉一个人无法带走两个人。而李建昭唯一清楚的一点,就是他不立马跟旁辉一起走,他就会死在那里。
旁辉回来之前,他放在舒天惊口鼻上方的一张硫酸纸向上飘动了一下。
李建昭不敢去设想那个可能。
他闭上了眼睛,满眼都是沈晾黑漆漆的眸子和舒天惊青白僵硬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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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挖出天惊的时候,天惊还有气。”柯晓栋没有舒雷鸣那样暴怒,他几乎算是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我们把他弄出来没多久,他死了。”
“如果你不把他活埋下去,你早先多抢救一会儿天惊就不会死!”舒雷鸣怒吼道。
旁辉的嘴唇发白,没有说话。
柯晓栋手里的烟吸完了,他吐掉烟,在地上碾了一脚,两手还控制着舒雷鸣。“雷鸣运气好点儿,他滚进山洞去了,出来以后把我和思乔都找着了。”
“你知道我这嗓子为什么成了这样?”舒雷鸣冷笑地看着旁辉,“我在大雪上喊了好几天,喊哑了。我还想找你和李建昭,我花了三天把他们俩都找着,还找出了我弟弟。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弟弟没死,被人挖了个雪坑,活埋在里面。”
旁辉闭上了眼睛。
他是因为这个任务退出部队的。退出后他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他想说他把这条命还给他们,但是他却说不出口。因为他还有沈晾。他放不下沈晾……
“对不起。”旁辉沉沉地说道。
舒雷鸣猛地挣脱柯晓栋,给了旁辉一记重拳。旁辉被打得脸颊歪到一边,嘴角立刻渗出了血来。
关思乔站在门口忽然说:“雷鸣,新货来了。”他给了柯晓栋一个眼神,柯晓栋推了一把舒雷鸣,舒雷鸣狠狠地踹了旁辉一脚,走向了关思乔。
柯晓栋又点起了一支烟。他说:“旁队,我知道你当年是战略性撤退,但是没有雷鸣,就没有今天的我。我这腿,思乔的眼睛,都是吴不生给的,如今我们仨,谁都不可能再回去当兵。”他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横隔在两人中间。
“我也不知道你跟那个沈晾是什么关系,但是吴不生要他的命,雷鸣要你的命,你从前给我的照顾,我都记在心里,你忍不下去的时候就跟我说,我给你一个痛快。”
旁辉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柯晓栋一眼。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对哪句话不认可。
柯晓栋听到外面的引擎声,抬起头看了一眼,接着看到舒雷鸣和关思乔带着三个人进来了。他们进来的第一时间,旁辉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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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变得漆黑,杨平飞飞驰在路上,警灯一路将前面的车辆惊得避让一旁。杨平飞的副驾驶座上坐着还没有好透的卢苏麒。卢苏麒是强行上车的,脖子上挂着相机,手里拿着录音笔,腋下夹着笔记本。杨平飞看到他这身装扮就像发火,接着想到他的能力和专业素质,又强行忍耐了下来,没费工夫将他再赶下车。
卢苏麒在他的车上安慰说:“辉哥会没问题的。”
杨平飞不跟他搭话,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卢苏麒过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那个地方我之前跟同行打听过了,虽然建筑是废弃了,但是还有人在工棚里看守。现在这个天色,他们肯定要用电,能用电的在建筑区,电线扯上去,最多到二楼,一会儿按照工棚附近的找就行。”
杨平飞心里焦急,听到他的话还是有点儿意外。他用眼角瞟了他一眼,忽然问道:“我给你的那张彩票,兑奖了没有?”
卢苏麒楞了一下,茫然了一会儿,说:“……过期了都。”
“查一下,”杨平飞说,“查一下那一期的号码。”
卢苏麒不知道他这时候查这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