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李延年编排的舞曲堪称一绝,你学的如何?”
“回陛下,细君不及师父皮毛,尚入门”。
见细君语气如此谦逊,汉武帝又道,“那也无妨,今日看了你师父的功底,和有感触?”。
四周寂静如夜,并没有人再给她解围,刘据的目光转向卫皇后,阿元则在军须耳边小声翻译着。
她只得慢声道,“细君方才见那白衣女子舞到动情处,便想起了孟姜氏哭倒秦墙的故事”。
众人深吸一口气,刘据紧握手中的酒杯,暗自向细君摆头,只见汉武帝慢慢放下酒杯:“哦?你是说朕像始皇那样残暴,不顾百姓死活,修筑那血流成河的秦墙?”。
细君一听,心里一个哆嗦,勉力支撑着身子不至瘫软,汉武帝要这样理解,她无法左右。
她却不知该如何回话,因为汉武帝依旧也在修筑城墙。
一旁的卫皇后收到刘据求助的目光,扶住汉武帝的手臂柔声道:“细君只是在暗示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希望他们与陛下合作,结成友好的关系,将那胡人赶出我大汉边界,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不在有白发送黑发或者是家破人亡的事情发生!”
一旁的军须对阿元说了一会儿,阿元又道:“我们远道而来,便是表达我昆弥与陛下合作的意愿,自然不会辜负像细君翁主这样千千万万的汉人的想法”。
有人帮着说话,细君便跟着顺着说道:“细君相信,西归大河,列郡祁连的冠军侯的英魂会一直矗立在祁连山上,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理想一定会有人继承并且实现”。
汉武帝眉头并未松开,喝了杯酒也没纠结于此,只是淡淡一问:“如果你能,你愿意做冠军侯吗?”
全场哗然,女子怎能……并列诸侯。
直到细君飘乎乎的回到猗兰殿,才完全相信自己逃过一劫,她脚步漂浮,脑子里全然记不得平乐馆里其它的演出。她脑子里一直回荡着的是她掷地有声对汉武帝的回答,一如她曾回答段宏的,“会!”。
段宏如果知道她有这样舍小取大的觉悟,不知该作何感想,欣慰或者是心疼呢。
虽然她明白汉武帝不会真的让她去打仗,可是临走前汉武帝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却又让她隐隐不安。
晚上细君睡的也不安稳,白日里发生的事情想想还是后怕,现在她方能体会伴君如伴虎。
第二日清早,细君准备先赶往椒房向卫皇后请安谢昨日搭救之恩,再去乐府找她师父李延年。
椒房殿内,细君叩谢昨日卫皇后撘言相助,卫皇后悠悠拂起细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细君道:“据儿相求,他甚少那样看着本宫,当然本宫打心底里也是很喜欢你,自然会为你说上几句,只是,下次不要如此莽撞了”。
细君微微点头,心里明白这卫皇后是让她承刘据的恩。
告退之后,她领着玉儿一路疾步走至乐府,玉儿一边追随细君的脚步一边连连好笑道:“从没见翁主如此急迫的想要去乐府”。
细君盯着不远处的乐府大门,知道玉儿是在嘲笑她之前躲避乌孙人,细君眼睛一笑道:“我也不知李延年如此有才,从前我只认为那协律都尉的职位只是他妹妹的荫蔽而已,如今想来,也不尽然。”
走至门口,细君突然觉得空手而来有些不好,又有所求。
她环顾周围,见那粉色月季开的正好,便采了几朵,玉儿一旁劝道“翁主,咱们还是下次备好礼物在来吧!”
“下次是下次,这花是我的心意”。
二人捧着花迈进乐府大门,遥遥一看远处是李延年和军须,每次她来乐府总能瞧见二人在一起,细君诡异一笑,和玉儿各自抱着些月季走向他们。
一只手拿着玉儿去了刺的月季绕到李延年胸前,李延年看着面前月季脸色一青,不解的望着她。
细君柔柔一拜:“师父,这粉色月季开的正艳,此花与师父的气质极配”。
李延年也不接过花,看了一眼花,幽幽道:“无事献殷勤!”。
细君想学他的当家本事,自然不和他刁难的话计较,她又把花往前一送:“纵观全国,哪个人能担得起这粉色,只有师父你了。”
李延年看了她一眼脸黑黑的接过花,并未说什么。
细君察觉一旁的军须也在瞟她,随即转头却发现他正在看别处。
她拿过玉儿手中包着的剩余的月季,放到军须怀里,“这花是谢谢大人昨日为细君说情”。
细君拿着开花的一头,军须本能的抓住花茎,他才握住,手便一阵刺痛。刚刚玉儿怀里的花是用手帕包着的,并未来得及去刺。
细君有些难堪的看着军须,只听他道,“翁主在乐府门口采花送乐府的主人是什么意思?”
长安事
这是军须在离间她和李延年?细君看了眼李延年,只见他神色淡漠仿若未闻,她伸手将花强行拿回,“大人的汉话说的是越来越好,也是,下次细君一定备上厚礼逐一拜见师父和军须大人”。
军须从细君手里又抽出一支月季,“我刚刚只是替李大人说,又没说我不要”。
细君心里暗啐他一顿,昨日对他的感激消失殆尽。
“况且,在我们乌孙,只有男人送女人花,军须还没收过女人送的花”,说着他往粉月季上一嗅。
细君看着那满脸的红胡子在娇嫩的花上一俯,她心里颤了两颤。
她正了正脸色,抚平心气道,“采这花只为提醒我师父这门口的花都开的如此美丽,平日莫要因为繁忙忘记周边如此风景,况且细君也没采多少,其余的栽在土里的月季也能为师父绽放的久些,搏师父一个好心情”。
李延年心气儿高,听着轻哼了一声,虽然脸色依旧是淡漠的表情,可是微扬的嘴角却能说明他此刻的心情,“说吧,翁主想学什么?”
“师父还是叫我细君吧”,细君指着旁边的几个练舞舞女一边道。
李延年听罢又哼了一声,刚扬起的嘴角又瘪了下去,“说句不该说的,翁主还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那舞女是台下十年功,翁主又是心浮气躁的主,练的成么?”。
“师父怎知细君心浮气躁,旁人说的师父就信?为什么不自己亲眼看看细君是不是会半途而废”,细君有些着急道。
“况且细君不贪心,不求学的那么出神入化,能上得了台面就成”。
“翁主可知汉高祖戚夫人即善翘袖、折腰舞”,李延年正眼看向细君。
细君眼神一滞,难道刚刚那舞女跳的就是戚夫人的折腰舞。
仿是知她心中所想,李延年又道,“刚刚翁主所见那舞女还只是基础功罢了,更何况翁主已过了最好的练基本功的年岁”。
李延年说起打击人的话都不带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