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单独与公主讲。”
细君有些吃惊,看了一眼郭安,向公孙敖点点头。
“公主不可,此人来路不明”,公孙敖阻止道。
“那我就留下来吧,反正我汉话不好”军须说着朝细君一笑。
细君一个白眼,可是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护卫退远了些,郭安才道:“孩子的父亲是我”。
细君眼眶一瞬间放大,说道,“此乃外内乱,鸟兽行,你现在还能安然的跪在这里,说明你是逃了性命的,怎么还不知悔悟,在此求饶”。
自高祖开国以来,禁烝,将其视为伦理之大忌,因此惩治严厉无比。
男子意识到公主可能是嫂子最后的救命稻草,求道:“郭安以为,能被当今圣上选中,西去乌孙的女子必定不是寻常女子,胸襟能容下整个汉朝子民的公主为何就容不下我和嫂子呢”。
细君本来连听他继续说下去的耐心都没有,听到此处,停住脚步,转身打量他一番,“看你也像是读过书的,还说出这种话?”
“爱起心田,情由心生,郭安哪里能控制的住”。
细君靠近郭安几步,面色不改,“那你就要坦然自食恶果”。
郭安听罢,万念俱灰的坐在地上,双眼痴痴的望着远方,嘴里开始重复的呢喃着细君的那句“自食恶果”。
细君转身离开走到车里,给自己到了杯水,还没来得急喝,军须便闯了进来,同时,马车也开始行进。
“他哥哥死了,他和他嫂子在一起有何错?”
细君瞟了他一眼,“人活在这个世上,伦理纲常,岂能说废就废”。
“你们汉人这些个礼节,好处有,可是坏处也不少,在我们乌孙……”
“我知道,在你们乌孙父死妻其后母,匈奴也是这样”细君接过军须的话,“可是,那在我们眼里是禽兽行,乱人伦,逆天当诛”。
军须噎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下车前轻声道,“人生苦短,何必这么认真呢”。
在水河村安顿一晚,细君那晚辗转难眠,总想着郭安的那句“爱起心田,情由心生”,想着想着,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仿佛是一个集市里,你女子在刑场上正在被剥皮,底下一男子哭的撕心裂肺,细君走近去看,发现此人正是郭安,她未看见过郭安的嫂子,所以女子的面容是模糊的,在最后割脖子的时候,细君突然看清楚了女子的面容——是她自己!
在睡梦中惊醒,已是辰时。
那天上午,细君的情绪总是阴郁不振,一早醒来,细君便唤公孙敖早早赶路。
“公主,前日那挡车的小子要见您”公孙敖一旁弯腰道。
走至马车前,细君想了一想,“不见”话说完,细君驻足向四周看了看。
旁的和她穿着相似的小丫鬟道,“军须大……”
还没等小丫鬟说完,细君直径上了马车。自从玉儿替了她,细君的身边便调遣来了一个小丫鬟,让细君赞叹军须的是,他让小丫鬟和她穿一样的衣服,掩人耳目,避免起疑。
一时半会儿也未启程,因为公孙敖来报,队里有匠人腹痛不止,御医正在队中查探,害怕大面积发生腹痛,毕竟从宫里来的御用匠人很是难得。
后来,御医开了药,匠人被打包进了马车,并不是疫病。
路上,细君也是心神不宁,不时的伸手打开窗帘看向窗外。
“怎么了?”小丫鬟跪在一旁,给细君递送茶水。
细君摇了摇头,放下掀起的车帘,他是去救人了吗?
中午吃饭之时,军须才快马赶上他们,他手里拿着一个布袋,直径走向正在阴凉处喝汤的细君,坐在她的傍边不言不语。
远处的玉儿见状端了一碗汤走了过来,递给军须。
军须接过汤碗,喝了一口,玉儿看着“诶”了一声,那汤水才起锅,烫人的很。
细君悻悻地望着军须,只见他的嘴角微微抿了抿,不甚在意。
“他去干什么了,现在才赶上来,跟那个郭安有关吗,郭安和他嫂子到底怎么样了”细君心里在不停发文,脸上也有些按捺不住的表情。
军须余光瞟了一眼细君,然后朝玉儿摆了摆手。
看着玉儿一步三回头的走远,细君接过汤碗,歪头道,“他怎么样了?”
“哪个他?公主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你-----”细君一噎,她虽然看不起郭安的所作所为,昨晚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是日有所思么。
“难不成公主指望我说他们被人救下,得到了众人的宽恕,归隐山林了?”军须的语气略微讽刺,细君知道他是生气了,可是觉得他发气发的莫名。
“一来,不说他们本就是错了,落不得好下场也是因果循环,二来,军须大人这么大火气是为什么,您可不是这种感情用事的人呐”反讥回去,细君心中却并不见畅快。
细君等着军须挖苦回来,却看见他阴沉的脸色,“我为什么要生气”,军须略微别扭的转过头。
看军须的样子也不想和她说话,细君悻悻的住了口。
过了一会儿,气氛略有缓和,细君拉下脸想开口跟军须说话,公孙敖却命令大军启程。
车没走多久,窗户外就塞进来一本纸书。一旁的那个丫鬟是坐在窗户边的,受了一惊,她将探出去的头收了回来,“是军须大人”。
握着纸的手紧了紧,细君轻轻嗯了一声,略微翻看了几张,是郭安的手书。
那个下午,细君就这样在车上呆着未曾下车,一两个时辰便能看完的手书,她看了整整一下午。
我本是定陶郭村人,父亲在我六岁时征兵未归,阿母在我九岁时因病离世,哥哥长我五岁,哥哥在我儿时一直如同父亲一般存在。
我清楚的记得那日是个下雨天,我如往常一般下学归家,未带雨伞,也未等来接我归家的哥哥。
我冒雨小跑至我家豆腐坊周围,不大的豆腐坊门口围了好些人,平时生意便不大好,更何况是下雨天呢,我好奇的走进门,好些人用奇怪的眼光望着我,我却抬头看见屋子中间躺着一个人,用白布遮着,一旁,嫂子低声哭泣着。
嫂子看见我擦了擦眼泪,强颜对我招了招手,那时,嫂子才进门不到半年,此时妊娠两月有余。
当我平静地揭开白布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世上最后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离开我了。
原来当一个人伤心到不能言语的时候,不会嚎啕大哭,而是心会抽痛,那时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父亲走到时候我还太小,母亲因为父亲走了常年缠绵病榻,对我和哥哥也不大爱管,所以从小到大都是哥哥在管我。
母亲走了,我就想我还有哥哥,她下葬的时候,我攥紧了哥哥的衣服,在哥哥怀里大哭一场,就没那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