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支,可那鲜支水土不服,在乌孙栽种不了,我前日在博格达闲逛时看见了莫铃花格外漂亮,也适宜在乌孙种植,我带了些种子回来,公主不妨种种”。
她看着一包种子,朝着翁归感激一笑,“谢谢”。
翁归前脚走,她便让玉儿将行凌带回来的鲜支种子拿了出来,将两种种子混在一起便起身走到外边,随意抽到一处花圃里。
玉儿在一旁道,“公主,咱给它围点儿东西,别给冻死了”。
细君双眼瞥了一眼泥土里的种子,“别管,都春天了,我要看看是不是真的种不起来”。
夏宫的偏殿里,琴音缭绕,水袖声阵阵随风飘荡。
玉儿端着清茶进了殿,递上帕子。
“公主,歇会儿吧”。
细君猛的灌了一口茶,“太久没跳,都生疏了”,她回想起在乐府的日子,领舞宫女手把手的教授她,那时候她一心想要成为下一个戚夫人。
“明天你去把我要的花种全部找齐了,晚饭前再掰成花瓣”。
玉儿接过她手中的帕子道, “是,那公主咱们熏什么香?”
正准备再摆起水袖的细君停下,转身思虑半刻,沉声道,“百合,百合香”。
半夜十分,细君被叫醒,她半起身子看着玉儿,“翁归出了皇庭?”
玉儿点点头,“翁归大人今晨面见的昆靡,已经商谈了十一个时辰了”。
“嗯,好好准备,明天决不能出错”。
被叫醒后的细君变得愈发清醒,无法再次入睡,她索性起身坐到铜镜旁。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双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长叹一口气,终于还是要走到那一步了。
突然窗边有了声响,她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窗边又响起了轻叩的声音。
她轻步走近,毫不意外地看着窗外的行凌,“何事?”
窗外冒着细雨,乌孙夜里格外爱下雨。
“你看,它活了”,行凌说着将怀里抱着的东西送了出来。
一株鲜支的枝节上泛青,开着两片微微发黄的绿叶,却能看到它向上的生机。
她生出两只手指抚上叶子,“你精心的呵护它,它才能残喘,我随意散在花丛里的种子境遇却是不同”。
说着她伸手想要接过花脖,轻轻一抓却发现行凌执的有些紧,他一时并未撒手。
细君一笑,手复上他的手背,哪知行凌的手一抖,双手立马松开,砰的一声,花落了地。
她看着地上破碎的瓦片,嘴角的笑容愈发大,“过了明天也许我就又是右夫人了,这花,不要再种,都没意义了”。
蓦的行凌蹲下身捡起花枝,将地上的泥土兜进怀里的衣衫,转身离开。
窗边的人消失了许久,窗子依旧没有被掩上,她靠在窗檐上望着外面的院子许久,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昆靡即位三个月举行盛大的庆祝,看着帐篷外大片的空地里一片繁华,不时还窜出长安时兴的彩饰,恍若回到长安的错觉。
穿着一袭湖绿长衣,腰间系着墨绿带子,头上梳着长安经久不衰的坠马髻,她远远看了一眼,转身回了夏宫
。
“公主不去看看吗?”一旁声音脆道,细君看了一眼常笑,玉儿被她安排去准备晚上的东西。
“不急,晚上才要紧,记住,晚上之前我谁也不见,搪塞不过去的就说我在念佛祈平安”。
常笑应声不再言语。
落幕时分,花灯依次逐开,在夜幕下时分耀眼,中间摆放着一个大鼓,鼓上铺满各色花瓣,花灯缠绕出一条通向鼓中间的路,今晚她使了别人好处,第一个出场,要么沉默,要么她要夺住所有人目光。
从汉朝带来的乐宫八人左右各四个,弹起筝来,音律缓和,慢慢润入心田,悄无声息却也能夺人心魄。
渐渐的音律急凑起来,鼓点也参杂进来,筝开始隐退,萧声渐起,碧衣女子踩着萧声打花灯下走来。
坐上的军须身穿黑衣长袍,乌孙尚黑,上面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鸟,他看清碧衣女子,眼睛变的狭长,身体微微前倾,左手挡住身旁若古娜捧来的酒杯。
若古娜随着军须缠绕的眼神看了眼底下的人,眼睛变的锐利,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缓缓出气。
北方有佳人
遗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
歌女声音高亢抓人,每句歌的尾音都稍稍低沉,踩着点子鼓上女子身体宛若无骨,摇曳起来,混着萧声,她脚尖落向鼓上,脚尖处按上的轻木击打向鼓,发出浑厚的声音,期间多种声音混杂,看似混乱中取得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她扬了扬脸,感受到脸上的湿意,她笑的更加肆意,天公作美。
雨水渐渐变大,顺着她的脸沿着脖子落到衣襟里,渐渐失了踪迹。
和着雨水,花瓣渐渐散出一股冷香,而她的身上抹匀了百合香,她一步步的向上走近军须,笑的不清明,却让人感觉像是一朵黑夜盛开的玫瑰,肆意的展现着她的美。
看着渐渐靠近的人,若古娜皱眉掩了掩鼻,百合乃催情香,在她眼里闻着不适,可在男人鼻尖却是致命的。
染了鲜红胭脂的唇靠近一杯酒,她饮了小半口,递于军须,声音软道,“军须饮上一杯,可好?”
周遭想起了不绝于耳的议论和笑声,军须抿了抿嘴,掩住眼里的情绪,左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朝她敞开怀抱,“细君,你终于来了”。
胡地苦
她一头蹿到他的怀里,雨水早已打湿衣衫,两具炽热的身体紧紧相依,她拼命的环住他,他也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样,二人一时间不分彼此。
在他怀里,她任泪水淌在脸上,她也想彻底的去拥有这个男人,目的纯粹的占有他,如果彼此不是这样的身份,那她便能肯定的告诉自己,她能不参杂任何目的的爱他。
那一晚的庆典异常狂欢,虽然正主缺席,那一晚诉不尽的□□缠绵,二人达成了无言的默契,乌孙边境的大军慢慢遣散,而她做实了新的乌孙右夫人,除了名衔,其余与左夫人无异。
侧卧与床第间,她看着地上的黑袍子,上面刺着一只通体红的鸟,双目绣的格外逼真。她盯了半晌问道,“上面是什么鸟?”
军须顺眼望在地上,“焉鸟,此乃乌孙图腾”。
“焉鸟”,她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打量了眼外面,起身。
走出皇庭,玉儿等在门外,瞧了她一眼便直径走向夏宫,她摸了摸手臂,格外觉得冷。
沐浴过后,她披着睡袍随意在院内走动,手中捧着杯热茶,看着殿内出出入入的抬放赏赐的侍者,细君无意的漫步到花圃旁。
风过,天未大亮,略