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派遣的公主,行程已在他们前面,抵达乌孙的先后顺序,太重要了,可能会直接决定以后两位和亲公主谁大谁小。
“不能拖慢行程”,细君思量了一下,看着公孙敖道,现在不分秒必争,后面就会举步维艰。
公孙敖并没有如上次一样,众人走两条路抉择的那样干脆,经过行凌一事,他必须更加谨慎,毕竟不是每次都有这么一个行凌出现。
看着公孙敖犹豫的表情,细君站了起来,“天下这么大,说不定以后还能遇到更好的医者”。
“公主,一旦途中毒发,后果不堪设想,您知道我们一路走到这里如何艰难,怎能舍小取大?”公孙敖劝道。
细君气息微凛,说到底公孙敖不敢赌,如果她死在途中,那下一位和亲公主还要从新来过,不见得能顺利到达他们现在的地方,这样倒不如慢些到达乌孙,保证安全。
世人没有不计较得失的。
细君右手的手指轻轻落在桌面上敲了敲,有些恨铁不成钢,她一手攥着命一手捧着运。
“我有办法”,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众人转身看向门口来人,军须外面随意搭了件罩衫,露出里面的层层纱布。
“本国商量要事,大人还是回去歇息”。正在火急火燎的时候,细君的语气不大好。
军须脸色不错并未在意细君的不耐,他关了门走到桌前自己坐了下来。
“小人不献计,难不成公主要大义凛然,慷慨赴死”。
细君瞥了他一眼,他总有将好话说的让人不称心的本事。
军须所谓的计划就是如法炮制他们之前的方法,让公孙敖带着队伍先行,不能拖慢送亲队伍的行程,带着陪嫁的宫人和物品本就行的慢。
再有军须挑选几人留下,待她解毒便赶上,不同的是,这次要挑选一个女子代替细君,是真正的代替细君,以防万一。
经过上次教训,细君留下自然危险重重,为了不前功尽弃,万一细君没有赶上来,那女子便要真正的去乌孙。
公孙敖听完立即浑身警觉,没有皇上任命的公主真的去乌孙可是欺君,他担待不起,最起码还是要上书明禀陛下才行。
看着公孙敖不太赞成的神色,军须安抚道,“这只是以防万一,公主是有很大的可能安全追上送亲队伍的,来回等陛下的决策太久了,时间白白耽误了,万一公主回不来,再上书也不迟”。
公孙敖有些犹豫,细君这时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上次那么危险,军须大人还是让我平安回来了,这次将军要相信军须大人”。
她嘴上这样说,表情却是不太自然,这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脸。
见公孙敖有动摇的神色,她趁热打铁道,“公孙将军若是不即刻启程,那药我喝不喝意义也不大”。
他不走行程慢了赶不上匈奴公主,他走了细君解不了毒。
公孙敖看着细君,见她眼神坚定得回望着自己,又转向位子上的军须,他一副怡然自得,终是叹了口气道,“公主只要记得一件事,您是陛下亲点的和亲公主,自然有不同于平常女子的过人之处”。
细君点点头,心里明白他这算答应了。
就在当天细君喝下了第一副汤剂,公孙敖临走之前递给细君一封信,是由官道送来的。
细君看着信件,上面有太子府专用的记号,她心里微微一缩,拿着信进了屋。
遣散房间里留下来的一个丫鬟,玉儿这次又是装扮她先跟着队伍走,行凌也押解再其中。
她拆开信封有些微惊,里面还有一个信封,上面的字迹细君不识,这是借着太子府的由头送来的,会是谁?
“细君公主,张汤乃不足挂齿之人,曾在瑕邱得公主贵手相助,今奔往长安,得太子赏识,舔居博望苑,时有一日,得见太子身上玉佩十分眼熟,细下一想,乃汤在瑕丘所见公主之玉佩”。
看到这里,细君有些诧异,不过片刻便释然,宫中太子之物辗转民间自然会回到宫中,常人也佩戴不起。
她紧捏信纸,继续往下读去。
“汤猜想公主与太子据关系匪浅,个中曲折汤不欲多想,今太子与史良娣日渐情深,卑职看在眼里,望一路了无牵挂。
其二,当日伴在公主身边之人,汤和太子之力,破费周折想要查清此人身份,不得而终,只知他是乌孙皇庭之人,与乌孙王联系紧密,万望公主小心,加以防范。
此信一表公主当日之恩,无以为报,汤当一生记之。二表对公主的痛惜,汤将发奋图强,终有一日劝陛下放弃和亲之策,使后来女子免受其苦
今当此表,叩谢惠恩。
张汤
看完此信,细君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没想到当初瑕丘无心之举,还有这样一番造化,刘据之事,她已经放下,可这军须的身份却让她有些担心,她隐隐恻动的心,一定要管住。
下次见到玉儿还是要在敲问一番才行,免得夜长梦多。
前三日,细君一直待在房间,军须尚在养伤之中,她还是小心为上。
第四日军须才从房间里飘了出来,他敲响细君的房门。
听见敲门声,丫鬟打开门,细君正在书桌上练字,她放下笔,看了一眼带着笑意的军须,挑了挑眉,“大人伤养好了?这就出门了”。
军须的笑意陷入眼睛深处,“看来公主是在埋怨军须这几日冷落了公主啊”。
听着军须一副和她很亲密的语气,复拿起搁在笔台中的毛笔又写了起来,转移视线道,“军须大人真会说笑,大人乃乌孙肱骨之臣,细君怎敢对大人有什么要求”。
刚刚走到细君桌边的脚步一顿,军须对丫鬟使了眼色,待她出去,才正色望向细君,刚刚那句话是在试探他。
“公主就对我这么感兴趣?”
听着军须一副不冷不热不见端倪的样子,细君重重的将笔落下,绕过桌子走到他跟前。
“大人若是了不得的人,好让细君知道,免得对大人失了礼数”。
可花虽这么说她语气并没有讨好的意味。军须揉了揉眉心,明白是有人跟她说什么了。
“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你只需要做好自己便可,不用顾忌那么多”。
“那是因为大人没有站在我的位置,我是要去当乌孙王的夫人!”
也许是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于凌厉,她缓了口气,起步走到门口打开门,略微平静道,“大人以后还是必要单独和我呆在屋子里,避嫌的好”。
见她这话来的莫名,他一时来了气,站起身道, “我们乌孙没有那么多讲究,心里亮堂便好”,他说完径直出了门。
关上门,她坐回到床边,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现下情况如此复杂,她只觉得一举一动都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