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兔子抢着说道,“这次爷爷帮我把吃的都安排好了,先吃东面那一块地里的玉米,再吃南面长出来的黄瓜,要及时吃不能老了……”
兔子还在喋喋不休,顾玺却心情一下子跌到了冰窖里,手脚又隐隐约约开始发凉。他急忙问:“他还有说什么吗?”
兔子想了想,道:“对,还说等顾玺醒了送你回去。以后顾玺来也要让他注意安全,让白白不可胡闹,不能麻烦顾玺。”
“是吗……”顾玺喃喃着,嘴里涩得厉害。他使劲咽了咽,翻了个身抱住兔子。
外头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天空是阴沉沉的,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雨丝落在地上,渐渐地,低洼的坑里便蓄起了水,溅起一朵朵漂亮的水花。一如他的心里,早就已经积蓄起了的深深浅浅的思念。求而不得,浸透了他的内心。
兔子嗅了嗅顾玺身上它喜欢的味道,把爪子回搭在他身上。
顾玺一直没有说话,兔子眼皮便沉起来,一睁、一闭、一闭,慢慢地睡着了。
木临渊离开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
顾玺隔三差五会去那栋小楼里看看兔子和小麻,带点水果,偶尔给它们做顿饭,十分十分难得再劝劝架。
兔子变得特别懂事,知道爷爷不在,更加谨记着爷爷的话,也不怎么找小麻雀的麻烦。
那么,小麻雀也不必再居住在外边,得以回去继续遨游在广阔的山间。
一切似乎步入正轨,归入平静,有没有顾玺,一点也无所谓。
这难道就是木临渊的意图吗?
木临渊离开已经三个多星期了。
顾玺今日带了一袋子水晶梨来,兔子无忧无虑高兴得蹦蹦跳跳的,一手一个抱着两大只吃得手上都粘乎乎的。
已是盛夏,温度很高,午后甚至有些闷热。
顾玺把小楼的窗户打开通风,又把几条毯子棉被拿出来一齐晾晒了一番。
蓝天白云,惠风和畅。顾玺坐在自己以往常住的那间小房间窗口,心里却空荡荡的。
这间小房间他好久都没有住了,自从那次病愈之后就再没住过。主人不在,总不敢这么擅作主张。
像是顾玺他自己倔强的坚持,他在等着,不知道能否会有主人再次邀请他入住的那一天。
你是无意穿堂风,却偏偏引山洪。
顾玺心甘情愿被对方缚住时间,可木临渊却不希望这样。
午夜梦回,顾玺心里的反动因子更多叫嚣的是:放弃吧放弃吧,你只不过是他生命里一个匆匆的过客。
顾玺心里很恐慌。
他一直都不愿意去承认那人的意思。万一,真的是为了躲着自己,一去二三十年……
顾玺使劲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盏浅蓝色玻璃的小风铃,仔细系在房间的窗口。在风铃下面的小木棒上,他又用笔写下了一句话。
万一,他等不起、等不到了,当木临渊再次打开这个小房间的时候,还有这么个小物件替他传递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意。
一人一兔一麻雀又一起睡了一场午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西方的天空正在酝酿着一场雷雨。
顾玺接过兔子拿来的伞,夸它细心。
兔子道:“这是爷爷说的,下雨了要给顾玺拿伞。”
顾玺低头“嗯”了一声。
这个人心细如发,面面俱到,处处照顾别人的感受,让人觉得温柔可亲;但是这人却又如此地决绝。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让这人觉得事情的发展超过了线,避而不见,又叫人如此伤心难过。
顾玺弯下腰来又叮嘱了兔子一遍:“你爷爷回来了就来告诉我,他不允许的话,你就偷偷告诉我,一定要告诉我啊。”
顾玺夹着雨伞匆匆在路上走,轰隆隆的雷声和紫色的闪电在不远处的天边落下。
没过半刻钟,悄然静立的树木也开始张牙舞爪起来,这场雷雨渐渐逼近,空气里满是水汽的味道。
来不及准备,豆大的雨点便裹在疾风里砸在脸上,疼得顾玺眼睛也睁不开。
顾玺环顾四周也无躲雨的地方,树下不能躲雷雨,他赶紧握紧了伞撑住头跑向一处低洼处躲着。
这附近是一片带刺的洋槐树,个个张开了枝叶做着鬼脸,在一闪一闪的天空里,专门吓唬那些过路的行人。
风势渐大。顾玺蹲着,心里有些害怕,乌云盖日不见一丝光亮,任谁乌漆麻黑荒郊野岭电闪雷鸣地独自一人都会胆战心惊。
他只得自我安慰道: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二十分钟就差不多了,快了快了……
但是洋槐树们大概是难得抓住这么一个路人,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了他。它们纷纷拿起自己身上新长的果子去砸顾玺。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顾玺被兜头盖脸地砸了一通,头上疼,身上也疼。
顾玺终于不堪忍受,只得举着伞往前挪。
突然,一阵大风刮过,伞被吸得向上飞起。他松手不及,整个人都被往前带了带。
地上湿滑,顾玺脚下不稳,一下子就栽倒下去,沿着斜坡往下滚了几圈。
天旋地转,顾玺头晕脑涨,眼前金星直冒。等回过神来,他发觉自己的脚腕肿胀得厉害,胳膊肘上、脸上被水一淋火烧火燎地疼。
“嘶——”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雨水被吸进气管里,他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这一动,全身都泛出痛意,他挣扎了一下试着站起来,无果,右脚一阵钻心的疼痛使他根本无法支撑。
没办法,幸好手机还在,他只能给顾正打电话。
在“哗啦哗啦”的大雨中,顾玺用几乎薄得毫无作用的衬衫兜着,忐忑地等着电话接通。
滋啦滋啦……
“喂,笑笑?”
“哥,我摔了一跤,你来接接我,我好疼……”
“什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